“小凱,我確實不能回去,你要是真的想幫我,我這兒倒是有一件事。”


    雲奕一邊說著,同時目光在靈劍上來回移動。


    靈劍好似察覺到了雲奕奇怪的目光,咻的一下,躲在孫凱身後不願意出來。


    孫凱並不在意,他了解雲奕,自然清楚對方不是將主意打在自己的靈劍上,當然,哪怕對方真的討要,他也不至於舍不得。


    “什麽事情?”


    得到肯定的答複,雲奕還是難免開心許多,雖說孫凱與他乃是異姓兄弟,但畢竟也過去了許久,雙方身份更是出現了較大差距。


    他欣喜地握著孫凱的手腕,認真道。


    “等等,容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不用客氣,奕哥隨便問。”


    “放心,我有分寸。”


    雲奕看著對方嚴肅的樣子,噗呲笑了出來。


    “你是不是已經完全掌握「禦劍訣」了?”


    “當然。”孫凱點了點頭,“初次下山,我就已經完全掌握,如今已是爐火純青。”


    “太好了。”


    雲奕情不自禁的感歎道,又想起如果不聽還在,定然會及時吐槽一下自己的劍道天賦簡直一塌糊塗。


    他吸了口氣收拾了情緒,又低聲問道。


    “你之前說過的,「劍體」有成後,能夠引動幾乎所有靈劍,幾個時辰前的情況你也知道了,那是不是能說明,你的「劍體」已經達到這種程度?”


    當時的狀態有些特殊,孫凱其實並不能完全記起,隻能模糊回憶個大概來。


    “其實對於「劍體」的修行手段,我並不清楚,師尊自己也說不清楚,掌門師兄常年在劍塚閉關參悟,我與他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他也隻是寥寥指點了幾次。”


    “不過,剛才那種感覺我還是有些印象的,奕哥你也講過那個畫麵,我想應該就是「劍體」有成的表現,你要我做的事情,與「劍體」有關?”


    孫凱並未隱瞞,隻是這種說法讓雲奕沒了心些。


    按理來說,如果「劍體」有成,之前那一手漫天飛劍的場麵裏,應該有長歌劍在才對。


    可最後他也沒找到長歌劍的蹤跡,要麽長歌劍沒有被召來,要麽長歌劍已經離開的伊緒塔卡爾城。


    雲奕覺得肯定是第一種,畢竟按照南山的說法推測,那個拿走雲奕長歌劍的人,定是能夠逃出伊緒塔卡爾城的方法。


    南山為了讓雲奕將夢幽珂的消息送回去,肯定會在對方出現後,讓他帶自己出去。


    總不能長歌劍其實被召喚過來了,最後不知掉落在哪裏,又被人給拾走了吧。


    雲奕心中有了判斷,摸著下巴,朝著孫凱苦笑道。


    “就咱倆這關係,我也不怕你笑話了。”


    他頓了頓,瞥了一眼壯壯和姚沛暖。


    姚沛暖倒是識趣兒,她拭去眼角的淚痕,拉著不知所以的壯壯,立刻離開了屋子。


    直到屋門被帶上,雲奕這才繼續道。


    “我長歌劍丟了,就是下山之前,從葬劍鋒取走的那一柄,這不,兩手空空,沒了趁手的兵器。”


    雲奕攤開手,一臉無奈,甚至臉頰微紅。


    “要不,你先用我的?”孫凱沒有猶豫,他伸手朝著自己背後抓去。


    那靈劍反應敏銳,眼看主人有動作,趕忙躲閃,連續躲開兩次孫凱的魔爪,並閃到對方麵前,似乎是在控訴著。


    “別別別。”


    雲奕趕緊拉住孫凱。


    “我可不是要你的東西,就是想讓你試一試,能不能用「劍體」催動「禦劍訣」,將長歌劍給喚回來。”


    瞧見孫凱疑惑的神情,雲奕又將自己的猜測簡單的解釋了一遍。


    孫凱恍然大悟,捶了捶自己的手掌。


    “還是奕哥你聰明,還能這麽用呢?”


    說著,他就拉著雲奕想要出去試試,剛走兩步,孫凱又停了下來,扭頭道。


    “可是,長歌劍咱不熟啊,而且已經在你手中溫養了這麽久,我怕不一定能成…”


    雲奕的腦海中浮現起自己一路上使用長歌劍的情形,不自覺抽動著嘴角。


    “你放心吧,如果隻是這個問題,那就不是問題,奕哥相信你。”


    -


    自從之前空崆和尚與雲奕在琳琅閣內大打出手,外加上伊緒塔卡爾城被「業火」侵襲,琳琅閣內幾乎看不見人在。


    直到走到處於城內的地麵上的店鋪內,也隻是看見琳琅閣的夥計小夢守在這兒。


    “你好,剛才的兩位前輩呢?”孫凱有些疑惑,他來到小夢麵前,拱手道。


    小夢還沒回答,便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


    “空玉親自登門求助,兩位前輩已經答應幫忙了,你們也要去湊個熱鬧?”


    南山的聲音仿佛一隻輕盈的蝴蝶,搶先飛入屋中,而那雙腿則如同藏匿在白色素裙下的兩根玉筍,身形婀娜多姿,吐氣恰似幽蘭般芬芳。


    她略帶玩笑的目光看向雲奕,又用充滿好奇的餘光不停地打量孫凱。


    雲奕立刻想到了什麽。


    “南山前輩,空玉是因為「業火」的事情來求助的?”


    “沒錯,隻要「業火」不解決,伊緒塔卡爾城終要毀滅,這裏可是他的根基,他是不會放棄的,倒是沒想到他有這樣的魄力。”


    南山微微頷首,又意味深長的笑道。


    “對於西謨來說,龍王敖瑾還是太過陌生了,空玉或許根本沒有認出她來,就是不清楚一個聖人的胃口究竟有多大,空玉會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再一次從南山的口中確認敖瑾的身份,雲奕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一位聖人,而且還是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


    -


    雲奕遏製住自己內心的疑惑和渴望,朝著南山拱手告別,然後帶著孫凱來到一處僻靜的位置。


    說是僻靜,不過是因為人都被吸引走了而已。


    兩人相視而立,起初隻是相隔不足一丈的距離。


    “一會兒,我會用精神力模擬長歌劍的氣息,勾勒它的特點,屆時你隻需要將這些特征記下,剩下的,按照你的想法施展就可以,不必強求。”


    雲奕左手手指搭在右臂手腕處,右手捏劍指,目光深沉並在嘴唇微微顫抖的過程,開始趨於閉合。


    這不是施展某種法術,因此靈氣的動靜很小,更多的則是精神力在周身浮動,逸散,凝聚。


    孫凱全神貫注的感受到著雲奕要表達的東西,就連跟在他身旁的靈劍也變得安靜幾分,似乎對雲奕有所改觀。


    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一刻鍾,孫凱身上情不自禁的浮現與之相似的氣息。


    雲奕被對方明顯的變化吸引,也猜到了具體情況,隨後逐漸收攏自身,解除自己手段,並開始後退,給孫凱騰挪出空間。


    靈劍欻的一聲飛了出來,並在孫凱周圍的地麵上,用劍刃刻畫下圖案。


    隨著最後一劍落下,斷斷續續的圖案連接成了一個主體,雲奕這才發現那竟是一張陣圖。


    此圖並不複雜,有聚靈凝神的特點,隻是靈劍刻錄的軌跡與雲奕所知不同,而且按照這個速度,成圖似乎更快。


    “這…”雲奕有些語塞。


    這靈劍無論從什麽方麵看,都不是尋常之物,長歌劍雖是靈劍,卻全然不如它有靈性。


    還沉浸在這種感歎中的雲奕,突然感受到一股透骨的冷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才清醒許多,目光投向冷意的來源,孫凱。


    隻見孫凱周身似有朦朧的乳白色光暈出現,同時一股濃烈卻不尖銳,有些淩厲同時又帶著溫潤的劍意出現。


    “嗡嗡嗡。”


    “叮叮叮!”


    琳琅閣外散落的靈劍開始晃動,甚至在地麵上彈跳著。


    就連之前取走自己武器的人,也感受到武器在匣鞘裏傳來的動靜。


    “什麽情況?!”


    “還來?!”


    --


    敖瑾與龍大人一前一後,跟著空玉來到「聖靈根」的頂部。


    之前的事件使得「聖靈根」被一分為二,縱使它的本體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但因為「鎮石」被破壞,「業火」肆虐,導致它還剩下三丈的深度沒有合攏,從上往下看,就是一道溝壑。


    龍大人一臉好奇,一會兒看看這裏,一會兒瞧瞧那邊,哪怕將他們送上來的門洞,也看個不停。


    而敖瑾則要執著許多,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聖靈根」的本體上,或是腳下,或是頭頂的枝杈。


    那雙灰色的眸子,不止變成了豎瞳,更是重疊瞳孔,變成十字模樣。


    這些變化空玉並不清楚,他現在隻是迫切的希望解決「業火」的威脅。


    站在「聖靈根」邊緣的一處平台位置,這個位置極好,能夠居高臨下,將被「業火」侵蝕的區域盡收眼底。


    火勢確如空玉所說,已經被控製了不少,限製在這片區域內,蔓延的速度並不快。


    “前輩隨時可以動手。”空玉側過身子,雙手合十,恭敬地說道。


    敖瑾亦是當仁不讓,她款步上前,那淡藍色的長裙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在處於高空的「聖靈根」邊緣,被風吹拂得搖曳生姿。


    如此顏色的衣物,在西謨實屬罕見,下麵很快就有人注意到頭頂高高存在的敖瑾,雖看不清其樣貌,但也能猜到定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


    關於「業火」的情報,空玉在路上的時候就曾解釋過。


    那種能量確實有些獨特,是敖瑾此前不曾接觸過的。


    畢竟和尚在中原大地,也就是大魏國國土內行走的歲月裏,敖瑾隻在東海活動。


    等到敖瑾僅有的幾次探尋內陸的時候,和尚已經被魏帝送回了西謨。


    既然是「火」,而且是無根之火,那麽對於敖瑾來說,並非有多苦難。


    空玉看著敖瑾的背影,淡藍色的長裙瞬間變成了深邃的藍色。


    敖瑾輕抬右臂,如流雲般的裙袖緩緩滑落,露出那如羊脂白玉般細嫩的臂膀皮膚,五指連同掌心一同朝著上空伸展,宛如一朵盛開的雪蓮。


    因為視角的緣故,空玉看不見敖瑾掌心那如同水流一般的藍色紋路浮現,並蕩漾流淌著。


    霎時間,下麵「業火」籠罩的範圍內,一陣陣濕潤的寒氣浮現,竟在這西謨,出現了大霧的景象。


    空玉睜大了眼睛,無法控製自己的下巴閉合,呆愣地張著嘴巴。


    “是水,這位前輩能夠在謨,施展如此濃鬱水行法術!”


    “滋滋。”


    “滋滋。”


    火焰與水珠觸碰後,發出了水汽尖銳地鳴叫,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同樣連綿不絕,此起彼伏的,還有下方的人群,無論是修為高低,身處西謨地界,更能理解這種手段的強大。


    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帶頭呼喊著什麽“神跡啊”,“高僧啊”,這些內容,並開始跪拜。


    敖瑾對於這些人的反應嗤之以鼻,瞧不上歸瞧不上,她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止,維持著法術的施展。


    「霧起暴風撕海屏」,這是敖瑾成聖之後,鎮壓東海各個部落最常用的手段。


    無論當時天氣如何,皆可徒生大霧,並用烏雲遮住天空,緊接著便是呼嘯的海浪,就可以撕碎海麵,撕碎所有的屏障。


    若不是西謨的環境特殊,無法繼續接下來的手段,敖瑾定是要讓「業火」感受一下水淹的滋味。


    -


    敖瑾的「霧起暴風撕海屏」法術持續了片刻,「聖靈根」下麵的「業火」也有被削弱的跡象,可霧氣中無處不在跳動的火光,依舊證明「業火」的頑強。


    沒能手到擒來將「業火」熄滅,這讓敖瑾有些不悅,她緩緩皺眉,同時龐大的精神力瞬間噴發。


    直到精神力延伸出去百丈,像是被一捆驟然收緊韁繩拉住,她這才感受到西謨的不同。


    敖瑾已經記不起自己多久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她微微抬頭,麵帶不屑,精神力拔高到駭人的地步,就連身後「聖靈根」的樹枝也開始激烈搖晃著,「滌魂鍾」更是當當作響。


    “老娘管你什麽東西,給吾熄!”


    她猛然轉動手腕並握拳,精神力也突破了百丈的限製,引導水霧中的細小水珠震蕩。


    哪知水珠在震蕩的過程中變得更加細小,突然出現水被點燃,化作爆燃的火焰,快速蔓延。


    敖瑾微微一怔,「業火」的反噬來的很快,並迅速吞噬她延展出來的精神力。


    就在這時,一隻手掌落在她的肩上。


    “不用怕。”


    龍大人平靜的聲音讓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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