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道破空聲傳來。


    奔跑在後方的雲奕,用力推了前麵的範特西一掌,借著力的作用,兩人立刻一左一右向兩邊分開。


    咚!


    一聲沉悶的聲響落在兩人麵前,宛如一顆隕石墜地,強大的衝擊力使整個空間都為之震顫。


    這時,他們的行動受到了阻攔,可並不能立刻停止身形,混亂的步伐一時間難以調整,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同樣,兩人也越過了落地的聲音。


    回過頭,雲奕警惕的看著身後,目光同時瞥向剛剛動靜的中心,那裏沒有呼吸聲,也沒有靈氣波動,想來不是活物。


    兩道身影從遠處風馳電掣般地迅速逼近,雲奕也終於看清了地上的東西,一根長棍斜向著夜空,仿佛要刺破雲霄。


    待到他看清插在地上的部分,那哪是什麽長棍,分明是一柄透著寒光、冷氣逼人的大戟,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宛如沉睡的巨龍,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遠處的的兩道身影已經逼近,白色寬鬆的睡衣上,套著輕薄的甲胄,上麵流動的光彩和詭異的紋路,無不顯示著它的不凡。


    個子稍矮一些那名修行者,手持雙刀兩柄,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白一黑,他如同離弦之箭,雙刀像是箭羽直奔兩人脖頸而去。


    雲奕趕忙後退,那人也不強求一擊雙殺,身子和刀刃皆往範特西的方向靠攏。


    叮!


    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同時伴隨著火花閃現,那人的身子與範特西交錯離開,並迅速拉開距離,警惕的盯著範特西。


    隻見範特西左手將木箱子夾在腰間,右手單手握持一根漆黑色的,不知材質的棍子,聽剛剛的動靜,像是某種硬石頭或是金屬。


    雲奕一眼便認出了他的武器,正是他改頭換麵,偷雞摸狗的時候拿著的那一根,而且這棍子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長度差不多有一臂之長,此前雲奕可沒注意到他放在什麽地方,竟能第一時間拿出來。


    矮個子左手白刀刀麵橫置,右手黑刀手腕翻轉,若不是還有隱隱月光,怕是根本無法注意到黑刀的姿態,他的步伐輕盈如風,又似鬼魅般飄忽不定,讓人難以捉摸。


    而另一邊,他的同伴,一名個子高挑身材魁梧的壯漢,手緊握著已經從地上取回的大戟,步伐沉重,仿佛每一腳都讓地麵顫抖。他的身體如同鐵塔般魁梧,肌肉虯結,充滿了力量感,他的戟鋒閃爍著寒光,仿佛可以撕裂一切敢於阻擋它的物體。


    兩人氣勢如虹,出手的時候便感覺到雲奕跟範特西的水平,除了範特西勉強能看,雲奕則像是無關緊要路過的雞鴨鵝狗貓一般,都沒有給第二眼的關注。


    ---


    說到貓,在礦區內的某個角落,也不算是角落,隻是有些偏僻,這裏既不靠近牢區,也不靠近那些差役們的住所,而是在十分平坦空曠的地方。


    前幾日,從冀城出發,來礦區運送物資,並運走礦石的隊伍,都住在這裏。


    當然,除了那些本就與這裏熟悉的人,他們行動不限來去自由,不過這些不情願來這裏的人可不知道,還以為那些人隻是換了個地方罷了,和自己並無二致。


    礦區內的動靜不小,這些不知情被限製了的衙差們都聽得見,於秀麗自然也不例外。


    雲奕之前沒有告訴過她會對礦區采取怎樣的行動,她還以為對方隻是找了些線索,派她來潛伏調查。


    可現在聽到外麵清晰的動靜和身旁的不聽,她畢竟不是傻子,前後一聯係,自然將事情的經過想了個大概,怪不得這隻貓會在今夜來找她拿情報,現在更是守在她身邊。


    “是在看犯人嗎?”她看了看身旁坐著的不聽,有些擔心和緊張。


    外麵的動靜絕不是小場麵,她不知道雙方有多少人發生衝突,雲奕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複雜的情緒在她心中堆積,她抖動著雙腿,眼看就要忍不住,起身往外的時候。


    “你可別犯傻事。”一道溫柔的警告聲伴隨著一瞬間的刺痛,在腦海中響起,這時的她屁股還沒離開原來的位置,扭頭四處尋找,最後隻發現盯著她看的不聽,黑暗中的貓眼,隱約閃爍著智慧的光亮。


    她張了張嘴,詢問還沒開口,腦海中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你沒想錯,是我喵,你的雲頭兒讓我來提醒你,好好待著方可沒事。”


    她的目光裏已經被驚訝和恐懼填滿,四肢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除了懂得幻化妖怪和那群天賦異稟的狐狸,會說話的妖怪,一般意味著它的修為高深。


    不過於秀麗很快也從對方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什麽,她壓低聲音,很小聲很小聲,如同蚊子嗡嗡的問道:“雲大人今夜也來了嗎?他們,是在做什麽?攻打牢房監區?”


    雲奕隻交代了攔住於秀麗,不讓她卷入這次行動中來,反而這個問題的答案,雲奕可沒提前交代給它,它的小腦袋瓜轉了轉,如實回答道:“是這樣的,沒錯喵。”


    “完了完了,我成幫凶了。”她有些懊惱的抱著頭,喃喃自語道,“我還不是他的見習徒弟,應該,應該查不到我頭上吧。”


    見對方這樣的反應,不聽意識到似乎是自己說錯了話,它那小小的貓臉上全是糾結,仿佛皺成了一團亂麻,正努力措辭,想再解釋解釋。


    憋了半天,它開口道:“嗯…他們是在攻打這裏,不過按照你們常用的說法,他應該是站在律法一邊的,嗯,是這樣的喵。”


    可這畢竟是一種找補的說法,於秀麗對此半信半疑,隻是心裏的那種恐懼和負罪感稍微減輕了一些。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口問道:“真的嗎?”她的聲音低沉,仿佛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疑問,充滿了迷茫和無助。她渴望從不聽那裏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能夠讓她安心的答案。


    不聽就這麽看著她,輕鬆的表情與對方無助的神色形成鮮明對比,“當然是真的。”


    “於秀麗,你在說什麽?”本就是臨時的住所,隔音並不好,隔壁同僚聽見了這裏的動靜,有些關切的問道。


    於秀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她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沒事,外麵動靜太大了,不知道情況咱都待著別亂跑。”


    ---


    雲奕和範特西距離木牆也就三四十丈的距離,也就是眨眼間的功夫,而麵前則是站著一位十分詭異的人。


    白色寬鬆的素衣鬆垮地套在那具瘦弱的軀體上,仿佛掛在了一具骷髏上,腰間沒有係帶,空蕩蕩的,好似在風中搖曳的稻草人。


    他低著頭,頭發散亂,遮住了她的臉龐,看不清麵容,月光映在他的頭發上,一時間分不清是本就帶著白發,還是月亮給塗抹的色彩。


    裸露在外的四肢幹癟得如同枯木,沒有一絲血色,更詭異的是,雲奕和範特西都是修行者,聽力比常人都好,可他們竟也沒聽見對方的呼吸聲,仿佛他已經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骷髏」。


    雲奕吞了吞口水,若是不聽在場,他定然要問一問,鬼魂修行有成,能不能像人一樣擁有實體。


    “東西放下,留你全屍。”


    對方開口了,那聲音仿佛是從幽冥地府中傳出的一般,低沉而沙啞,如同破舊的風箱被緩緩拉動,又像是生鏽的鐵片在互相摩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這聲音如同無數隻惡鬼在同時咆哮,又似九幽之下的冤魂在呐呐低語,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生生撕裂一般,兩人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隆起,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著,滲出細密的汗珠。


    縱使雲奕知道暗中還藏有兩位黑衣人高手,他也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如同一陣冰冷的陰風,將他的身體緊緊包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雲奕的錯覺,他始終覺得那人藏在散亂的頭發下的那雙看不見的眼睛,緊緊盯著的並非是範特西左臂夾著的箱子,而是他右手抓握的那根短棍。


    “既然是要東西,那你找他便是,我先走了。”


    他的心跳得厲害,也隻敢在心裏調侃了一句,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卻不敢真的開口做出頭鳥,他抿著嘴,身子後仰就要後退。


    咻,咻咻。


    他腳步剛剛挪動,便有東西破空飛來,腳跟蹬地,腳尖支撐,轉動身軀,同時手中的長歌劍揮舞。


    叮!


    一道飛馳而來的不明物體被他驚險地擋下,另外的則被他靈活地閃開,然而,他隻覺得握劍的那隻手,從手掌到手腕手臂,都被震得猶如被雷劈中一般,疼痛難忍。


    一邊咬著牙緩解著不適,一邊暗暗了罵了句,“淦!打的不是範特西,都不出手相助的!”


    沒拿下雲奕並沒有讓那人分心,幾乎是雲奕抵擋住攻勢的那一刻,「骷髏」便已經衝向的帶著木箱的範特西。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範特西站在原地不曾挪動半步,「骷髏」卻又退回到了剛剛的位置,在兩人中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兩個黑衣人。


    “哈哈哈,這便是第五個了嗎?既然都已經引出來了,你便不用擔心,拿下他就交給我們吧。”


    左邊的黑衣人聲音渾厚爽朗,猶如洪鍾一般,震耳欲聾,他大聲的笑著,笑聲像是一股爆炸的力量,在空氣中激起漣漪,他粗壯的雙臂像是蘊含著無窮的力量,隨時準備釋放出驚人的爆發力。


    右邊的黑衣人同伴也顯得十分輕鬆,他微微點頭表示讚同,沒有多餘的動作,已經屈膝抬手,便是進攻的架勢。


    “這倆人都是什麽修為?”礦區內的五位修行者已經被全部引出來,己方的六名高手足夠應對,雲奕便沒了剛剛的緊迫感,隨口問了句。


    “比我高,應該能到七骨境的程度。”範特西思索了一下,這些人的修為不算是什麽機密,而且就算現在不說,事後雲奕也能推測得到,他便沒有隱瞞,反正是沒有透露這些人的真實身份。


    雲奕並沒有急著離開,一是「改運丹」和檔案這東西不在他手中,他對這些東西也不是多麽看重,二是他想看著這幾位修行者落網。


    這些沒有記錄在檔案裏的修行者,定是因神遺教而生,既然偌大個礦區內都隻有五位,那就說明這五人的地位不低,知道的情報肯定也不少。


    兩位七骨境的黑衣人出手後,那名詭異的白衣明顯被壓製了,像是渾身手段無法施展,一招一式畏首畏尾的,極不靈活,也沒了偷襲雲奕時候的淩厲。


    砰砰!


    黑衣人沒有留手,步步緊逼,兩人的攻擊形成了一張密集網,疾風驟雨般讓白衣難以招架,倉促間難免身上挨上幾下,雙腳也是一個勁兒的後退。


    之所以願意采取這種不計消耗的方式,一方麵因為這是情報中的最後一位修行者,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們見識過之前那能夠射出莫名黑光的碎片,麵前這人明顯更加詭異,說不準身上帶有更勝一籌的東西。


    “老鬼!我來助你!”


    眼看「骷髏」就要敗下陣來,一聲厲聲喝道,接著一道身影從暗中殺出。


    雲奕嚇得往後退了退,免得波及到自己,同時也看清了那人的樣子,是初次遇見的兩名修行者之一,另一個就是拿出古怪碎片的人。


    他朝著身影出現的地方看去,隱約間看到些什麽,他摸了摸下巴,趁著範特西的注意力被吸引,身上的波動平息,身形淹沒在陰影中。


    突然出現的幫手,雖然緩解了老鬼的頹勢,可仍是治標不治本,早就做好準備的黑衣人們都是全盛的姿態,若非是想要將對方活捉,招式會更加狠毒。


    “老鬼!別藏了!”那人見事不可為,形式難以逆轉,就像是之前喊同伴一樣。


    兩位黑衣人隻覺得眼皮一跳,腿腳更加用力,一個靈氣在雙臂外形成風刃,另一個雙拳變得如同金屬一般閃著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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