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將破碎的鎖拿了出來,也輕輕的放在桌上,一臉無辜的看著韓殊。


    韓殊下巴拉得老長,目光呆滯,半晌才回過神來。


    “雲大哥?!這是你弄開的?!”


    對雲奕的稱呼都驚訝道有所改變,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其實私下裏嚐試過許多次想要打開這個東西,可不管用什麽辦法,鎖頭都是紋絲不動,箱子本體也是難以留下痕跡。


    修行者他不是沒見過,鄴城的地頭蛇認識些打更人也是正常他,他也曾叫極為親密熟悉的打更人試了試,無論是用蠻力或是法術、法寶法器,都沒有任何效果。


    現在看見這鎖竟在雲奕的手中被打開,還不是撬鎖的本事,是直接破壞了鎖,心裏驚訝到難以接受。


    他伸著頭,在屋內找了找。


    “它沒來。”雲奕知道他在找什麽,開口道。


    韓殊不相信這是雲奕的傑作,想著肯定是那個能吐人言的貓妖幹的,越是這麽想就越覺得是這麽回事,竟說服自己心裏好受些。


    “這鎖被我弄壞了,對你的交差,是不是有很大影響。”


    又是見到貨物失而複得的開心,又是見識到鎖頭斷在雲奕手中的驚訝,韓殊現在才反應過來,剛剛得知這個情況時候的惶恐。


    “既然箱子是雲致兄弟你打開的,那裏麵的東西…”他伸手指了指箱子,欲言又止的說道。


    “東西都在裏麵,數量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雲奕回答道。


    韓殊聽到雲奕這麽說,心裏鬆了口氣。


    “這個樣子沒有影響嗎?”


    “隻要裏麵東西都還在,理應是問題不大的,最多罵我一兩句罷了。”韓殊不知道箱子裏的東西是什麽,這麽說的雖然不算輕鬆,但也沒有更多擔心。


    雲奕露出憨厚的笑容,伸手緩緩打開那個斷了鎖的箱子。


    韓殊見狀,先是閉上眼,趕忙開口阻止,接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偷摸著從眯眼,變成睜開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向箱子的內部。


    看了一眼箱子裏都是些擺放整齊的小小木盒,韓殊有立刻後退了一步道:“快快快,快合上。”


    雲奕沒有聽從他的,而是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個木盒,正是他此前捏碎蠟封的那個。


    他將小小木盒取出,放在桌上。


    “我就先收下一個,我也不瞞著你,我拆開一個看過,這裏麵都是些丹藥。”雲奕緩緩說道。


    “丹藥!?”韓殊瞪大了眼,丹藥對於普通人來說,簡直是能讓他們趨之若鶩的東西,最直白的效果便是能夠延年益壽。


    雲奕打開小木盒子,將裏麵存放著的那顆「改運丹」取了出來,放在手心展示給韓殊看。


    韓殊伸著頭看去,“這便是丹藥?能夠延年益壽的?”


    說著他便想要伸手觸碰一下,雲奕趕緊收回了手,又將「改運丹」裝回小木盒,並合上了。


    眼神裏透露著向往和貪戀,目光又從雲奕的手中移到大箱子上。


    “你現在什麽也不怕了?”雲奕看著對方的表現,開口道。


    韓殊冷靜了下來,他有些無奈的搖頭苦笑:“這可是丹藥,能夠那些大人物們才能享用到的東西,能夠延年益壽的寶貝,怪不得要這般悄咪咪的。”


    “聽我一聲勸,這不是好東西,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雲奕冷冷地說道。


    韓殊知曉雲奕是修行者,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問些什麽。


    “不用問了,你應該曉得的,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雲奕看穿了他的想法,開口繼續道:“此前你是怎麽交差的,說來聽聽。”


    “之前都是貨物運來,我會在門口掛上一塊黃色布料,一般也就幾日的功夫,就會有一人前來,拿著憑證,檢查之後將東西帶走。”韓殊也是聰明人,不再追問,開始回答雲奕的問題。


    “什麽憑證?”


    “一塊牌子,和鎖上的花紋一樣,不過每次都是那個人來,我都已經熟悉了。”


    “現在這個箱子被打開,更是有一顆丹藥拆了蠟封,你交差的時候怎麽解釋?”


    流暢的對話在此刻中斷,韓殊思索著,抬眼又看了看雲奕,緩緩搖頭。


    “這些東西既是丹藥,那便是和修行者擦邊的,已經不是我能夠思考的,雲兄弟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


    雲奕將那個小木盒放回箱子,然後開口道。


    “既然你知道每次帶走貨物的是方家,那麽身為鄴城地頭蛇,他們應該也知道那個黑衫人死在衙門這件事情,黑衫人是為了丟失貨物而來,這件事情,就默認對方也知道。”


    韓殊點了點頭,讚同雲奕的說法。


    “黑衫人已經死了大半月,這段時間你卻一直沒有放出信號,現在又突然掛出黃色布料,那麽這件事情來人肯定會質問你,你可以這麽說,就說是‘黑衫人將東西找了回來,但是他還想做些其他事情,就沒讓我向外傳遞消息,後來人出事死在了衙門,你就一直在等待新的指示’。”


    “至於黑衫人想做什麽,他沒有告訴你,你可以稍微描繪一些他的難以交流和怪異,而箱子的鎖頭被破壞這件事情,你說是他找回來便是這樣,並且要趕緊向那人討要一份。”


    “他肯定會問你,這時候你再說,你因為好奇,私自打開了一個小盒子,看到了裏麵的丹藥,延年益壽自然是人們的追求,你這麽說也算是正常,記得你剛剛的感情,就用那個狀態說。”


    “他肯定不會將東西真的給你,而且還會指責你一番,說不準可能還會讓你幕後的老板找你麻煩,不過沒事,這件事情算是圓了過去。”


    雲奕將可能發生的事情,推演了一遍,都說給韓殊聽,韓殊聽不明白,是因為有些信息是他不知道的,但他也絕非傻子,將雲奕說的都記在心裏,仔細琢磨。


    “我記下了。”韓殊點了點頭。


    “走吧,跟我一起去一趟方家。”雲奕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開口道。


    “現在?去方家?”


    “嗯,去方家,我有個朋友現在在方府。”背上的長歌劍此時已經提在手中,雲奕摸了摸劍柄。


    通過之前兩人的交談,雲奕已經知曉了方家的許多消息,韓殊沒想到就這樣,對方竟然還想去方家一趟。


    他也沒有辦法,現在和雲奕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些把柄在對方手上。


    小心的看了眼長歌劍,他出言提醒道:“雲兄弟,咱這次去還是盡量別發生衝突的好。”


    “嗯。”雲奕隻是淺淺的應了一聲。


    不得不承認,方府確實氣派,朱紅色的大門,高掛的方府牌匾,門前就是寬闊的主城幹道,門外掛著兩個紅燈籠,頗為喜慶。


    韓殊在前,雲奕在後,方府的門口的家丁看著來人,更是眼高於頂,用鼻孔看著兩人。


    “哼。”雲奕冷哼一聲,氣勢越過韓殊,壓在對方身上。


    這是對精神力的使用,家丁隻覺得雙腿一軟,立刻收起了輕視,隻得放低姿態領著兩人進府。


    院子裏雪清理的幹淨,鞋子上沾上的雪也在行走中融化了。


    家丁將兩人帶到一處院子,隻是說了句讓在這裏等候,就退了出去。


    院門隨著家丁的離開被關上,門的那邊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雲奕眯著眼,知道來者不善,他抬手輕輕推了韓殊一下,韓殊順勢走到門邊。


    雲奕往前兩步,雙腳一前一後,已經是防備的姿態,握著長歌劍的左手拇指頂在劍格上,隨時都能將長歌劍彈出。


    韓殊伸手拉了拉院門,隻聽見叮當響,卻無法打開。


    “門鎖上了!”他剛說完,院子內的三個方向的廂房裏,便衝出三道身影。


    三道身影動作迅速,從聽見動靜到看見人的時候,就已經和雲奕隻有一步之遙。


    雲奕本就在防備,他們出來的瞬間便一眼掃過這三人。


    手持木棍,肩寬臂粗,可下盤並不算穩當,一瞧就知道是些普通的武夫。


    收了頂著劍格的拇指,左手持帶鞘長歌劍架擋,右手握成拳頭。


    側身騰閃,一拳揮打在一人麵門,因為還有兩人攻擊已經到了跟前,他也不繼續追擊,彎腰低頭躲過木棍橫掃。


    長歌劍順勢換到右手,帶鞘刺出,就算是劍鞘,重擊對方腋下,那人也是一聲驚呼,手中木棍都再也無法抓緊,脫手掉落。


    接著腿部用力輕輕躍起,扭轉身體,正巧讓第三人從他背下衝過,手肘重擊在那人背上,將對方擊落在地麵上。


    雲奕輕盈落地,長歌劍再次從右手換到左手。


    在他身前的地上,一人雙手抱著臉,血液從指縫間滲出;一人捂著自己右手腋下,右臂耷拉著,另一人就趴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三人皆是恐懼的看著雲奕,表情十分猙獰。


    雲奕提著劍沒有說話,沒過多久,就聽見門外又傳來動靜,韓殊趕緊讓開身子。


    門被推開,還未見其人,便已經先一步聽見一聲狂笑:“嘿嘿,人是不是已經跪地求饒了!”


    可他進門一看,先是看見門旁站著的韓殊,微微一愣,想著可能是打手有些顧忌,沒有對乘風商號的東家下手,他可是知道來了兩人的,想必另一個已經不成人形。


    視線往前一看,卻看見雲奕正站在院中,身旁地上三人雖說不上慘烈,但也是十分痛苦的模樣,顯然是吃癟了。


    他微微眯著眼,冷笑著說道:“倒是有些身手…”


    “你就是方可?”雲奕打斷了對方繼續說下去的想法,開門見山的問道:“姚沛暖在哪?”


    被雲奕直接打斷說話,方可陰沉著臉,死死的盯著對方。


    “哦?你來我府上直言要找我一個妾室?你是她什麽人?情人?”


    雲奕沒有回答方可的反問,叮一聲輕響,左手已經彈開長歌劍,一截劍身已經出鞘,寒光閃閃。


    “你想在方府內對我動手?”方可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怕,饒有興致的盯著雲奕,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哎呀,什麽動不動手,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韓殊連忙在一旁打圓場。


    雲奕和方可對視著,兩人都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回應,韓殊抬著胳膊,有些尷尬。


    “去我那裏坐坐?”方可眼睛彎成月亮,他看出雲奕絕非善類,不想真的激怒對方,順著韓殊給的台階說道。


    雖然雲奕沒有正麵回答,但長歌劍再次入鞘,已經說明了對方的態度。


    韓殊上前跟方可搭話,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雲奕就懷抱長歌劍,跟在兩人身後,他四下打量著方府裏的布局。


    “要是把不聽帶來就好了。”他心裏感歎道,有些後悔沒有帶著它。


    跟著他倆在方府裏七一轉八一繞的,又去了處院子,這個院子裏倒是有些人氣,裏裏外外都有家丁侍女在忙碌。


    屋內點著火爐,暖風拂麵,愜意舒服。


    方可沒有招呼兩人,自顧自的坐下,雲奕也沒有在意,幾乎是跟著方可一起坐下,隻有韓殊有些局促,猶豫片刻才戰戰兢兢的落座。


    “怎麽稱呼?”侍女很自然的給方可倒了杯茶水,方可伸手扶著,注意力落在雲奕身上,開口問道,言語很是隨意。


    “稱呼就免了,我並不想跟你有多少交集,我就是來找姚沛暖的。”雲奕絲毫沒有給對方麵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嘖嘖,這麽沒有禮貌啊。”方可臉上沒有看出生氣,依舊是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


    “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我要將她納入房中,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嚐嚐我方府的茶。”


    他抬手示意雲奕品嚐侍女斟的一杯茶水,雲奕沒有理會。


    “有多少人求之不得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並不想。”


    “你怎知她不想?”方可放下手中杯子,眼神裏閃過精光,仿佛是盯著目標,準備出手的林中猛獸。


    還不等雲奕開口,就已經有家丁拿著一個細長的木匣子走來,將東西交到方可手中。


    方可將木匣子推到雲奕麵前,說道:“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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