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轉瞬即逝,馬車隊伍即將走過大青石所在的位置,她必須立即作出決斷。為了不節外生枝,她還是決定就在此地動手。她認準了嶽庭茂所在的馬車,這並不困難,因為天氣炎熱,他所乘坐的馬車車簾是卷起來的,可以直接透過車窗看見車內的人。而他的樣貌,孟曠身上有錦衣衛情報網提供的肖像畫,如出一轍,絕不會認錯。她沒有多想,一咬牙關就提刀衝了出去。此後發生的事,哪怕是許多年後她也不大想去回憶。她記得自己從坡上衝下來的過程中,就已然被家丁打手發現。有人高喊著開始向她射擊,整個車馬隊伍亂作一團,全是驚叫聲和怒喝聲。她揮刀擋開射來的箭矢,徑直衝向嶽庭茂所在的馬車。嶽庭茂驚恐地想從車廂中逃出去,前麵駕駛馬車的車夫卻棄馬車而逃,馬受驚失控,拉著馬車往斜刺裏衝去,爬到車轅邊的嶽庭茂一下跌落了下來,摔了個七葷八素。孟曠胸中鼓起一股凶戾之氣,上前就要抓住他擊殺。卻被兩個家丁拚死擋住去路,她揮刀斬擊,出手即是殺招,那兩個家丁當即殞命於她刀下。彼時的情況轉瞬即逝,孟曠根本沒有時間去判斷自己下手輕重與否,又或者自己該不該殺這些人。砍翻了兩個家丁,她抓住嶽庭茂,一刀穿刺他心肺,立時讓其殞命。後方數個家丁拚了命地衝了上來,孟曠為了自衛,從嶽庭茂胸肺之間將刀拔了出來,鮮血狂飆,噴了她一頭一臉,她隨即使出了訓練多年的以一敵多的刀旋刀法,將那些衝上來的家丁斷手割頸,血濺三尺。外圍的家丁和打手嚇破了膽,全部尖叫著四散逃命,人們用驚恐的眼神望著她,尤其是後方家眷的馬車之中,婦孺們蜷縮在一起,顫抖著不敢看外麵的地獄場景。孟曠殺紅了眼,直至無人再來攻擊她,她立在十多人組成的屍山血海之中,喘息著發呆。一刻鍾前她並不知道刀砍擊到人身上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觸感,她曾經拿刀殺過獵物,她以為同樣是砍在皮肉之上,沒什麽區別。一刻鍾後的如今,她發現是有區別的,她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麽感覺,但她似乎覺得她的魂靈自此以後再也不潔。她的手在不自主地發抖,刀似乎有千鈞重,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濃鬱到要讓她窒息,眼前殘缺的屍首和滿地的鮮血無比刺目。父親曾經叮囑她的話突然在耳畔響起“晴兒,刀刀法極其凶悍,出手即是殺招,招招致命,你以後要千萬慎用,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出招……”她如今才明白父親的話究竟是意味著什麽。她不願再看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首,視線瞟向馬車中的嶽家婦孺。有一個窩在母親懷中的孩子一直睜著大眼睛望著她,驚恐的眼眸中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灰寂感,她見到那孩子尿了褲子,車廂板都被染濕了。她的頭皮在發麻,血液凝固在身軀之中似乎不會流動了,她一時之間茫然到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麽。好半晌,她才僵硬著從腰包中摸出了一把飛刀,一刀將那馬車車簾的掛鉤割斷,車簾垂下遮住了那孩子的視野。孟曠隨即低下身去,揮刀割下了目標的頭顱。當她提著頭顱滿身是血地往回走時,她遇見了一個附近西隱寺路過的僧人,那僧人很遠地駐足,一動不動地望著她,麵上的表情看不分明。她沒有理會那僧人,卻在離去時聽到那僧人對她高喊:“阿修羅!你殺孽過重,必下阿鼻地獄,不得輪回!”作者有話要說:唉……感謝在2020-03-19 18:44:25~2020-03-21 18:5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中堂bcf 2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楠來啦、若禪。、景川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檸 222瓶;鳳凰花又開、易安昂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96、第九十六章【舊事孟曠篇】 孟曠的第一次投名狀任務非常成功, 她幾乎創造了最快的刺殺任務執行記錄。當布置任務給她的北鎮撫司長官看到裝在匣子內的頭顱時,當真是驚了一大跳。而孟曠麵上的阿修羅麵具,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歸來後第二日,孟曠就被駱思恭召見了。那是孟曠第一次見駱思恭,這是個身材高大、麵容堅毅的男子,眸光中充斥著進取的野心,孟曠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他瞧孟曠的眼神充滿了欣賞,開口第一句話就道:“我聽說你有一副阿修羅麵具,你以後都戴著, 對你有好處。”孟曠見駱思恭時隻是黑巾蒙麵,並未佩戴阿修羅麵具。這句話讓孟曠愣住, 而駱思恭卻已然轉變了話題:“你可知曉我為甚麽要讓你去刺殺嶽庭茂?”孟曠搖了搖頭, 她一路趕回來這些日子,一直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 仿佛迷失了自己一般。她想了很久,並不甘於去做錦衣衛的殺人利器, 她希望弄清楚自己要刺殺的對象到底是什麽人, 想要分辨他們到底該殺還是不該殺。不論是父親還是二哥都曾和她說過, 做人要有底線,什麽事該做, 什麽事不該做, 自己心裏要有一杆秤。軍人雖然是組織中的一員,但絕不可被組織所吞沒。如果嶽庭茂是一個不該殺的人,那麽她殺了他, 就當真是犯了殺孽。就像那僧人說的,她會下阿鼻地獄,不得超生。到底什麽樣的人是該殺的,什麽樣的人是不該殺的,這個問題卻太過複雜,她一時之間也無法想明白。她隻知道作奸犯科,窮凶惡極之徒,該殺;戰場上為求自保反製殺敵,則為無奈之舉,也可得原諒。但如是殺了無辜之人,那就當真是罪過了。她不知道這種樸素乃至於粗暴的,完全是出於私開公堂式的判別法到底能不能算是一種合理的底線,她強迫自己不去細想,因為她有預感如果自己在此事上鑽了牛角尖,那她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再做錦衣衛了。駱思恭好像很清楚她心裏在想什麽,他看著孟曠的眼睛,說道:“孟曠,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要說這件事。你是一個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上戰場殺敵,保衛家園。錦衣衛的職責是維護天子的安危,也是維護江山社稷之安危。我們要你殺人,你不必有心理負擔。這是嶽庭茂的檔案,我專程從錦衣衛秘檔中調出來給你看的。”他指了指桌案之上的一疊機密文檔說道。孟曠翻開來仔細閱讀,一邊看,就聽駱思恭一邊與她說道:“嶽庭茂的父親名喚嶽鳳,江西臨川縣人。他是個商人,但很不本分。他於猛卯麓川一帶行商,與隴川宣撫司多士寧交往甚厚。萬曆元年,嶽鳳誘殺多士寧及其妻子,奪金牌印符,投靠緬甸宣慰司,偽受其命,代多士寧為宣撫。後勾結緬甸兵多次侵犯西南各司。十年、十一年,在西南多地掀起戰火,劫掠各地。當地官軍為了抵禦他所組織的叛軍,傷亡慘重。今年二月,朝廷為了一舉剿滅嶽鳳勢力,命劉為遊擊將軍、鄧子龍為參將,各提兵五千赴剿;又征調官軍及地方武裝數萬,合力攻剿。戰事總算得到了逆轉,北鎮撫司巡堪所也查找出了他為什麽能夠連連敗退我軍的原因,他早年間在江西留有一子,就是嶽庭茂,此人有軍中渠道,於前期圍剿的指揮吳繼勳、千戶祁維垣的部隊中安插了細作,將我軍部署外泄傳達給嶽鳳,致使我軍慘敗。這個嶽庭茂不僅害死了我軍那麽多的士兵,害苦了那麽多的家庭,他自己本身還在臨川一帶橫行霸道,搶奪良民土地,霸占民女,他的妻妾當中有很多都是被強搶而來的,實在是罪大惡極。”孟曠看完了秘檔,確如駱思恭所說,分毫不差。她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若她手刃的是此等惡人,她也終究可以心安了。“我讓你做這個任務,就是為了告訴你,錦衣衛的刺殺任務都是師出有名,上了我們黑名單的人物,都對我大明安危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你刺殺他們,就是保衛國土,保衛我們的家園。任務發布時,我們不會告訴你刺殺目標的來龍去脈,這是規程,目的是為了防止你不慎將消息泄漏,亦或因目標的所作所為,而對其產生某些不該有的想法,影響任務進行。規程製定的目的,就是確保我們派出去的錦衣衛特務能精確無誤地完成任務。孟曠,你的第一次任務完成得很好,我現在要將你調入我北鎮撫司管獄所,你就暫且歸於百戶蕭長生手下,任小旗。”孟曠離開駱思恭辦公的衙署官堂時,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上司到底對她有多麽的看中。她恐怕是唯一一個執行完任務之後,上司會親自找到她,排解她內心壓抑之情的人了。他希望孟曠能熱愛這份軍職,熱愛錦衣衛,能為錦衣衛至死效忠。如果她的上司是這樣一個人,如果在錦衣衛之中能通過刺殺、抓捕鏟除蠹蟲,護衛家園安寧清淨,或許為錦衣衛效忠也並不是甚麽壞事。隻是前提是,她父兄之死與錦衣衛內部無關,否則任駱思恭如何有領袖魅力,也留不住孟曠。當時的她如是想道。第二日她就去管獄所赴任了,這也是與她父兄之死最為密切相關的衛所。對於她的上司百戶蕭長生,她有聽聞父親和大哥提起過此人。此人師從新兵營教頭褚仲權,是褚仲權目前為止唯一的親傳弟子。據說褚仲權的拿手絕活其實是審訊與偵查,洞徹人心才是他最恐怖的地方,被調來管教新兵當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這也是他遭到了上司的猜忌才會如此。他與他兄長褚一道都是非常恐怖的人物,而蕭長生眼下就跟著褚一道做事。褚一道在管獄所任副千戶,蕭長生是他手底下的百戶。褚一道是黎老三的親傳弟子,父親當年與黎老三秘密將穗兒從詔獄中劫出來的事,他是唯一的知情者。孟曠對褚一道始終抱有極強的懷疑心,猜測應當是他將父兄帶著穗兒離京的情報泄露出去的。她入錦衣衛目前最清晰的目標就是接近褚一道,弄清楚他在父兄之死的一係列事件之中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這個目的眼瞧著就快要達成了。說起這個蕭長生,父親曾告訴過她,管獄所內有幾個狠角色,都是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頭。褚氏兄弟算是其中翹楚,蕭長生則比褚氏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黎老三雖號稱“人間閻王”,不知多少人亡於他手,卻好歹講理,心存仁厚,一般也不會草菅人命。褚一道卻天生狠毒,比他師父的手段惡劣十數倍。人送外號“鬼鉤子”,使一雙大彎鉤,招式詭厲,專攻人琵琶骨與手腕腳踝的筋肉,中招者痛苦而不得速死,失去行動能力,在折磨中慢慢死亡,十分變態。孟曠對於此人是即忌憚又猜疑,提起了萬分的警惕入管獄所報道。管獄所雖然主要的職責任務是管理詔獄,但其中也有專門負責緝捕的隊伍。百戶蕭長生手底下的百人隊伍就是專門負責緝捕的隊伍,但凡是管獄所出手緝拿的對象,都基本上被定了死罪。尚需要審訊的押解入詔獄,不需要審訊還敢於反抗的,必然殞命當場。生殺予奪全憑自己定奪,堪比人間閻羅。而負責管理管獄所緝捕隊的百戶蕭長生大概是得了他師伯褚一道的真傳,有個“絕命子”的名號,因為隻要是他現身的地方,必會出人命,見到他就等於見了鬼差,絕命當下。孟曠入管獄所緝捕隊服役的時間段占了她九年軍旅生涯的大半時光,從萬曆十二年八月開始,一直到萬曆十七年十二月底,五年四個月的時間。孟曠認為這五年四個月可以說是一段暗不見天日的漫長時光,雖然軍旅生活再也不如最開始新兵營那段時間苦於身體之痛,但精神上的折磨卻無與倫比。孟曠覺得這五年她的生活就是反複地出任務,抓人,殺人,再抓人,再殺人。她抓過通敵的商人,叛國的封疆大員,意欲造反的邊軍軍官,朝權爭鬥拜下陣來的閹人、結黨營私的官員……她更是殺了數不清的人,見證了無數的人間地獄。印象最深刻的是鎮壓山東起義的屍山血海的戰場,從戰場之上將敗軍俘虜押解回京時,那炎夏中屍骨堆積如山,腐爛臭氣熏天以至於鳥獸絕跡的慘烈地獄場景讓她至今不願回想。最痛苦的時候,她真的厭煩極了,恨不能去求駱思恭,她不願再於管獄所待下去。但她沒有這麽做,她知曉駱思恭是在磨練她的性子,要將她這塊生鐵反複鍛打成精鋼,此時若是放棄,她就失去了駱思恭的賞識,行百裏者半九十,她已經走了這麽遠了,隻能咬著牙熬下去。她不斷地告誡和安慰自己,殺人是為了護衛家園,抓人是為了整序朝綱,她在做她應該做的事,這個王朝需要她這樣的人。她真的說服自己了,刀下亡魂越來越多,而她的心緒也越發的冷酷麻木,及至被調離管獄所時,她幾乎已經成了錦衣衛中最駭人的特務殺手,“刀修羅”之名傳遍全京,就連她的上司褚一道與蕭長生都對她忌憚三分。她不記得“刀修羅”這個名號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名聲大噪,但必然是先從軍中傳揚而起。如今仔細回想,可能是萬曆十七年年初時的事。十六年年末張鯨倒台,至十七年牽連出大批同黨。她接到任務入京軍抓捕與張鯨結黨謀私的千戶軍官,當時因南衙尚存張鯨臥底,致使管獄所接到的情報有誤,錯估了敵人的規模。她帶著五十人的抓捕隊伍,遭遇了三百人的京軍亂黨。但結局並沒有改變,她仍然完美完成了任務,在這次抓捕行動中她一個人就完成了百人斬的壯舉,阿修羅麵具如夢魘一般折磨著剩餘被抓捕的叛軍,此次任務震撼全軍,而彼時的她尚且是個總旗軍官。這五年四個月她過得很累,她一直想要查清楚褚一道與當年父兄之事是否有關聯,但她多次試探,或向當年褚一道身邊的人旁敲側擊地打聽,都沒有任何結果,所有人給出的回答不是不知情就是莫名其妙。褚一道似乎從未將父兄從獄中劫走穗兒的事告訴過任何人,而她如今也根本不可能找到證據去查明當年褚一道究竟是否曾出賣過父親,又出賣給了誰。除非當麵去質問,但她又怎麽能在尚未站穩腳跟時,就做出這種魯莽又愚蠢的事?她也曾多次前往當年父兄出事的郊外查找線索,但天長日久,不論是野外痕跡還是目擊者的記憶全都模糊不堪,她一無所獲。她的調查就此陷入僵局,隻能看二哥在外是否能查明其他線索了。她期間寫過好幾封信寄給二哥,說明了自己查褚一道陷入僵局之事,但二哥卻始終避而不談,隻是很隱晦地指出若是查不出便不必再強求,以立足錦衣衛為重,其餘一切都交給他。可他這麽多年了也沒有告知她們到底查出了什麽,且屢次與家中斷了聯係,讓她萬分揪心。她每每寫信,字裏行間都希望二哥能早日歸來,但不起任何作用。萬曆十六年年末,隨著東廠中官張鯨的倒台,朝局重整,錦衣衛也迎來了大清洗。其中受到衝擊最為嚴重的就是南鎮撫司,七成的南鎮撫司錦衣衛不是丟官丟職,就是被捕下獄。最終由曾經的南鎮撫司稽查所千戶汪道明升任南鎮撫司鎮撫使。而北鎮撫司鎮撫使、錦衣衛副指揮使駱思恭不出意外地升為正職,執掌錦衣衛。這標誌著錦衣衛從此脫離開東廠的掌控,廠衛權力製衡再次出現變化。至萬曆十七年年末,錦衣衛內部清洗基本結束,各級要職人員都固定了下來。新一屆十三太保排名出爐:駱思恭坐第一把交椅,汪道明坐第二把交椅,南衙治軍所千戶吳剛行三,北衙稽查所千戶張東威行四,北衙巡堪所千戶羅洵行五,北衙管檔所千戶馮承行六,北衙掌刑所千戶邱建興行七,北衙巡堪所副千戶郭大友行八,南衙稽查所千戶劉克難行九,北衙管獄所褚一道行十,北衙管獄所副千戶蕭長生行十一,南衙治軍所副千戶方銘行十二,十三位暫時空缺。十三位空缺是老規矩,用以鼓勵下麵的人為填補此位而奮鬥。這也是個很特殊的排行,因為嘉靖年間,第一任行十三的太保餘汝南就是破格提拔起來的,原本他隻是個浙江淳安縣的農民,但是非常英勇,在抗倭戰場之上表現突出而被胡宗憲提拔入錦衣衛。餘汝南離開錦衣衛後,十三這個排行一直空缺,不曾有人補位,也帶有一種紀念意義。從整體情況來看,北衙的實力全麵壓倒了南衙,而宮中的錦衣衛大漢將軍則被全麵排除出十三太保行列,這意味著錦衣衛特務機關的實力空前壯大起來。萬曆十八年初,身為北衙管獄所總旗的孟曠,終於再次得到升遷。她被調離管獄所,軍銜升為試百戶,調入北衙巡堪所,在副千戶郭大友麾下任職。她的到來是為了給郭大友麾下即將退伍的一位老百戶補位,入巡堪所後她暫不帶兵,隻隨郭大友出特種任務。孟曠比較孤僻,不善交際,此前並沒有聽說過郭大友的名號。接到調令後,她找人稍微打聽了一下,眾人都說郭大友是個人精,表麵看上去非常和氣,很好相處,實際上一肚子算計,其作風與她的前任上司褚一道、蕭長生截然不同,褚蕭二人都是狠毒之人,禦下剛愎,不得半點反駁,也不會與下屬親近。但郭大友與他的屬下關係都非常和睦,人望極高。他在朝中人脈極廣,是個深不可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