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曖與穗兒點頭,孟曠便出了屋,下樓去尋白玉吟。她一路穿過客棧前廳,剛一踏入後院,忽聞“啪啦”一聲碗碟摔碎的脆響,後院的廚房中突然傳出了白玉吟的驚呼聲。孟曠心頭猛地一跳,忙衝入了廚房。就見廚房內,白玉吟正被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從後抱住,她死命掙紮,卻被糾纏不休。那男子青天白日喝得醉醺醺,敞懷坦胸,模樣猥瑣至極。滿麵癡笑,雙手在白玉吟身上胡亂摸著,口中直呼“美人,與我來罷。”這廚房內不知為何隻有白玉吟與他二人,其餘廚工皆不見蹤影。顧不得那麽多,孟曠急忙衝上前去,一把拽住那猥瑣男子的手臂,狠狠反向一扭,就聽到令人牙酸的骨折聲,那男子頓時疼得慘嚎起來,無法反抗,隻能順著勁道被孟曠從白玉吟身上揪了下來,孟曠抬腳一踢他膝窩,猥瑣男子雙膝狠狠砸地,又是一聲痛苦無比的慘嚎。孟曠最後拽著他頭上的發髻,直接把他往一邊牆上狠狠撞去,一聲悶響,這廝便徹底癱倒在地,暈了過去。“二嫂……你沒事吧。”孟曠出聲問道。下一刻,白玉吟就撲入了她懷中,緊緊地抱住了她。孟曠身子一僵,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可聽聞她抽噎的泣音,感受到她因恐懼而顫抖的身軀,孟曠心間一酸,緩緩抬起手來輕撫她後背,安撫道:“別怕,沒事了。”作者有話要說:紅毛人,此處是指荷蘭人,因為荷蘭人毛發偏紅色。歐洲白人在明代普遍被稱為紅夷,因為皮膚發紅而得名。紅夷大炮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到了清代被訛傳為“紅衣大炮”。明末嘉靖年間,葡萄牙人就已在澳門獲得居留權,隨後逐漸侵占澳門,盤踞於我國的廣東南部。而荷蘭也曾與葡萄牙人爭奪過澳門失敗,葡萄牙人與荷蘭人也先後到過日本,盤踞在了日本的九州地區,被日本人稱為南蠻人。他們給日本帶去了先進的槍炮,這直接影響了後來發生的日本侵朝、明朝抗倭援朝的壬辰戰爭。間接影響了日本此後整個的曆史走向。感謝在2020-02-16 19:12:27~2020-02-19 18:0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寤寐求之 2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徐徐夢青、as~ileli、若禪。、景川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寤寐求之、橘裏橘氣 10瓶;我親愛的偏執狂 5瓶;哈勒普斯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80、第八十章 孟曠本以為白玉吟是因為恐懼而下意識撲入她懷中, 卻不曾想她安撫的話音剛落,腰間就被白玉吟掐了一下,隻聽白玉吟悶在她懷中悄聲道:“晴妹妹,你且不要說話,安靜聽我說。我方才下樓後察覺這客棧有些不對勁,後廚隻有一個廚娘,告訴我煎藥罐子在何處後,她就出去了,多一句話也不說, 這後院也無任何雜役做工。你打暈的這個胖男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實在不明白他闖入後廚的原因。也許有人在暗中監視咱們, 你方才出聲說話已然危險, 切莫再開口。曖妹妹、穗兒妹妹都不可再喚我‘二嫂’,要千萬小心。這客棧是郭千戶領我們入住的, 臨清是他相熟的舊地,也許這一切是他安排的試探。是要考驗你我真實的關係, 我假意與你親密, 希望你能配合我。”孟曠心底沉了沉, 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隨即她俯下頭來,封在麵具之下的雙唇貼上了白玉吟耳畔, 以極其細微的聲音開口:“在天津衛時你與我炸糕, 可是就已然有意要與我做戲?”“是,我見你與穗兒妹妹一路情意綿綿,害怕郭大友看出你與我疏離, 故想用炸糕提醒你做戲。奈何你當時沒有領悟,我這兩日細細觀察郭大友,他已經在留意你與我之間的關係了。”白玉吟利用孟曠的懷抱遮住麵龐,讓人看不出她在說話。孟曠回憶了一下他們入住這家客棧的過程,郭大友與他們入住時沒有分開片刻,但他下樓牽馬離去時,自己並未下樓去送他,也許他就是利用了這個空檔與客棧中的人溝通,設了一個試探的局。孟曠又假意安撫了一下白玉吟,這才鬆開懷抱,蹲下身來去查看那個被她打暈過去的肥胖男子。這肥胖男子身著綢緞麵料的墨綠色衣衫,腰帶嵌銀,蓄著兩撇修剪精致的八字胡,手上戴著瑪瑙戒指,一瞧就是個富貴人。很大可能是商人,但確實也很難說。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後廚中?按理說似他這種身份的人,一般是不會去這種下人才會來的地方的。孟曠在他身上搜了一下,除了荷包中有些銀錢,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份的物什。此時,聽到動靜的客棧掌櫃終於姍姍來遲,一見這廚中景象頓時吃了一驚。孟曠站起身來,半是做戲半是真實地發起怒來,上前一把揪住那客棧老板的衣襟,指向那個暈倒在地的肥胖男子,又指了指白玉吟,那意思很明顯,質問掌櫃的這個家夥是個什麽人,為何會侵犯白玉吟。“客官息怒,客官息怒。這個人也是這客棧裏的客人,俺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闖進了後廚,實在對不住。”孟曠指著整個後廚畫了個圈,怒視客棧老板。客棧老板沒理解她的意思。孟曠看向白玉吟,白玉吟一下哭泣出聲,又靠到孟曠身側,伏在她肩頭委屈地哭泣道:“我家夫郎是想問你,為何這廚房和後院空無一人,讓一個客人闖了後廚,你們也沒人來看管?”那掌櫃苦著臉解釋道:“唉,客官有所不知。俺們這客棧打火,隻經營早市和午市,眼下這個時辰早已過午,到了下工的時辰了,後廚裏的廚工雜役都回去了。您這個時候借廚房用,俺們……俺們也是麽想到啊……”孟曠聞言似是怒意暴起,一腳踹向那掌櫃。那掌櫃的生生受了她這一腳,孟曠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掌櫃的反應,他確實反應極快,一瞬想躲,但後來硬是控製自己沒有動彈。這一腳孟曠專門踢了他的大腿,如踢中磐石,她判斷這掌櫃的絕對習武,下盤功夫極強。這掌櫃的,瞧上去黑瘦矮小,卻不曾想竟然這般結實,當真是真人不可貌相。孟曠眼下已經可以肯定,這客棧之中藏龍臥虎,絕對不同尋常。恐怕真如白玉吟所猜想,是郭大友故意安排的熟店。孟曠假裝驚詫於這掌櫃的腿如金剛,頓時亮出刀來。那掌櫃嚇煞了,連忙跪地磕頭,直呼:“客官饒命,客官饒命!俺們給您磕頭了,您高抬貴手,饒過俺這小店,小本生意經不起血光啊!俺幫您立即趕走這個人,保證您再也見不著他,俺保證!”孟曠倒是被他這麽大反應給驚到了,她本意是想拔刀威嚇一下,卻不曾想這客棧老板當真以為她要動手殺人了。如此一想,孟曠更是懷疑,莫非這客棧老板知曉她“刀修羅”的名號,知道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孟曠冷冷地瞪了這客棧老板一眼,手中刀也未收回。她摟住白玉吟,用刀尖指了指那倒地的肥胖男子,又指了指白玉吟熬了一半阿膠卻打碎在地的藥罐,最後指了指樓上,意思是要那掌櫃的用這個肥胖男子的錢賠她們阿膠,熬好了給端上去。隨即再不嗦,領著白玉吟出了後廚,一路回屋。離去時孟曠最後望了一眼那掌櫃的,他還跪在地上,似是在發木。孟曠與白玉吟進屋時,麵上神色驚到了屋內的孟曖與穗兒。悄聲密談片刻後,孟曖與穗兒了解到了事情經過。孟曖麵色不好看,穗兒則自責道:“是我這些日子太放鬆警惕了,與郭大友為伍,真是永遠要繃著心弦。他雖然眼下不與我們為敵,可他到底是老辣的錦衣衛,疑心重,做事手段多端,令人防不勝防。他對咱們可是一直存著疑心的啊。”白玉吟道:“往後大家一定要再三注意,對我的稱呼決不能再用‘二嫂’‘嫂子’這類的稱呼,叫白姐姐便無礙。晴妹妹,我以後便稱呼你為‘孟郎’‘夫郎’,你要習慣。一定要注意,郭大友眼下對穗兒的事情很清楚,但他還不了解孟晴的身份,若是讓他知曉孟晴是頂替她二哥的身份入錦衣衛的女子,不知他會作何反應,但我直覺不會有什麽好事。”穗兒望著孟曠和白玉吟,咬了咬唇,她道:“白姐姐,你今夜去孟曠屋裏睡罷。”孟曠驚詫地瞪眼望著穗兒,屋內也頓時陷入寂靜。白玉吟望了一眼孟曠,又望向穗兒,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穗兒開口解釋道:“你們想想,今日白姐姐在廚下受了驚,被其他男子非禮。夜裏害怕,想要求夫郎保護,一起睡豈不是情理之中?今夜郭大友也不在客棧之中,你孟曠有娥皇女英相伴,居然撇下美人獨守空房,這才是很奇怪的事。不要你並蒂雙蓮綻,一人入屋相陪也是自然的事。”這話說得孟曠頓時麵紅耳赤,白玉吟也不禁有些麵熱,不自然地垂下眸去。孟曖也覺得穗兒的話確實有些露骨,怎麽聽上去她姐姐就像是個色中餓鬼似的。孟曠心想,這丫頭說這話時,自己心裏都不會拈酸吃醋的嗎?她當真有些不高興了。孟曖忙打圓場道:“小穗姐,要不你也去與姐姐和白姐姐一起罷。”孟曠在一旁猛點頭,既然都皇英作伴了,她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三人一起算了。“不,總得有個人留下來陪著你啊。我要是去了你一個人睡在屋裏也沒個照應。這客棧不安全,還不知他們到底有甚麽企圖呢。我怎麽能放心把你一人丟在屋裏。”穗兒搖頭道。那你就放心把我和二嫂丟在一起?孟曠心中大失所望,很想說自己幹脆一個人守夜,不睡了。這時卻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那掌櫃的按照孟曠的吩咐,賠了他們阿膠,熬好了送了上來。他前腳剛上來,呂景石與韓佳兒後腳就回來了,還帶回了眾人今夜的晚食。他們在臨清城中買了不少吃食,勸著眾人趁熱吃。這一打岔,孟曠最後也沒能提自己獨自守夜的事。她心底也有與穗兒賭氣的意思,今日當真是被穗兒氣到了。雖然她很明白穗兒這是要她們做戲欺騙,是顧全大局之舉。可她情緒作祟,心中怎麽可能舒服?尤其是穗兒好像渾不在意的模樣,這讓她情何以堪?孟曠沒有“無理取鬧”,選擇了聽從穗兒的安排。她知道穗兒的安排是眼下最合適的選擇,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欺騙郭大友在這客棧之中安排的眼線。她一個人守夜不是不可以,但不合理,隻會讓郭大友的懷疑加重,加大她們暴露的可能。白玉吟也沒有拒絕穗兒的安排,因為她也明白這是最佳的選擇,她雖不願破壞孟曠與穗兒之間的感情,可她更不願暴露孟二哥的存在。於是二人就這般別別扭扭地於同一屋中而處。入夜,孟曠洗漱過後,悶悶地坐在距離床榻不遠處的八仙桌旁,用布輕輕擦拭保養她的麵具。白玉吟默然坐於床榻邊緣,手中捧著一本書,卻未在讀,眸光落在孟曠背上。片刻後,她歎息一聲,喚道:“孟郎……你過來。”孟曠聽她喚自己,放下麵具,走過來坐在了她的身側。白玉吟湊進了,伏在她耳畔,悄聲歉意道:“實在抱歉,我給你們添麻煩了。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入這個娥皇女英的怪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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