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記得下午與周德全說到帳本一事,自己要趁人不注意,去給帳房一把火,他還反對來著。怎麽現在卻又突然來人說“走水”了?


    她當時起過這念頭,彼時不覺甚麽,眼下聽到真有“走水”,那是格外膽戰心驚,生怕連累了周德全,以至於雙腿發沉,都邁不開步子了。嘉禾扶著她,隻感覺小姐似乎腳步放慢,以為她是腳痛難忍,覺察到後,不聲不響地彎腰伏背。文箐也沒多說話,其實是那時候顧不上了,於是真讓她背了起來。周瓏與關氏扶著方太姨娘,見狀,也停下步來,回過頭來瞧著她,緊張地問道:“箐兒,腳痛了?”


    文箐輕聲“嗯”了一句,她在嘉禾背上,居高而下,格外緊張地看到前麵李氏與鄧氏皆圍著一個婆子,那婆子在興奮地指指點點說著甚麽。


    瞧這情形,不是家裏走水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大管家沒這麽做。


    文箐鬆口氣,身子又軟下來——方才真正是嚇死自己了。


    待走到魏氏身邊,正好聽到李氏道一句:“報應!活該!燒得好!”


    她說得稍有些大聲,而且也難掩其眉飛色舞之態,任誰都能瞧出來她這是“黃鶴樓上看翻船——幸災樂禍”。於是魏氏重重地咳了一聲,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李氏這才醒過神來,斂了笑,低了頭。劉太姨娘便小聲訓了句:“張狂!”


    婆子旁邊還有幾個婦人帶了小女孩,瞧那情形,看來是一家人。


    彭氏向那幾個婦人解釋道:“我們還真不曉得。早知,必往你們那條街走了。唉呀,這會子,隻能趕著回去瞧瞧可燒得厲害了……”


    那婆子由婦人扶著,滿臉都是劫後餘生之態,誇張地道:“唉呀呀,幸而是沒燒到我們家啊。方才就是讓家裏人都操了桶,就怕燒到我們房上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晚才出來。今日我且多走走,多走走……”


    她一扭頭,就見到了高高在上的文箐,在燈光下,隻瞧到一張十分精致的臉,正歪在下人的背上,眼睛如黑珍珠一般盯著自己,便訝聲道:“喲,這是貴宅哪位小姐啊?這是……”


    文箐被人點名,便趕緊由嘉禾背上下來,曲身行禮,卻是不知如何稱呼對方。彭氏在一旁趕緊說得一句:“這是我家侄女,行四。箐兒,這是許家大伯母。”


    文箐趕緊問候對方,其實,她根本不清楚這是哪個,隻是為了周家麵子,是半點不好在外人麵前失禮的,做足了這套客氣。


    許氏忙側身閃,道:“唉呀呀,可不敢當啦。這是新歸家的那位小姐吧,可是機靈啊,這夜裏,燈光一照,真個跟仙女似的……”這話說得旁邊的嘉禾把頭低得更甚。類似的有一句話,曾是文簹說過:這夜裏,燈光一照,猛不丁裏就是夜叉似。


    打過招呼,魏氏隻著急走,也沒多客氣,雷氏想來也不太認識那婆子,此時隻客氣地道了句:“多謝嫂子告知啊,我們這就去瞧瞧。您慢走,月兒現在隱了……”


    文箐待那行人走了,輕聲問道:“伯母,可是有甚事要緊?”


    雷氏見家姑已邁步,弟媳彭氏已與崔婆子扶著她走了,生怕落後太多,隻小聲道了句:“不是咱們家,莫要擔心。由他去。”說完,緊走幾步,跟上家姑,隨侍在側。


    李氏瞟一眼鄧氏,此時特好心地為侄女兒解疑:“嘍,就是咱們族裏最可惡的那家,走水了。箐兒,你說……”她那神情似乎那火是她替文箐放的,替文箐出了口氣,於是有幾分高興。瞧到前麵劉氏慢了一下腳步,便沒說下去。


    嚴氏家著火了?文箐差點兒哈哈大笑,嘴角抽動了兩下,最後還是控製住了,轉頭瞧向周瓏,眼裏流露出來的高興致兒,讓她的雙眼越發亮晶晶,真個燦若星辰。


    周瓏也忍不住問了句:“三嫂,那邊可要緊?”這話其意思就等於是問房子燒得如何?人燒得怎麽樣?


    李氏沒理周瓏,反而低頭對著文箐說話,語氣裏帶出幾分高興勁兒:“周芸打你巴掌,這下得了報應!聽說,臉好似被燒傷了,毀了,毀了!”


    一個詞“毀了”,不過兩個字,她拉長了音,強^h調了兩次,聽在文箐耳裏,那意味,無盡。


    周瓏驚訝地差點兒失聲,張大了嘴,直到她旁邊的方氏拍了一下她的手,方才察覺她自己失態,合了嘴後,還不好意思地又捂了下嘴,衝文箐做了一個表情。燈光下,文箐沒看清。隻聽她彎腰小聲對自己道:“你說,這人都燒成那樣了,是不是都燒光了?”她倒不是擔心周芸,實際上她高興還來不及,隻是這消息太突然了,以至於認為有點不可思議,免不得就猜測起來,這猜測,免不得尋根究底,以證實這事兒的可靠性。


    原來方才那幾個婦人是嚴氏的鄰居。走三橋,碰到了魏氏,說起來嚴氏一家走水了。


    之所以走水,就是因為放爆竹與焰火。鄰居許氏也搞不清具體細節,隻在嚴氏她們一家鬧騰下聽得個大概與最後結果,見著了彭氏,先是表麵上同情感慨一番,可話裏意思沒有半點同情味道,然後是慶幸自家沒燒著。


    但是,事情的後果不僅僅是“走水”二字所能說清的。整個說來,還是嚴氏一家亂七八糟,鬧的。


    周成的兒子定旺他們鬧著要分家,鬧得雞飛狗跳,惹得他們祖父周顧很是不痛,差點兒又被氣病了。老頭多活一日,離黃土亦近一日,於是也越貪命,生怕自己同族弟周複一樣,突然就中風死了,想到了上次周複請的醫士就是蘇州的,偏人家不去常熟,就隻好帶著家眷來了蘇州。定旺他們在他鼻子底下跳來躥去的,他豈會不曉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過不下去了,他素來當族長,便在外頭耍足了威風,可偏偏家裏的幾個孫子,不怕他。


    周成兒子要鬧分家,周盛那一家自然也脫不了幹係,家中人多,可不比周家隻兩房妯娌在計較,而且也不比周同與周騰那是至親兄弟手足,這裏就算是親兄弟,男子個個都比比周騰還要算計,女的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個個可都有幾分不講道理的。這些人鬧起來,幸而文箐沒見得,否則隻能感歎一句:自家與他們家,那是“小巫見大巫”。


    他們鬧分家,鬧得元宵節這日,差點大打出手,周盛因得罪了周敘這一房,不敢再上門來求助,於是隻拽了堂兄周東來唱白臉。周東沒奈何,被他拽到家裏,好一陣勸說,結果差點兒得罪各位侄兒。這幾個小輩的,鬧著鬧著,差點兒鬧到街上,反而嫌周東多事。他一氣之下,便徑直出得門來,恰遇郭良坐了艘小舸從門前河裏經過,於是搭訕。郭良正是奉周同之命買了焰火往家返,被周東瞧到,隻停了船打了聲招呼,客氣地送了周東兩匣子焰火,說是四爺本來吩咐要專程送過去的。


    周盛正出門來拉周東歸家,看在眼裏,眼紅。郭良可不想送他們家,偏周盛上了船,瞧了眼,很不客氣地道:“你們家不是守製嗎?還放甚麽爆竹?”然後定旺他們隨後竟也要上船來。郭良氣得隻叫道:“盛爺,這爆竹你們拿去,隻那煙花,是長房老太爺吩咐的,上回老夫人過壽沒放焰火,這次補的呢。數量差了,我沒法交差使。”


    終究他隻是下人,周盛指著周東道:“同為族兄,難道你們四爺說了隻送東弟,不送我?你一個下人,怎麽辦事的?”


    郭良總不能回複:我們四爺就是說了,不送你,隻送東爺。他憋著火,隻眼睜睜地看著定旺他們將唯一的一箱爆竹給卷了。


    郭良回去,為此還特意向周同訴委屈:“盛爺家的人,個個都是強盜一般,哪四爺您瞧在眼裏啊。”


    周同歎口氣,道:“你就不應該打他們那條河路過,既便往後經過,也要裝作沒瞧見才是。算了,如今咱們家都同他家結仇了,別再去計較這些,就當是送他們的吧。沒爆竹,響聲不大,也好。”


    定旺他們搶了族親的爆竹,撿了寶一般,抱回了家。周盛拽著周東,再次進門,那兩匣焰火便被周旺抱在懷裏,拿進了家門。


    眼看要到天黑時分了,周東隻著急要歸家吃飯。卻沒想,那兩匣焰火其中一匣已被定旺他們的幾個孩子打開了箱,然後已開始放起來。而周盛隻歉意一笑,看著定旺定祥他們放焰火,嘴裏道:“這焰火甚是好看啊。周同就是舍得花錢,咱們難得一見這般美景。”


    周東這下曉得他是故意的了,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不能與他計較,見他們沒有歸還另一箱的打算,也不要了,最後隻一跺腳,氣衝衝地帶了下人回去了。


    可周成這院子,不象文箐他們家,自然有些小,空間逼仄,放起爆竹來,那爆竹跳得滿院都是,甚至是跳到屋去了。幾個兒媳方才吵得不可開交,這會兒嫌爆竹聲音大,吵得緊,便一個勁地趕了小子們到一旁去。


    於是大一點的孩子,便拿了竹竿挑了爆竹,探出女兒牆去,往外放。


    驚得外麵行人直罵娘。


    小孩卻是樂得在牆頭捧腹大笑,幾個孩子湊一起,膽氣兒壯,越發惡劣,惡作劇也是越鬧越大膽,如此循環,又沒大人管顧,於是越發想尋刺流年。想到這陸地上有人可以避開,那河裏的船可是沒處躲,這要往船上扔去,且看人如何躲。


    前院大人不讓去,於是就往後院裏走,正是周芸的閣樓下,支了竹竿就往外爆。果然驚得河中過往船隻人人驚慌,急得船家亦是罵娘,小孩們笑哈哈,半點兒沒收斂的勁。


    周芸嗆水後,如今沒臉見人,隻躲在屋裏想心事,聽得這般吵鬧,嫌煩,就出來吆喝。侄兒們為討她高興,就抬出那匣焰火來,說爹爹方才告知:這是水上亦能放的。


    往年,這麽貴的物事,他們家可沒有,也不過是一些爆竹而已,更別提是水上的焰火,於是討好地捧到小姑麵前。


    周芸聽說這新鮮物事,長這麽大,也隻是有一年在族叔祖父那裏遠遠地瞧過一回,也好奇,就任由他們去樓下河邊放,自己則在上麵打開了窗。


    有句話說:小便宜占不得。


    又有話說:樂極生悲。


    還有:什麽樣的大人養出什麽樣的小孩。


    這些話肯定不是絕對成立,便某些情況下一定是真理。


    孩子的玩趣,更是容易生出事來。可是周成周盛可不象周敘周複那般管教兒孫,嚴氏也沒有那個賢德去教孩子各項規矩與禮儀,否則他們也不會自己作出不矩的事來。


    周芸沒製止侄兒們的玩鬧,反倒是去前院把正在與兒媳爭嘴的嚴氏叫了來,又喚得幾個嫂嫂來觀看。自己還十分得意,她一出馬,就讓他們平息了幹戈。


    有個孩子點了一個零碎爆竹,然後直接從岸上朝河裏的船頂篷上扔去,立即縮回頭去藏起來。這幾個婦人隻聽到下麵有人驚呼,船家直叫喚:“哪位小爺,莫嚇人!現下可是過節呢。”


    於是,這上麵大人連帶小孩都樂不可支。


    又有船家不可欺的,便衝著嚴氏宅子叫嚷道:“有沒有家教的,管好你們家小子!太不是東西了!”


    嚴氏立時從窗戶上探出頭,對著船家,連著船上的人,罵得了祖宗八代不止,隻嚇得人再不敢對陣,這節氣,哪敢惹這怨氣。嚴氏更是得意洋洋,戰功赫赫。


    如此,樓下小孩膽氣更旺。


    待到焰火匣子到了水邊,孩子一點燃,隻見水麵上一團火球十分炫麗,轉著轉著,便“倏”地一下騰空而起。樓下與樓下人皆一個個咧著嘴大笑。


    隻是,那火球騰空的方向,不是奔北岸的的樓去,也不是奔左右的鄰居家去,而是直接就奔到了周芸窗下來,幾個人頭正擠作一堆,往下張望呢。


    眼見一團火光奔過來,慌得幾顆頭都往後撤,免不得就是你推我,我搡你。


    窗外“啪”地一聲,焰火綻放,而屋裏亦是“咣鐺”幾下,有人被碰倒在地上,有人被嚇得歪在一旁。


    可這些人東倒西歪不要緊,卻不知哪個,身子歪倒的時候,亦傾倒了旁邊的燈。


    燈墜地,燈油隨之傾灑一地。


    那倒下去的人,正巧頭便落在燈油處。火借油勢,騰地躥起來。冬天的屋裏,天幹物燥,還能如何?


    倒地的那個,是落了水身子發虛的周芸,她頭還來不及抬起來,隻聞到一股子刺鼻的油味,慌得要起身。可惜頭發上沾了油,立時著了火,臉上亦有些油珠子,隻嚇得一聲尖叫,用手撲打了頭,又著急去護臉。


    其他人先是傻了眼,沒明白過來,等聽到小姑子尖叫時,已慌作一團,嚴氏卻是直接就嚇暈過去了。


    最終是,屋裏著起火來,周芸尖叫著跑出屋來,披頭散發,可惜頭發已燒掉大半,另一小半短得象茅草一小叢,焦糊焦糊的,臉上發黑——毀容了。


    幾個女人才醒過神來,自是尖叫連連,跟在她身後,直叫“打水,打水!”,有個手的,終於找到了水,朝周芸兜頭就是一瓢。


    有婦人急聲喚男人。屋裏、院裏亂得不可開交。到得最後,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隻是,周芸屋子裏的物事,卻是燒得或澆得沒了救,火勢說大不大,說小亦不小,差點兒連旁邊屋子都燒了起來。


    周芸去年找人看八字,人家說她今年有水火之災,她把人大罵一通,一文錢也不給。


    沒想到,真正應驗了,而且是連番遭受,這叫甚麽:命中注定!


    周瓏從三嫂嘴裏簡要地聽說完周芸的事,小聲對文箐道:“她活該!箐兒,這下子,連老天爺都給你報仇了。那屋子要燒光了才叫好,看她們在蘇州還如何呆!”


    雷氏卻攙了魏氏在前頭走,道:“他們怎麽舍得花這麽多錢買水上焰火?”


    她這問題,很就揭曉了。


    要到宅子的時候,文箐突然發現前方有一個小老頭——周德全。


    他行走得匆忙,東張西望,他人又長得有幾分瘦弱,此時落在文箐他們一幹人眼裏,就有幾分賊頭賊腦樣。


    他亦見到了魏氏一行人,忙上前來請安。魏氏對周德全印象並不太好,隻冷冷地應了一聲。文箐著急知道帳本一事到底如何了,便趕緊讓前幾步,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李氏是今日聽文箐說他來了,卻是還沒見過呢,更不知道周德全是來送房契的,故而此時就有些風涼話說出來:“你還沒走啊?”


    彭氏終歸是厚道些,周德全再是一個下人,那也曾是嬸子龐氏還有沈氏所器重的管家,便問道:“管家你這也是走三橋?”


    周德全是太監,可是外人不曉得,故而當街與這麽一群女人說話,自是不妥。此時便趕緊道了句:“老夫人、各位奶奶,現下歸家莫走正門,需得走側門才是。那……”


    他這話讓所有人納悶不已,魏氏冷冷地打斷他道:“我家的門,開哪個,還需得你多嘴不成?”


    雷氏見周德全表情,想來肯定有事,便道:“可是家中有甚麽事?”


    李氏撇嘴:“家裏能有甚麽事。這個老……若真有事,也不說清楚。”


    周德全仍是恭謹地道:“嚴氏帶人鬧上了門,四鄰皆圍觀……正門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李氏一聽嚴氏竟鬧到自家門口來了,也沒管伯母與嫂嫂們在跟前,立馬就氣憤地責問:“她憑甚麽又鬧到咱們家來?她家失了火,難道又要怪到我們頭上來,真正是秋後望田頭!”秋後望田頭,是甚麽意思,文箐當時不懂,後來才曉得是:找茬。


    李氏也氣得差點兒跳腳,其他幾個人也氣血上湧:嚴氏這是得寸進尺,狗改不了吃屎,甚麽事兒都要往這邊靠。


    待問得緣由後,魏氏氣得直哆嗦,直叫道:“這事還管他甚麽族親不族親,大過節的,都訛到家門口了!不是說要死半條人命麽?去,報官!給她臉不要臉,隻會越發丟咱們的臉!”


    她認為自己是一忍再忍周顧那一房的所作所為,如今卻是連元宵節也不讓自己好過,既如此,不若撕破臉麵算了!


    周德全不知長房老夫人是氣話,還是動了真格的,略有些猶豫,腳步隻小動了一下。李氏在後麵叫道:“伯母都說了,報官!你還愣在這裏作甚?去啊!”這幾個人一邊說著報官,一邊就開始急急地往家趕。


    眼下並非說話的好時機。文箐走攏過去,開口問的卻是一句:“這裏離官府近嗎?”其實是想問他那件事。


    周德全隻匆匆道了句:“四小姐放心,我……”


    李氏轉過頭來,隻催周德全去報官。


    文箐聽周德全那句“放心”,想來事情既定,便點了下頭:“周管家,有勞您了。”


    李氏因生嚴氏的氣,現下便遷怒:“他算哪門子管家?!”


    文箐一呆,不想與她計較嘴上功夫,現下是一致對外的時候,於是閉口不言,隻讓嘉禾趕緊背了自己。


    幾人到家,急急地從側門進入,然後再繞到前院,問了門房,才曉得外麵情形。


    嚴氏暈倒後,在慌張中也沒人記得,於是被媳婦們忘在了屋裏,人人隻曉得潑水,救火,竟沒人發現少了她。她暈在屋裏,也不知其他人救火過程中,動了甚麽物事,反正頭是被狠狠地砸了,於是還沒完全醒來的她,再次暈過去躺在地上。後來,不知是哪個竟是踏在她身上,一條老胳膊就踩折了,發覺腳下軟軟一堆肉,才驚覺,最後撈起來的時候,竟是母親大人。


    此時,嚴氏身上蓋著床被子,頭上綁著的白紗,一動不動地躺在一把椅子上,直直地擺在周複家門口了。


    魏氏厲聲問門房:“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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