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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困了,沒時間檢查錯別字。有不敬,請見諒。麻煩大家幫忙在評論區留言,我回來後修改。多謝。


    本來文箐的話初始是順著周騰他們說的,隻說是見陳氏一次,讓她當著自己麵承認所犯之事便死了心。奈何,後麵她卻終究一時衝動,提及了日後分家這一句,讓其他人都有了不悅,然後便有了想法,更是認為這事是文箐不聽話,在違逆長輩之言。


    一待文箐走後,其他人更是吃不下飯了。


    周鄧氏惱火地道:“文箐怎麽這般不識大體?連長輩的話也不聽勸了。若是先時二哥二嫂在,但凡他們發話,我們哪個敢吱聲的?這真是,我們一腔好心,倒成了黃泥糊黑灶了……就她今日這番話,傳出去成甚麽樣子?”


    周騰被她這麽一說,亦是覺得今日極丟麵子,甩了袖子,起身要走。“她既信不過咱們,要查且任她查去,我瞧她再被陳氏蠱惑,還能有甚麽好果子?不分家,看哪裏有錢財讓陳家騙去,氣得我真想報官,若不是大伯父在,這事……”


    周同忙拉住他勸道:“三哥,你是想多了,我瞧箐兒明白得很,她不過是今日聽得這般事,一時接受不了而已。且同我們相處日久,便自會曉得我們對她的好意了。既然嶽州府的帳都是她作的,咱們且待明日好好問……”


    “還有甚麽可問的?她既是有膽殺人,又會管家作帳,便自認為無難事了。哪裏需得我們照顧?隻怕是急得要分家呢我這個作叔叔的自是多餘,何苦去自討沒趣?她的事,我再不想管”周騰遷怒於四弟,說完,生氣地走了。


    不知道是哪個婆子叫了一聲:“雪越來越大了三爺,去外院,可得打把傘……”


    周李氏大聲叫喚著婆子:“端走端走,都涼透了,還吃甚麽?”又對著兒女吼道,“回屋,都給我回屋去”


    周同交待了鄧氏一句:“我去勸勸三哥。”說著,他便要走。


    周鄧氏憋了一晚上的火,終於借著這機會發作起來:“三哥亦無錯,你勸甚?是不是家裏有人礙著你了,你這腳一天到晚盡往外跑。你要有閑功夫,莫不如多花些時間教導文籌。自家兒子不管,竟有時間……”


    周同狠狠地盯她一眼,當著兒女的麵,不好同她吵起來,發作不得,夫妻二人眼刀子你來我往,一時互不相讓。


    文籌膽怯地看一眼爹,見他滿臉慍色,於是也不敢張嘴,更怕自己今日同文笈打架的事再被他曉得。


    文筠心事重重,不管不顧,低頭走自己的。周同見得她這般委屈,便也沒去追周騰,趕向女兒,牽了她的手,隻覺往常暖乎乎的,此時竟是冰涼一片,不由一陣自責。


    他們前腳走,周鄧氏亦生氣無心在廳裏呆著,後腳出了廳門,見女兒手裏還寶貝似地拿著文箐送的胭脂盒,便罵道:“你們,今日一個挨打,一個隻曉得哭,眼皮淺,一個小物事便把你打發了?什麽時候能爭氣,讓姆媽也放心了”


    她說這話時,周同夫婦也不過與她是前後腳的距離,周同自是聽得清清楚楚,先時以為說“挨打”的是文筠,因那句“一個小物事便把你打發了”很是難過,好歹是文箐的心意。回頭一瞧,三嫂罵的竟是文笈,說他頭上腫皰是活該。罵這話時,隻盯著自己這邊。


    周同皺眉。一待回自己的西院裏,徑直問文籌:“你今天又同文笈打架了?”


    文籌沒想到是越怕甚麽越來甚麽,知道是躲不過了,隻好老實地小聲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他罵人,我氣不過,推了他一下而已,是他自個不小心,撞到幾上的。我沒想同他打架的……”


    周同認為兒子越發狡辯,雖是小孩子頑鬧,打個小架自己不管這些,可是卻不承認有錯,這就是態度有問題了,該好好教導一番才是。想想文簡曉得打架是不對的事,可自己兒子……


    周鄧氏見他要責罰兒子,立時象往常一般護著,道:“文笈實在是不懂禮,罵文籌不要緊,竟然也罵起你來,我方要告訴他尊長孝悌的道理,他竟然當麵甩袖子跑了……實在是無禮得很。哪日可得讓三哥再管教管教,否則成何體統?”


    丁氏在一旁,亦要替少爺說句話,卻被周同目光一掃,知道主人家的事自己幹涉不得,隻好到一旁打水侍候洗漱。


    周同也不聽李氏嘮叨,徑直拉了文籌到隔壁,外袍也顧不得脫,點好燈,對身後跟過來的李氏道:“你莫要再護著他,不論文笈罵不罵,自是有三哥管教。咱們家,要管教的自是文籌,他先動手對兄長不敬,就更是該罰”然後把門一關。


    周鄧氏雖曉得平時他不過是佯打,往常自己亦隻是小小地護一下便過去了。隻是奈何她今日有氣,現下又生生地吃了一個“閉門羹”,一時不憤,在外頭拍了一下門,叫道:“你打他作甚?既便他有錯,那也是失手,論起來,錯的更多的是文笈”


    丁氏過來勸解,被她罵了幾句,給打發出去了


    文筠蔫蔫的,曉得爹每次手一揚,弟弟哪次不是還沒挨打便馬上又叫疼又叫錯的?結果也從來沒有真打,也隻姆媽會急得拚了命一般去拉扯,可是那會讓爹越發生氣。


    沒想自己,自己好心幫四姐做一次,竟挨了一個真耳光,疼不疼的不要緊,隻是當著那麽多人,她很傷心,沒人個幫著自己,盡看著她……她難過極了。自己真做錯了?可是,她覺得看姐姐傷心地抱著陳媽哭,不後悔;看姆媽同三嬸吵架,她後悔。


    她想著這些事,不知道要問誰去?爹要教訓弟弟,姆媽擔心弟弟,隻有自己……


    她自己一個人進了自己的屋,才發現黑漆漆的,小西不在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進院裏,爸一鬆手,便沒人關注自己,在黑暗裏,沒人見得到自己。


    她在這一晚上,體地到的傷心與難過,比之前六年加起來還要多。不,那不隻是一巴掌的事,她卻又找不出別的詞來代替,隻覺得很傷心……


    周同隻當鄧氏的話為耳邊風,不搭理,一反往常的笑彌勒狀,讓文籌跪下:“子不教,父之過。我隻是先年挨打多,便隻想著以後多教導你,你自會比旁人更明白一些道理。如今看來,棍棒底下出孝子,是真正不錯。給我站好了伸直手來……”


    他從牆上取了一條竹尺,握了文籌的手,這回不是佯打了,發了些力,打了十下,問道:“曉得錯了?再哭再來十下,哭不止,我亦打不止”


    文籌這回是真痛了,大哭,挨一下打,喚得一聲:“爹,疼,我錯了我真錯了莫打了”


    周鄧氏耳朵本貼在門上,聽得隱約一聲“啪”,然後就是兒子真叫痛,顯然這回是真打了,哪裏還能呆得住,隻急得在外拍門“梆梆”作響。


    周同瞧了一眼兒子手心發紅,有些不忍,卻又嚇他道:“這過年了,不重罰了,隻你若是近日再有犯,我可不管年節不年節,定是要同上回你三叔教訓文笈一般,打得起不得床來才行”


    “爹,我再不犯了……”文籌嚇得勾著頭,態度十分謹慎,沒有半點兒在姆媽與太姨娘麵前的憨玩樣兒。


    周同一開門,在門外已是疼得摧心肝一般的周鄧氏發瘋了一般撲了進來,看著兒子發紅的胖手,哭道:“你也真狠得下手這要是換了另一個,你敢打麽?舍不得吧?”


    周同本來跨出門的腳,立時又收回來了,寒著臉道:“哪個?你有話就直說,莫要無事尋茬。”


    “哼哼,你心知肚明。沈家兒子來說文箐,你便神魂不安的,莫要以為人不知……”鄧氏一副手裏抓著對方把柄便死不鬆手的樣子。


    “你莫要再說些胡話我打文簡,也是他犯了借。你扯文箐文簡作甚?”周同有些惱了。


    “那文箐今日那般拂了眾人的一片好意,你敢訓麽?你還不是心疼地在一旁直勸三哥?你說我胡話,我隻問你,這一頓夜飯,對文簡那般好,對文籌你卻大打出聲,這差別還不明顯麽?我又不是瞎的”鄧氏心疼地替兒子抹著淚,憤怒地反駁男人。


    “文箐文簡一是不會這般不知禮,二是也輪不到我來管教,上有伯祖父伯祖母,近有三哥三嫂……連文簡都曉得打架不好,有理說理,無理莫蠻纏。文籌比他還大呢,再這麽放任下去,天天打來打去,小孩沒事,大人先鬧得雞飛狗跳了……”周同自覺是讀書人,應該講道理。故而,對著鄧氏也是這般。


    奈何女人在發火的時候,是從來東一句,西一句,把個事全扯得一團亂麻的。男人真要辯白,便是七八張嘴也說不過女人那一張。


    “是,在你眼裏,他們自是甚麽都好。你怎麽沒生下這麽好的兒女來?是因為我吧?我就曉得再怎麽樣,你都嫌棄,如今連兒子都這般被你嫌惡了……‘來,你最愛吃的炒年糕,四叔沒記錯吧?’你記了這麽多年,能記錯?哼哼……”周李氏心中的不滿如洪水泄堤,開始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周同氣得麵色發紫,圓圓的臉,平時很是顯得可樂,如今氣得比大球還圓,似要爆了一般。年糕,年糕……她不提,自己都忘了。可惜,記得,或者忘記了,又如何?終究是無緣。“你,是打哪聽來的風言風語?這些有的沒的,你當著文籌的麵,說出來,可有意思?”周同氣過後,冷冷地道。


    可他越是不氣,鄧氏更氣;他越是,鄧氏越是著火。


    於是,失去理智的女人,隻想著男人哪裏最軟,就往哪裏紮錐子。“可再好,怎麽今日也駁了你的麵子,半點不領你的情,終究人家還認為一個下人比你親厚?”周鄧氏冷冷地諷刺道。


    這句,是真的紮心窩了。周同今日亦是料不到文箐那般重情。他轉身想發作,張口的那一瞬間,看到鄧氏懷裏的文籌流露出來害怕的眼,往日裏這雙眼都是快樂好奇與無知……他深一口氣,便對周李氏輕聲道:“你莫要胡攪蠻纏,你今日這些話要是傳到下人耳裏,要攪出多少是非來?還嫌閑話聽得不夠麽?”


    周李氏卻不知收斂地回道:“如今可沒下人,你莫要心虛,是不是我說中了?你若真做得好爹,又怎會有閑話?你對自個兒子這般狠心,卻對侄兒捧著哄著,誰個沒看在眼裏。這,才歸家第一日呢”


    周同過來拉兒子,要讓他出去,自己同鄧氏好好談一談,畢竟年關了,總這般鬧著不是個事。如今文箐姐弟回來,傳到他們聽到,那還了得?


    可是鄧氏卻誤會了,以為他還要拉了兒子再打一頓,老母雞似的把兒子護在懷裏,道:“你不心疼兒子,我心疼。你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你要如何?非要打死他,你才解恨嗎?打啊,索性連我們母子一並打死好了。”


    周同沒想到她一時之間如此潑婦一般情狀,那張與人相似的臉上,哪裏有人一半的溫柔?自己真是瞎眼了,當年竟蠢得以為同樣知書達禮,便真有一般的情致。冷著臉道:“文籌,你出去。”


    文籌覺得爹從沒有這般冷淡地對待自己過,便是方才打完亦不是這般冰冷地說話,心裏很是恐慌,抬眼看一下姆媽。鄧氏摟著他不放,道:“文籌哪裏也不去”


    周同一看這般,哪裏還有心思再同她理論?根本就是講不通。立馬便走出屋子,回過頭來,歎口氣道:“你老慣著文籌,護著他,做錯了也是找理由包庇舍不得教訓,隻是若讓他從小不敬兄長,長大了看他無法無天,胡作非為,把個大家鬧得分崩離析,你是不是便樂意了?你現下這般,我懶得同你說”


    他這走出去,心裏卻想著:如今族裏多少是非,有人借著二哥家的事,在一旁等著看自家笑話?鄧氏與三嫂的那些小伎倆,他不是不曉得,隻是覺得小孩又是兄弟,僅是頑鬧打個架而已,三天兩頭便和好了。大人何必太計較?如今要是因為兒女再鬧事,兩個女人相互鬥來爭去的,難道再讓自己兄弟二人鬧得不和人盡皆知嗎?


    二哥沒了,爹去了,自己腿殘了,三哥是沒有能力習舉業的,日後,靠誰去?翰林家,父親這一房,輪到自己兒女這一輩,日後若皆是無能之徒,好鬥逞強,說出去,隻笑話死人……


    他心裏亦憋了一股子火,恨不得衝鄧氏嚷道:“我連二哥屋那邊都不去,你還要我如何?難不成在堂上給剛歸家的侄兒侄女臉色瞧?若是這般,我也是豬狗不如,枉為長輩了,二哥二嫂對我們,例來也無刻薄,我們難道……”


    他心裏反複念著這些話,一出門,碰到到丁氏,她叫了一聲:“四爺,慢點走,雪下得大了,路上青石板太滑……”又急急地找出把傘與木屐,追上前去,彎腰給他套上木屐,把手裏燈籠一並過去,“四爺,外麵看不見呢……”暗歎一聲:郭良哪去了?三爺身邊也沒個照顧的。


    周同嫌她沒看好兒子才惹出這般事來,想訓她兩句,見她眼下這般討好,以為她心裏愧疚,他例來又好性情,不是個亂怪罪人的,故也沒作聲,隻想著這一切終歸賴自己,左手拿了傘,卻沒撐開來,右手提著燈籠,冒著雪,離開去外院喝酒了。


    廊下燈籠裏散發出來的光線,將他胖乎乎的身子投下一個巨大的黑影,風吹著皂袖,“撲嗒撲嗒”地木屐扣著青石板聲音……慢慢的,這個身子連同影子,都消失於黑暗中。


    隻有,雪,還在繼續下著,不知何時才會停下來。


    周同一走,周鄧氏心裏的委屈還沒發泄了,一時沒找到對手,更是窩火,開始抱著兒子哭哭啼啼的。


    丁氏勸道:“三奶奶,莫要哭了,且讓籌少爺洗了麵……好好困一覺,便好了。”


    鄧氏抹著淚,道:“我哪裏還困得著?你瞧,我這般討好那邊,日夜趕著給她做鞋,連文筠的丫環我都二話不說便給了,我還要如何才算是對他們好?女兒因了她挨打,我半點兒沒責她,如今兒子亦被拿去比,踩在腳下,墊得人家高高在上的,我不樂意我忍了這麽多年,憑甚麽我兒子還要這般?”


    丁氏勸得幾句,見她鑽了牛角尖,便隻好去侍候六小姐。一出門,卻見得小西提著燈籠過來了,詫異地道:“你不是在那邊侍候六小姐嗎?怎麽回來了?”


    小西因下午出門時沒穿木屐,如今鞋底都濕了一層,涼得很。她在台階下跺了一下鞋上的雪,隻覺得還是冷,道:“四小姐擔心六小姐,讓我過來瞧一眼。”


    丁氏也沒多問,道:“你來了也好,快去瞧瞧六小姐吧。屋裏沒燈,是不是困了?還沒洗漱呢。”話未說完,卻聽得文筠屋裏發現一聲悶響。


    原來,文筠曉得爹走了,怏怏地立起來,在屋裏想自己點個燈,結果,手一摸過去,把床頭燈給碰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悶地響後,屋子裏散發出一股菜油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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