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一聽她這次提及,自己也不能再就這個問題逃避。關於肺結核,以她的經驗,加上她表姐的所述,便也不是一定接觸的人都會傳染,可是免疫力低一的人,被傳染的概率便要高了些。再說,也不是每個服侍的人,就一定會被傳染的,這在古代也是有經驗的,要不都會同麻瘋病患者一樣,恐懼起來,就直接活活地燒死了。當然,麻瘋病本來不是傳染病,奈何醫術不發達所造成的影響以外,更是因為病況影響外貌,眾人的心理恐懼是關鍵。


    而文箐,在想著要是講明了,把危害說得太嚴重了,則會影響家裏人情緒。要是不說清,又會讓人把這個當普通傷風一樣忽視了,那也是十分不當。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是傳染給了其他人,就是加重了家中負擔了,到時給全家的人的恐慌心理隻怕會更加劇。便道:“母親,便是這病,我亦問過郭醫士,前些日子還找了醫書,這病也需得接觸了才會過人,或者站得近了說話才有可能。母親無需這般憂慮。若是不放心,出開謹慎,母親要是不怪罪的話,我倒是有個小法子,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周夫人聽得她已想到辦法了,此時隻顧著擔心,早就忘記了她年齡的問題,便催她道:“你且說來,若是好,便定是行了法子。”


    文箐看一眼陳嫂道:“我是想,母親現在同我們都是分開餐具,分開洗漱了,自是不用擔心飲食方麵過了病氣,可是說話又不能站得遠了喊話,再說這樣,豈不四鄰皆知?要想還同平日裏一樣往來,倒有個小主意,就怕母親誤會,或才我說出來,又有不孝……”


    周夫人有些著急道:“你既有主意,不說出來,才是不孝。你是我女兒,為母的還能不曉得你?哪裏道誤會?”


    文箐伸伸舌頭,道:“是,母親教訓的是。這個,也是看上次清掃這個房子時,陳媽和阿素姐都帶了巾帕裹了頭,連嘴也是掩了的。我就想,母親要是怕說話或者咳嗽中的氣裏帶了病,倒是可以也同掃塵一樣蒙個帕子,如此從嘴裏出來的氣流都被這帕子擋了,自是不會被對方呼吸了去。可是帕子要是太密實了,我想,不如找那種稀薄的紗,軟的,多做幾層,即能讓母親安然呼吸,又隔塵隔沫,想來是挺好的。”


    文箐差一點兒就說出“口罩”二字來了。好歹是想了半天,才想出最好是形容出來,代替了這個現代名詞。


    “真難為你想得到。怎麽就想到這個了?”周夫人想過後,再次為女兒的想法而折服。


    “自然是見到陳媽那樣,才會想起來嘛。還是得感謝陳媽。母親覺得可好?”打死也不會“口罩”與“**”等詞。


    “夫人,我覺得這個極好。反正咱們這裏了無客人來,夫人又擔心小姐身體,如此一來,便沒了擔憂,小姐也盡了孝心。不如我們先做了這個,等大夫來時,再問問如何?”陳嫂聽了小姐的形容,已經在腦海裏翻轉了好久的布料,樣子,做法了,見小姐說得詳細,自己也有了眉目,便也補充道。


    “你們都說讓我試了,我便依你們吧。隻是別嚇著人了。”周夫人早就心裏同意了。


    “不怕,要不我陪母親一起戴就是了。”文箐見周夫人接納自己的意見了,忙表示自己的立場。這樣大家都戴著,那是雙重保險了。


    陳嫂在一邊道:“小姐真正一番孝心,便是哪處都想到了夫人。”


    周夫人也含了笑道:“也多虧她……”


    當天,就在家裏找了一個細紗布的,縫了兩個,又準備去扯了半匹稀紗過來,文箐說就是做豆腐過濾,或者作糕點用的那個稀紗。結果這裏作糕點都用的草或麥秸杆,又或者荷葉隔開的。買回來的雖然不怎麽中意,卻好歹還能湊著用。


    等周夫人歇息的時候,文箐拉了陳嫂道:“陳媽,母親吐的那些痰液與扔了帶血帕巾如何處理了?”


    陳嫂道是挖了個坑埋起來了。文箐道:“要挖得深些,聽說生石灰同水一澆,倒是能滅這些個。不過,我聽人道,最好是全部燒了。”


    陳嫂愕然:“這個也過人的?”


    “陳媽你想:便是說話不可太靠近,那這些帶血的帕子想來便有病在上麵,自是不能隨意散放著。文簡要來請安,便是母親戴了這個,不等於沒戴嗎?以防萬一,陳媽不是經常這樣說阿素姐姐嗎?我也是跟您學的,除了幹淨,總是要好些.不過不要和母親多說這些。”文箐最後又叮囑她一句。


    “小姐說的是。幸虧小姐在身邊提醒。夫人睡熟了,我這就去辦。”陳嫂此時對她是言聽計從。


    文箐料理完這點,又去陪姨娘,拿了書,讓姨娘教自己識字,斷句。姨娘見著文箐時,倒是意識還能清醒些,待與女兒說得幾句,也便能正常做一些事,隻是別提到周大人,或者落水,或者拐子,丟人,過世等一係列詞,在她麵前都需得避諱,否則就可能觸發那個讓她難受的神經,就開始又要到抱孩子同“周大人”相處的境界裏去了。


    既然從大夫,到家人,都承認按摩對治病有好處,於時,周家的兩個重要的大病人便得到了一視同仁的待遇。姨娘是因為精神不清醒,不能天天到後院走動,所以為了活動筋骨,文箐又去教阿靜如何一個按摩法。阿靜也學得認真,奈何姨娘不是一個有意識的能夠充分配合的患者。


    文箐又同陳嫂,阿靜,阿素討論姨娘的病,雖說一日好似一日,可是總這樣反複發作也不成。文箐道:“我記得有個詞叫‘睹物思人’。這房裏的物事,還是以前爹生前的模樣,如今到了秋天也該換了,不如隔一天撤一件,慢慢地改了樣子,讓姨娘也不要一下子覺察過來,這樣是否好些?”


    其他人都道是個好主意,回稟到周夫人那裏,她沉思良久,也同意如此。於是阿靜便也依言行事,阿素幫著她慢慢布置。


    周家人的新式裝備,最後在周家範圍內“流行了”,出門當然是脫了,便是鄭大嫂來,也不再讓進後院了,隻說夫人在養病,這秋季裏於肺髒不太好,不好挪動,所以她借口探病的理由因為見不到病人也用不上了,便也來得少些。


    “口罩”這個稱呼,還是在周家流傳了開來。說來,還是柱子起的,先叫“口籠”,阿素罵他是“戴嚼子”,文箐雖不太明白這個詞的含義,不過有豆丁的笑話,便也知道那是套牲口用的。最後柱子費了好多腦細胞,有了文箐在旁邊提點,便叫了“口罩”。


    文箐雖然不太會做飯,但是陳嫂她們都會啊。她便找了醫書上的講的食補方子,隔三差五的讓陳嫂拿去與郭醫士商量,防止藥性相衝,加上郭醫士以前給開的進食方子,倒是讓周夫人飲食日漸豐盛起來。


    文箐又勸周夫人在喪期也吃些葷,將周夫人曾經對陳嫂說的那個什麽服喪也不傷自我身體為限,否則便也對不起故去的親人,這些個道理,居然也說得動周夫人能吃上幾口葷菜。


    這些,都讓陳嫂大大鬆了口氣,心中很是感激小姐替夫人做的這些事,也是十分喜歡小姐想出的主意,便是小姐說出來的話都覺得格外順耳。


    文簡未去蘇州以前,也出奇地沒有得過傷寒,倒是豆丁那時因為練得過火,出了汗,阿靜隻顧著給少爺換了衫子,沒及進給兒子換了,小小地傷寒了,於是被隔離不讓接近少爺,受了“特別待遇”,好不委屈。


    而文簡去了蘇州,文箐忙於在兩個大病人前奔波,自己還要顧著學習,有時還得指點柱子,她現在也隻是一天翻個不到十頁,進度很慢,好在古人的一卷書,字大,廢紙,一本書寫不了多少。可是每個字都要好好認,連起來還要好好地理解,免得認錯了,想偏了。


    真是艱難地在故紙堆裏行進著。


    由於陳嫂將小姐在周夫人病情上的照顧的事在周家沒少宣傳,於是從大到小,都知小姐厲害,而且越看書,越是能幹。


    阿素原來還能稱得上小半個老師,可是隨著小姐這神速地提高,便感到自己是越來越跟不上小姐的思維了。心生納悶,同樣是看書,小姐雖然家務做得少,可是平時自己下廚,她也是跟著的,在旁邊雖不再燒火,卻也幫著擇菜。周夫人的藥,小姐也學著煎,人雖小,做得很不到位,卻是態度十分端正,有事必問,與自己相處時,也是交心的,不管當與不當,都問,有時也不怕自己笑話於她。


    這些,都讓阿素心生自卑,同時更是琢磨不透小姐,不知她究竟是得了夫人哪裏的指教,能如此進展神速,而自己則龜速前進。私下時在,問阿姆,卻也道夫人教的都是小姐問的,又怪她為何以前學的時候,沒有小姐這般認真?!


    阿素被碰得處鼻子灰,想不明白,隻能道一個“服”字,心甘情願聽了小姐的吩咐。


    文箐有時同阿素討論,因為是日日夜夜都相處一起,防備意識自然差些,有次說到“侍疾”這個問題上來,便有心想問一下阿素的真正想法,同自己這個現代人的差別。躺在床上,說東道西過後,突然問了一句:“姐姐,要是有人說,割股可治百病,你會如何?”


    阿素一驚,又一喜,翻身起來,道:“小姐,你是說真的?這個真能行?”


    文箐心想這便是溝通失敗的典型案例,各人關心的側重點不同啊。見阿素那心急火燎地要獻身模樣,便忙道:“不是不是,哪裏能管用。這個信不得的,我是怕你們萬一聽了哪裏的妖言,要割股治病,那可麻煩了,到時還得勸阻你。你需記得,下次有人提及,無需理會。想想這屁股上的肉,多惡心,還是人肉,太沒有人性了……”


    阿素聽得前一段,已是很失望地躺在床上,嘴裏隻道:“要真能管用,別說股肉,就是挖心剜肝,保要夫人要,我也樂意……”


    文箐聽了,大驚。這可是古代啊,沒有“器官移植”這樣的先進手術啊!這要剜了肝,沒了一個腎,那麽大一個傷口,哪裏治去?不就是一條人命嗎?阿素能這樣想,真正是一個“忠”字了得!更何況,她還不是奴籍,算是周夫人的義女,能舍身救人,自己眼下是做不到的。要是自己自殺了,萬一回不到現代,又穿越到了另一人身上,豈不是又意味著得再次適應一回?好不容易習慣了周圍的人,並讓他們真心接納了自己,自己也慢慢喜歡他們,打死她也不想再來一次歇斯底裏了,就怕再來一次會更慘。


    唉,古人割股挖肉,真正是侍疾的一個很高境界啊。自己為了怕傳染,當然也是擔心全家被傳染,還得處心積慮地讓周夫人戴口罩,真正是沒“良心”。卻也被陳嫂戴了一個巨大的“孝順”的帽子在頭上,愧得慌。


    現代人,與古代人一比較,孝道上明顯不是一個程次啊。


    不管如何,隨著文箐表現越來越好,學的東西越來越多,讓眾人逐漸地把她當個小大人看,越發地尊敬她來。原來凝聚在周夫人身上的關注,言聽計從,慢慢地開始轉移,更多的時候,都是先來問一下她,征求一下意見後,再去問詢周夫人。


    周夫人既見女兒,兒子一日比一日懂事,姨娘的病症也有轉輕的征兆,於是心理憂慮漸少。從言談上看,她的身體是一日好似一日,這讓眾人都覺得似乎再過兩日便能乘船回蘇州了。


    可隨著秋意漸濃,在七月底,一次下雨,開了窗,也未曾如何,卻是突然病情加重,大大地吐起血來,一時起身都困難。眾人都緊張不安,好在死神與她隻是一個招呼,並沒有對她采取行動,她又緩過來了。隻是這樣,讓陳嫂同阿素她們更是費盡心思照顧她,唯恐一個不注意,又受了風寒。


    文箐那時,也心驚肉跳,唯恐自己睡得太安穩,一覺醒來,周夫人便去了。心裏憂絲加重,人是怎麽吃,也不長肉了。


    唉,爆個家醜――


    大家注意防靜電啊,教訓深刻


    昨晚員外與一文錢kiss,


    零距離親密接觸在要接觸還沒接觸到的時候,


    然後“pipa‘,一文錢舌尖給麻掉半邊,員外捂著半邊嘴。


    這該死的靜電,就是趁空偷個吻,都突然作祟,說出去笑死大半拉人。


    接著,一文錢去開水龍頭,手指尖才接觸到水的一瞬間,又是“pipa”給電得手指麻掉。。。。


    天天趴在門上放靜電。。。


    每年冬天都怕這個,每年都這樣。(!)


    享受閱讀樂趣,盡在吾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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