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陽似乎出來得很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這是文箐醒後的第一感覺。時間太緊迫了。


    文箐是前半夜東想西,沒怎麽睡,後來卻抵不過周公羅嗦,睡了去。這一早,卻是被柱子他們拉屎的臭味給熏醒來的。心情真如這烈陽,欲升騰出熊熊火焰,卻無柴可燃,隻能幹憋著。


    快半晌了,隔壁他們三個早就喝上了,不知喝了多久了,也沒人來招呼文箐他們,這幫子人,太沒客戶意識了。那哭唄,餓死了,渴死了,憋死了,臭死了……


    翠娘在隔壁罵道:“一大早又嚎什麽喪?!哪裏來的祖宗,白吃白喝養著三個賠錢貨,天天還嚎喪,真是喪門星。沒錢了!聽到沒有!再哭,餓死你們!”


    仨人哭聲立馬就小了。“翠娘,行行好,給開開門吧,太渴了,又餓又渴。沒錢,我們喝水吧。”文箐是覺得太臭了,而他們在隔壁喝酒,哪裏有這樣的好事,怎麽也得熏他們一個才是。要不怒火沒處發泄。


    賴二大聲在那邊罵:“都給爺閉嘴!再叫,堵了嘴!給你點兒藥!成天就找事,今日便打發了去!且把這幾日飯錢添補了回來。”


    宋輥在那邊剛才還在笑,這回也不笑了,道:“賴兄,既然要賣了,何必還與小孩一般計較。那屋裏要是臭翻了天,下午來人看,總不好賣。我去放了他出來,且哄了他,再作計較。你喝著,我馬上來。”


    翠娘那邊馬上阻止道:“好好地喝酒,你理他作甚。今日裏賣了他去,我們便可一起了。你也就這點酒量,還以為你海量呢。”


    賴二在那屋裏是極為熱情地挽留道:“宋兄,快快來。我看,宋兄不是酒量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人逢喜事嘛……”


    “不行,賣虧了,錢就又少了。總得將我們這酒錢添補回來。且等我給他開了門再來喝。”宋輥是堅持再堅持,“翠娘子,這麽舍不得,我這就馬上來陪你……且等我……”


    似乎是旁邊的門“鐺”地開了,然後文箐這破門也被打開了。


    宋輥顯然有點醉的模樣,扶著門框,指了文箐道:“你,且快去給老子打碗水來,老子倒是渴了!快點!!”


    宋輥語氣甚是著急,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麽急促地語氣命令文箐,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反正凶狠倒是聽不太出來,隻覺得這人可能隨時要倒下去了。


    文箐忙小跑著去打了水,端了碗過來,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發現宋輥一手掐了他自己另一手虎口。


    待她遞過去,馬上要跑走的時候,卻被宋輥一把拽住手,很是用力。另一隻手接了水,彎下腰來作勢要喝,卻是輕聲道:“你們,今日小心。我著了道,隻能……”


    後麵出來的是翠娘,見宋輥彎腰要倒的模樣,便喊道:“你費哪門子功夫與她?就她你也看上了?虧我等著陪你一起喝,既給他開完了門,你且快快來!”說著,就過來拖宋輥,還不忘惡狠狠地盯上文箐幾眼,那眼神是恨不得把文箐刺穿幾個洞來。


    文箐再一次覺得這女人莫名其妙地妒意,又莫名其妙地如此恨自己,對方可真象一條逮誰咬誰的惡狗。


    宋輥猛灌完水,卻把破碗往院裏一摔,大聲罵道:“果然,如賴兄所言,這人不能對他好!居然給老子拿了一個破碗盛水,不是明顯看不起老子嗎?!去,老子就不信沒個好碗了,老子房裏還有一個!這就去找來。你,等著,再給老子打水來!”最後一下扔了碗的手差點兒就指到文箐臉上,另一保胳膊本來被翠娘給拉住,此時也突然甩了開去,怒火似乎尤其地大。


    “喝酒就喝酒,你倒是喝起水來了。真是敗興!老娘還說你是個男人,卻沒想到是個孬貨!”翠娘又想扯了他過去。


    “誰,誰說,老子是孬貨?!老子與他拚了。老子就是口渴,酒喝多了,火來了,難道要當著賴兄的麵泄了?”宋輥狠狠地捏了翠娘臉一把。


    “作死!果然是要醉了,手下勁這麽狠!把老娘捏死了,你到哪裏泄去?”翠娘又嬌起來,蹭啊蹭啊的。


    宋輥這回卻沒有如往常那般急色,隻是堅持被一個還不是女人的小女孩看輕了,一定要回屋裏去找碗重打碗水來,讓她賠罪。


    翠娘便氣恨恨地也不拉他了,估計是此時拉也沒拉住,隻死死地盯著文箐一眼罵:“小,盡會壞事!!”


    這話卻點醒了處於雲裏霧裏文箐,想想宋輥剛才的確是極反常。難道,他們兩真的要謀了宋輥,宋輥證實了?


    她這正琢磨著呢,臉上就被狠狠地掐了兩下,在巫婆爪子伸向自己小腰的時候,忙閃了一下。


    “就你,成天找事。才多大年紀,就一臉狐媚子相,長大了還了得!再鬧,老娘掐死一個也清靜了。不是作死地叫著要喝水嗎?快去!”


    “謝翠娘。真是渴了……”文箐這時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了,而且是狀況根本不能在她把握中,隻求趕快逃開了去,拉了文簡柱子往柴房裏跑。


    宋輥卻沒從他房間裏拿出碗來,而是一手擰了一個棍子,一手把破壺的水往臉上一澆,頭一甩,嘴裏狠狠地開罵道:“就是,就是!!可不就是狐媚眼嘛,騙了昨日騙今日,日日裏算計老子!”


    那話就是一字一句地咬著牙吐出來的,要是這些字眼能有重量的話,估計是鋼釘一顆一顆地冒著火星兒。


    突發事件,卻嚇得文箐當時腿都要軟了,幸虧已經尿過了,要不當場可能真要尿褲子了。


    翠娘正倚著她與賴二住的門框上,眼睛隻盯著文箐他們的柴房,恨恨地道:“可不是!今日便賣了去!日後且有她受的。”回過頭來,帶著笑臉,看到宋輥半穩不穩地走過來,臉色立馬變了:“你……你!賴二!賴……”


    “喊吧,那是你姘頭,你倆一起吧?龜兒子臭婊子,果然信不得!”宋輥搖晃著走近她,拿起棍子道,“滾一邊去!老子不找你!”


    房間裏賴二聽得聲音不對,也走到門口,探頭一看不對勁,又縮了回去。


    宋輥大罵,雖然走路不太穩,卻是口齒清晰,毫不含糊,大聲罵道:“好你個龜兒子!臭婊子!!合夥騙老子!暗算老子!下作的東西,居然在酒裏下了料,沒想到周小姐這個時候鬧出來吧?老子醒了,待如何?”


    說話這當兒,賴兒卻又從屋裏走到門口了,手裏卻是擰了兩把刀,一把鏽跡斑斑,隻是好象給磨了磨,一把卻是新的開過刃的。將鏽刀遞給了翠娘:“怕他怎的?!如今他還能站多久?爺看他又能橫幾下!”


    三人就這麽立在那兒,宋輥在門口外,擰個破壺,都沒想到要扔了,就是手裏的棍子也擰得死死的,可惜那本是個廢柴,在外麵淋了雨水,對於刀來說,更是朽木罷了。


    文箐嚴重懷疑宋輥的眼光,不僅是找女人,而且是挑武器,都實在不咋的。唉,爛泥。


    翠娘緊張地看向宋輥,手裏無意識地便接了賴二的刀,隻是有些發抖,一腳在門外,一腳邁門檻上,就一幅騎門檻的姿勢。嘴裏哆嗦:“你,你,想怎麽樣?老娘我……”


    宋輥狠狠地看向她手裏的刀:“果然!你還是選了龜兒子,虧我那般待你好,想著有錢了便與你找個地方過日子,沒想到你如今擰了刀來,竟是龜兒子說甚你便作甚,如此,我要你來何用?你同他一起算計老子,老子隻想你是被逼的,你且一邊去,我自不當你幫他。”


    唉,情啊……


    明明是一筆爛帳嘛。


    “翠娘,休得聽他胡言,跟了他去,能有甚果子吃。他如今欠著賭債,那一兩間屋都押於人了,你可明白吃甚?你的契可還在我手裏,要不是我救了你,你……”


    “我呸!龜兒子賴二!明明是我救的,你卻攬了過去!!這幾年我也不與你算帳,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每每害老子。翠娘,你到一邊去,你且信我!你細細想想,這幾年我可有騙過於你?當年確實是我救的你,隻是被他搶了去,你以為是他麽?龜兒子慣會來這一套,讓你我覺得欠了他天大人情!”宋輥這時還有點神智,也不魯莽了,畢竟兩把刀,對一根廢柴,還是一個喝了人家藥酒的廢柴!


    文箐雖然一直想要他們打起來,如今見得這模樣,第一次看人打架,真是害怕得不行。


    賴二一見宋輥要揭底,又怕翠娘被說動,自己在屋裏,想跑都不行。更何況,現在了不知宋輥到底還有多大勁,隻願藥效快快發作,剛才要是沒有那幫小子叫喚搗亂,就是再喝個一兩杯,早就放倒了宋輥,便是沒喝那水,現在宋輥早就沒命了。“翠娘,你過去了又如何?契在我手裏,你也跑不了,打殺了我,這外麵都是我賴家的人,你走哪裏去?藥是你下的,你同我一起,便把這事了了,你我二人便是夫妻了,除了他,自過我倆的日子。當時說要拐人,可是你出的主意。你就算跑了,這三個小的將來要是被人找到了,說起來,還是你罪最大!殺了他,錢便是你我的。”


    文箐聽了這番話,牙快被自己咬碎了。一是翠娘果然毒,居然是她想的要拐人這搭子事,要沒有她,自己和文簡哪裏要受這樣大的罪。第二便是這賴二實在太陰毒了。現在謀了宋輥的話,又讓翠娘對他們三個不放心,隻怕真的下午就會打發掉自己三個。


    這個時候,還猶豫什麽?“宋大叔,你快!要是拖久了,會不會……”


    “閉嘴!小婊子!都是你惹的!”沒想到暴怒的居然是翠娘,她習慣性地伸出右手作勢要揍文箐,卻似乎忘了手中揮動的是刀。


    一下子把宋輥給驚了!以為奔自己而來了,忙伸了破棍子去磕開!手裏的那個破壺便扔進屋裏去了!於是這就交上火了!“果然是忘恩負義的婊子!昨天不是還求饒來著嘛。龜兒子的說好了今後老子作主,今日裏你二人聯手?老子打你個開花!”


    “你罵誰呢?你個腦袋係在別處的笨兒子,老娘教訓人,還要你來管。憑什麽你指手劃腳?還想作主,美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孬樣!我呸!”也不知這娘們怎麽在弱勢情況下,還敢如此放出彪言,果然沒有最厲害的,隻有更厲害的。她手中的刀被磕開了,便向屋裏一退。


    “婊子,果然翻臉無情。當初說什麽都好,虧老子都信你。昨兒床上說的好,如今果然不一般了。龜兒子的!打不服你啊?!”後麵則似乎是在打賴二,隻聽裏麵一會“啊”,一會兒又是罵。


    文箐嚇得頭都不敢伸出去,雖然很想看誰勝誰負,隻是怕遭遇池魚之殃,現在就想著他們鬥狠了,自己好找機會逃出去。


    “才想明白啊。我就耍了你怎麽著?你以為呢?讓你賭,你就賭了,不是笨是什麽?老娘要生你這個兒子,還不氣到地府裏去了?”


    剛才還是幹打雷,不怎麽下雨,結果這會兒就是雷電交加,霹靂啪啦,算是真正的大動起手來。女人明顯打不過男的嘛。


    “你等著,孬貨,這件被你扯破了,你占大便宜了,敢打你老娘。”文箐聽得這句,當場要笑翻肚子去。自己試著去拔院門的栓子,發現有點兒聲音,動到一半,沒敢再繼續,還一直提防著他們出來。真是心髒跳到嗓子眼裏了。


    “婊子,你個龜兒子的還有便宜可占,老子占了你便宜又如何?還不是白占了。老子就占,就占。”裏麵發出撲通響。“啊……龜兒子的……暗算!!!”


    “爺打得就是你!你個不識好歹的,早就想打殺你了。讓你成天罵我,拐人還不是你也有份?良心不安了?爺讓你不安,不……”


    這過程中,三人嘴鬥得也酣,屋裏“乒乒乓乓”的,一會兒又是叫疼,叫打的。


    文箐讓兩小不點兒在柴房裏繼續躲著,克製住害怕,不停打氣,抖抖索索地,廢了些時間,才剛把另一半撥過去了,打開了大門,正招呼了文簡他們過來,就聽到翠娘一聲驚呼:“賴二!”


    “快!抓住!別打了!三個小的要跑了!!”翠娘的喊聲似乎叫醒了其他兩個鬥紅了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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