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知道這世上唯一的一個保護她,無條件的愛護她的人再也不在了。她毫無理智的抬起手“啪”的一聲,狠狠的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了蕭毅瑾一記耳光厲聲道:“他可是你的長輩,他如師如父將你教養長大,你便這般待他,你可有一絲心肝。” 陸成澤身體慢慢有些抑製不住的輕微抽搐,然後陡然痙攣變得更為嚴重,最後緩緩的緩緩的再也不動。 蕭毅瑾看著陸成澤一動不動的身體心中自得。再看向悲痛欲絕太後,雙手握住太後的雙肩與太後四目雙對,冷笑了一聲道:“如師如父?他也配!朕忍了數年,終於等到了今日,此前朕無時無刻不想親手殺了他。” 太後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毅瑾掛著狠戾冷笑的臉,厲聲喝問道:“十幾年來,你尊他如父,你自己口口聲聲喚他亞父,可有人逼你?” 蕭毅瑾麵色一變,帶著一絲屈辱,眼神卻更為狠戾:“朕不過是虛與委蛇。” 太後看著蕭毅瑾的臉嗬笑了一聲,臉上滿是嘲諷:“原來哥哥十幾年來嘔心瀝血費心籌謀。皆是喂給了狼心狗肺。” “朕狼心狗肺?朕難道不想與他君臣相得嗎?”說著朝身後的侍衛使了一個眼神慢慢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以前他不是太監,現在朕都要他變成真太監!” 太後有些錯愕的看著蕭毅瑾,而身後的侍衛則知意的走上前,走到陸成澤身邊,抽出腰間的佩刀,撩起陸成澤的衣擺,劃開陸成澤胯部的那塊布料。 太後看著侍衛的動作掙紮的更加厲害,長長的指甲,用力的紮入蕭毅瑾裸露著的手背上滲出一縷縷血絲,麵目猙獰,雙目圓瞪,極為憤怒“住手,給哀家住手,不許碰他!哀家要殺了你,哀家要誅你九族.......”一句句的,凡事能想到的極盡威脅的話語一一說出口,也沒能阻止侍衛的動作。 在布料劃開後,侍衛看了一眼,頓了頓看著皇上欲言又止“陛......陛下” 蕭毅瑾循聲看過去,看著陸成澤胯間空無一物,而那塊傷疤一看便知已是許久之前的老疤,有些不可置信的錯愕。 愣神間太後用力掙開了蕭毅瑾的束縛,疾步跑到陸成澤身邊,狠狠的推開侍衛。“嘭”的一聲跪在了陸成澤身邊,急切的慌亂的扯開脖頸間的帶子,將身上的披風取下來,展開蓋在陸成澤身上。 這樣屈辱的傷痕暴露在所有人麵前,太後心中猶如刀割。她將陸成澤半身抬起倚靠在自己懷裏,隨後抬起手輕輕的緩慢的一遍一遍的將陸成澤蹙起的眉峰展平。 蕭毅瑾揮了揮手讓侍衛退下,自己走到太後身邊半扶著太後道:“朕會將亞父風光大葬,兒臣先送母後回宮吧。” 太後抬手狠狠的推開蕭毅瑾用力掙開他。冷聲的回答道:”你既然並非心甘情願就不必再稱他為亞父了,虛情假意要來何用,隻會侮辱了他。” “是,母後。”蕭毅瑾並不生氣,原來長久以來的心結不過是個誤會,讓他不知所措間又難以抑製的欣喜,所以對於太後此時的冷言冷語完全不放在心上。 良久,太後麵無表情的看著蕭毅瑾:“榮兒呢?鎮安王去了,榮兒身為人子合該披麻戴孝,你將他帶到哪裏去了。” “榮......榮兒......”蕭毅瑾支支吾吾的說不出,當日在鎮安王府中,秘密將陸成澤抓住羈押在天牢,即便恨極了陸成澤,蕭毅瑾也拖到好幾日才過來處置陸成澤,為的就是找到陸卿榮,他本以為陸卿榮是太後與陸成澤私通之後產下的孽種,找到後當場便命人捂死了,如今......... 蕭毅瑾看了太後蒼白的麵容,萎靡的神色,眼中布滿血絲,有些說不出口。 現在即便是陸卿榮與太後毫無關係,可平日裏的對陸卿榮的寵愛與眾皇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太後現在已經深受打擊,若讓她再知道陸卿榮也已經........恐怕會承受不了打擊! 太後畢竟是蕭毅瑾的母親,對他太過了解。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一下子心如同寒冬臘月浸入冰水裏一般,冰寒刺骨痛不欲生。 太後握住陸成澤慢慢轉涼而僵硬的手,用力的閉了閉眼,聲音幹涸嘶啞毫無生氣:“活見人,死見屍。皇上就讓他們父子二人團聚吧。黃泉路黑,榮兒向來怕黑,有他父親陪著想必就不怕了......” “榮兒還在亞父的別莊,朕命人去將他帶過來。”蕭毅瑾知道這種事情瞞不過的,於是隻得說了出來。 “不必了”太後用力抱起陸成澤的肩膀將他扶起,陸成澤身形高大即便瘦了些到底也是個男人,且身體已經僵硬,太後的動作極為艱難。安嬤嬤和溫姑姑見狀立即上前幫忙,將陸成澤扶起,一隻手臂搭在太後的後的肩上,支撐著站了起來,溫姑姑在另一側扶著謹防滑落。 她們將陸成澤扶起後,太後一步一步,步履蹣跚的往外走去,蕭毅瑾見狀上前幫忙,手還沒有碰到陸成澤,便被太後狠狠的推開,不設防間猛地踉蹌著倒退了兩步,還好後麵的侍衛見狀扶了一把才穩住腳步,太後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步步的艱難的往前走去,她眼神空洞,麵目表情,眼淚卻仿佛已經幹涸了一般,一滴也流不出。 接下來陸成澤的喪禮喪儀皆是由太後親自來辦,低調且隱秘,墓地選在鄰水的山丘樹林間,山上有樹,山澗之中有溪流,風水極好的地兒,兩個小小的墳包靠在一起,前麵隻立了兩個極為普通簡樸的石碑,上麵沒有祭文隻是簡單的刻了兩個人的名字。 而後太後便封閉了壽安宮,整日禮佛,除了偶爾出宮祭祀陸成澤與陸卿榮外便再不出殿門,也不見任何人,尤其是蕭毅瑾。 蕭毅瑾曾跪在壽安宮前苦苦求見,可是太後隻命人傳出一句:“哀家不死,你便不必再來了。”之後果真年複一年,即便蕭毅瑾每日請安一日不落,可是整整十五年他們母子二人都未見一麵。 夜涼如水,已近三更整個皇宮已是一片寂靜,禦書房內已是中年的皇帝還在批閱著各地呈上來的奏報。 殿外一個小太監匆匆趕來跪地來報“陛下,太子殿下匆匆而來,似有急事稟報.........” 蕭毅瑾“啪”的一聲重重的放下禦筆,太子最近都在壽安宮侍疾,太後不見蕭毅瑾,他便隻能讓太子多替他盡孝,如今夜深而至,不是太子為人處世的風格,於是便道:“既然是急事就讓太子進來吧。” 焦急的等在殿外的太子聽到皇帝的話,不等小太監回稟立即腳步匆忙的跨進禦書房單膝跪地悲切的說道:“父皇,皇祖母怕已是油盡燈枯,父皇快去見皇祖母最後一麵吧。” 皇帝蕭毅瑾瞬間變了臉色,最不好的猜測居然成真,當下也顧不得什麽,立即站起身大步走出殿外,太子也趕緊跟在後麵,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問道:“昨日不是好些了嗎,不是說還太後想去去了禦花園看花嗎?今日怎麽忽然就..........” 太子有些哽咽的說道“太醫說是回光返照,兒臣當時也以為是皇祖母身子好些了,沒想到........”太子有些說不下去了,太子與太後感情極好,自幼便是在太後跟前長大,即便是後來太後閉宮,等閑妃嬪不見,但是太子與皇後還是能偶爾見得。此時太後生死眼看著已在片刻之間,太子也是傷心至極。 蕭毅瑾帶著太子一路疾行到太後的壽安宮,蕭毅瑾抬頭看了看宮殿上麵的匾額苦笑了兩聲,心中傷感。 萬萬沒想到陸成澤在太後心中竟然這般重要,重要到連血脈相連的親兒子都比不上。 自真正親政以來已經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他不曾被允許踏入壽安宮一步,縱使日日請安母後也不肯相見。而今日終於能再見母後一次卻是這般情形,還不如不見。 蕭毅瑾大步的跨進殿內,無視跪地請安的宮女太監,匆忙的走進內室。 一進內室便聞到濃重的苦澀的藥味,即便是室內燃了檀香也壓不住滿屋子熏艾的煙火氣味。太後躺在床上,花白幹枯的頭發散在枕頭上。 皇後坐在太後的床邊捧著一本記錄著民間趣事的話本輕聲的讀著,聽到皇帝與太子的腳步聲微微抬頭眼神稍稍瞥了一眼,口中依然不曾停歇。 蕭毅瑾看著太後的貼身嬤嬤安嬤嬤問道:“太後如今到底這樣了?” 安嬤嬤滿臉苦澀的回答道:“今日傍晚太後便吩咐奴才將庫房的單子拿出來,要將私庫分一分,奴才也不敢多想。到了晚膳太後不願意用膳,奴才勸了又勸也不頂用,於是奴才便稟告皇後娘娘,望娘娘能勸太後,可誰知........“安嬤嬤眼淚一下子控製不住的往下流,哽咽的頓了頓,繼續說道:”太後勉強用了一些,可是沒過多久,便將吃進的半碗米湯又全數吐了出來,“ 蕭毅瑾看著太後蒼老了很多的麵容,想到了十五年前太後發色鴉黑,天生的圓形臉比平常人都要顯得年輕一些,可十五年不見,太後蒼老的太快,頭發花白,兩頰凹陷,仿若年長了十歲有餘。即使閉著眼也能看到眉目間的無限哀愁。 難道陸成澤便這般重要嗎,難道連血脈相連的親生兒子也比不過嗎? 蕭毅瑾心中苦澀痛苦皆不得宣泄,“那太醫怎麽說?母後今年才五十出頭,平日裏雖然身體弱了些,但也不該這麽快就.......'' 安嬤嬤歎了一口氣說道:“自從十五年前起太後便禮佛齋戒不肯食一口葷腥,又常常噩夢連連夜不能寐,太醫說是積年累月的病症,而今歲忽然爆發,平日裏瞧著沒什麽大礙也沒個預防,才導致如今措手不及。” 太後許是聽到了說話的聲音,氣息微弱的問了一句:“可是太子與皇帝來了?” 皇後將書本合上溫和的回答到:“是啊,太子與陛下來看母後了。” 太後慢慢睜開眼睛側過頭看著背光而來的皇帝輕喚了一聲:“瑾兒?“ 蕭毅瑾,聽到太後喚自己的名字連忙上前跪在床榻前回到:“母後,朕在這裏。” 太後用力的喘了兩口氣,“這些年........哀家不願意見你,皇帝可生氣了?” 蕭毅瑾連忙搖了搖頭說:“是兒臣的錯,兒臣惹母後生氣了,隻要母後願意見兒臣,兒臣便欣喜萬分。” 太後慢慢的抬起手覆蓋在皇帝的手上,太厚的手指幹枯瘦小上麵還有一二老人斑,絲毫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太後的手。剛觸及手指皇帝立即將太後的手握住掌心,太後手指在皇帝掌心蹭了蹭歎息的說道:“你啊.........從小便是這樣,口是心非。從來不告訴哀家你心中的想法,便是受了委屈心中不開心了也從來不說,可你不說旁人又如何知道。罷了.......你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麽,也不必知道了..........不知道也好......”第5章 太後視線轉移看著皇後說道,“這些年皇後照顧我也辛苦了。我私庫裏的東西不多,一半留給皇後,另一半便給太子。其他的妃嬪皇子哀家也都不大熟便不留了。”太後的目光越過皇帝的肩看向太子,太子立馬跪在皇帝身邊輕聲喚了一聲:“皇祖母“ 太後靜靜的看了很久,仿佛透過太子看到了過去,看到了早已經逝去的那兩個人,半晌後輕輕歎了口氣看向皇後:“逝者已矣,以前的事皇後都放下吧,太子是個好孩子以後會好好孝順你的,往日種種便由著哀家都帶進棺材裏吧。“ 若是能放下,為何您至今仍然耿耿於懷,至死都不能放下? 皇後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無論心中如何想,此時也是柔聲道:“母後放心,兒臣都聽母後的。” 太後輕輕點了點頭轉過頭,看著床頂帳子上的繡花,聲音悠悠道:“哀家這一生,對不起哥哥,對不起榮兒,對不起皇後,也對不起皇帝。哀家生的笨不知道該怎麽贖罪,索性哀家也要死了,便什麽也不去想。皇後與皇帝也莫要怪哀家了,至於哥哥與榮兒,哀家親自去九泉之下賠禮道歉“ 陸成澤,陸卿榮.......十五年來宮中無人敢在太後麵前提及這兩個人的名字,而今日太後卻親自提起。 皇後眼淚止不住流,片刻便沾濕了帕子“母後.......人的命數皆有天定,許是強求不得的,兒臣從來沒有怨過母後,榮兒是個好孩子也定不會,母後也萬萬不可這樣想。“ “你們都是個好孩子。”太後微微勾起唇角想露出一個笑容,可又無力的垂下“哀家死後不想葬在皇陵,將哀家葬在青山鄉,哀家想與哥哥與榮兒在一起。” “母後,這於理不.........”蕭毅瑾想盜陸成澤那片小小的墳包,與那個簡陋至極的石碑,下意識就要反駁太後的話,卻被皇後一口打斷“是,母後,兒臣會親自去辦。” 蕭毅瑾聽到皇後的話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後,皇後沒有理會,繼續柔聲的說道:“那兒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又是母後親自選的地方,風水定是極好的,的確是個好地方。” 太後看著皇帝的臉色,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說道“太後靈柩葬於皇陵,而我隻想要回青山鄉,皇帝便讓哀家最後再任性一次吧。” 太後此言便是將空棺葬在皇陵,而她的屍身則秘密葬回青山鄉,這樣既成全了皇室的臉麵也成全了太後的心願。太後執拗的看著蕭毅瑾,蕭毅瑾無奈的點了點頭應了。 曾聽說人死前陰陽相交之際,都會見到此生最想見的人。太後努力睜著眼睛等啊等啊,隻盼著臨死之際能再見一眼陸成澤與榮兒。可是等了許久許久,久到她再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久到她視線慢慢變暗,久到她無力再睜開眼睛,久到........ 最後的最後太後仿佛見到了十四歲時的自己,她穿著淡青色的宮女的服飾,看著一身錦衣衛官服的哥哥腰間配著繡春刀從遠處走來,而自己站在高高的樹杈上,用力的朝他揮手,他瞧見了抬起頭來淡淡一笑,腳下步伐加快走到樹下,張開雙手。而自己放心的從樹上一躍而下,因為自己知道無論跳到什麽地方那個人的懷抱都會接住自己。 太後薨逝,停靈七日,眾皇子輪流守靈,六日守靈的本該是六皇子,但六皇子向來體弱,如今夜深寒冷,太子作為兄長,主動代替其守靈守。 明日便會釘棺下葬,今日已經不能再拖,趁著夜色,皇後來到壽安宮,看著棺槨裏的太後臉上化了大妝,兩頰上了胭脂顯得倒是比生前的氣色還好些。 皇後從燭台邊取出三支香來,慢慢點燃,然後恭敬的鞠了三躬將香插進香爐裏。然後跪到太子身側,從他手裏取過一半的紙錢,一張張的投入到火盆裏,火光搖搖曳曳明明滅滅,明明室內無風,但燭火卻不斷的左右擺動。 不久後“吱嘎”一聲長響,殿門再次打開,太子起身抱拳躬身行了一禮輕聲喚了一聲:“父皇。” 蕭毅瑾微微頷首,看著靈堂與棺槨裏的太後沒有說話。 皇後沒有起身,依然一言不發,一張一張的燒著紙錢。炙熱的火焰熏得她臉頰微紅,蕭毅瑾就站在她身後,低頭看著她。 片刻手裏紙錢燃盡,皇後對著太子說道“皇兒先下去休息吧,這裏有皇上與母後守著。” 太子了一眼皇帝,想是兩人有話要說便躬身退了出去。 殿門再次關上,殿裏隻有蕭毅瑾與皇後兩個人,兩人相顧無言,曾經情深之時好像又無盡的話,怎麽說都說不完,可惜這些年他們之間隔著一條人命,他們親生子嗣的性命,讓他們漸行漸遠、 良久後皇後開口道:“其實這些年來,臣妾一直心有疑惑,” 皇後抬起頭看著皇帝臉色沉沉,心中毫無懼色將疑問問出了口:“當年鎮安王輔政,雖然在陛下年幼時把持朝政權傾朝野,但那些年穩定朝堂於國於民皆有大功,便是對陛下也是盡心教導盡力輔佐教導。在陛下年長後,雖與陛下政見不同之時偶有爭執,卻更多的是鎮安王退讓,在臣妾看來鎮安王忠心耿耿與周公相比也多呈不讓,不知陛下為何非要置他於死地。” 蕭毅瑾麵色更沉,蹙著眉低沉著聲音,有些許惱怒的回道:“陳年舊事,還提他做什麽?” 皇後輕聲的嗬笑了一聲:“臣妾隻是在想若是鎮安王還在,太後這些年必不會過得如此淒苦,亦不會這麽早便去了。”說著,隨即垂下頭看著麵前的火盆,火勢減弱,隻餘幾點火星閃爍,於是便又填了幾張紙錢進去,火勢再次慢慢升起,皇後慢慢的用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問道:“那鎮安王的家人呢?若是鎮安王是因朝局需要必死無疑,那他的孩子呢,才四歲的小孩子,並無關緊要也非死不可嗎?” 蕭毅瑾聽到皇後說起那個孩子冷笑了一聲:“一開始我稱陸成澤為亞父,雖不全然是心甘情願,但到底佩服他的才能,朕也想過與他君臣相得留名青史。可是他時常出入後宮,那個孩子的麵容仔細瞧來,臉型與他一般無二,而眉眼間卻與母後有幾分相似,如此我豈能容他們活於人世。” 皇後大驚失色,甚至覺得有些荒謬,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毅瑾:“就因為這樣,你便非要他們死不可?你既然心有疑惑為何不直接問出來,您就這般不相信太後的清白?。” 蕭毅瑾不由得大怒:“如何問?朕要問誰?難道要朕親自去問母後是不是與陸成澤私通?”隨即不由得冷笑:“朕仔細查過,壽安宮曾有一段時間特意從民間收羅安置了數名醫術極高的婦科金手與接生產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就是那個孩子出生的那段時間了,種種鐵證你讓朕如何不起疑心,雖然後來證實陸成澤是真的太監,但這孩子絕對與他脫不了幹係。” “原來如此,原來.......竟是如此。”皇後起身走到太後棺槨旁,倚在棺槨上看著太後的麵容,眼角淚珠不斷流出,一滴一滴砸在棺槨上,喃喃道:“母後,您聽到了嗎?您不必再覺得愧對兒臣,原來不是鎮安王連累了榮兒,而是榮兒連累了鎮安王啊.......” 皇後看著太後頭上梳理整齊的頭發裏烏發與白發夾雜在一起,明明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卻甘願過著世上最淒苦的日子,這些年的愧疚便活生生將太後壓垮。 片刻後,皇後用帕子細細擦幹臉上的眼淚,冷聲說道:“陛下,您猜的沒錯,那孩子確實與太後有些幹係,”說著轉過身看著蕭毅瑾麵,她的眼神中滿含痛苦,語氣決然道:“那孩子不是母後的兒子,而是母後的孫子。” 看著蕭毅瑾錯愕的神情,皇後心中既是哀痛不已,又有幾分報複的快意:“那孩子,是我的,是臣妾與皇上的孩子。” 蕭毅瑾耳邊恍若驚雷炸過,難以置信的急切的問道“你......這是.......這是什麽意思。” “妾身曾經答應過太後,今生今世絕不對陛下透露半句榮兒的身世,以免陛下有誅殺親子之愧,隻是臣妾萬萬沒想到陛下將太後與鎮安王之間的情誼想象的如此不堪。也或許榮兒短壽乃命中注定吧,但臣妾絕不能讓母後承受汙名而去。” 皇後抬眸看向蕭毅瑾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當年妾身有孕,陛下安排了一名禦醫保胎,臣妾母家也安排了一名禦醫,母後也給臣妾安排了一名。後宮處處安排妥當,唯恐有一絲意外。可是當時胎兒才滿三月,母後安排的那名禦醫便診斷出臣妾腹中的恐怕是雙胎,之後太後九千歲與臣妾便有意安排,瞞了陛下安排的那名禦醫。後來更是謊稱早產。實則是臣妾用了催產藥。 臣妾借著向太後請安的由頭,在太後的壽安宮裏發動,由陸大人與太後安排的人接生,果真生下了兩位皇子。”皇後提及往事,眼淚再次控製不住的不停往下掉,如細碎的珠簾一般,一滴一滴不停的落下,聲音哽咽憔悴:“雙胎難以生產,唯恐意外,所以.....所以......太後宮裏的那些醫術高明大夫與產婆,都是為臣妾準備的。” 可是不曾想,竟然讓陛下誤會成如此不堪...... 虎毒不食子.......蕭毅瑾暴怒不已,上前幾步,雙手緊緊的捏住皇後的肩,怒吼道:“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朕,那也是朕的孩子,如果你告訴朕,朕怎麽會......” 皇後抬手用力甩開蕭毅瑾的手亦是憤怒不已,或者說是積壓了多年怒火再也抑製不住:“臣妾如何告訴陛下,皇室宗族規矩擺在那兒,雙生為子視為不吉,雙生為鳳視為不吉,唯有龍鳳呈祥才是大吉。然若是鳳死龍生視為不吉,龍死鳳生視為大不吉。雙生本就風險極大,腹中胎兒也是性別難辨,您讓臣妾如何決斷。” 蕭毅瑾自是怒不可及,卻也失望不已:“你我少年結發為夫妻,你是朕的皇後,你將這事告訴朕,難道朕不能為你處置妥當,難道朕就這般不知道你信任嗎?” “太宗皇帝時年貴妃何等盛寵,產下雙子後,兩名皇子仍被賜死。縱使臣妾信陛下,可是臣妾如何敢用臣妾腹中的孩子去賭。所以鎮安王給了臣妾一個兩全之策,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要告訴陛下,您讓臣妾焉能拒絕?”皇後想到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哀傷至極:“而且鎮安王答應了臣妾,待榮兒周歲後過了明路,便會經常帶進宮裏給母後請安,與臣妾也能時常相見,等他再大些到了讀書了的年歲,便以伴讀的名義安排他進宮與崢兒一道讀書,日後還可繼承鎮安王的鎮安王位,那是一品親王的位份,便是與皇子相比也不差什麽,可誰知.......” 誰知千算萬算,算不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