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棗紅大馬四蹄飛揚,卷起一蓬蓬沙土,馱著唐禹宛如一陣旋風直直的追向前方的暗夜。


    唐禹腳踩馬鐙,手握韁繩,低伏在馬背上,迎麵吹來的風吹的他的衣衫咧咧作響。


    如果眼神比較好的話,不難發現,他的屁股沒有沾到馬鞍分毫。


    他不是坐在馬背上,而是半蹲。


    如此,既能抵消馬匹跑動時的反震力,又能最小限度的影響馬匹奔跑的節奏,使馬兒能夠肆意狂奔。


    遠處,暗夜打著響鼻,一邊慢跑一邊不時側頭警惕的盯著身後的唐禹。剛剛的猛然爆發對它的消耗不小,需要放慢速度恢複體力


    雙方距離拉近,行至一半,唐禹忽然輕帶了下韁繩,胯下棗紅大馬速度稍緩。


    與此同時,唐禹雙腳死死的踩住馬鐙,拿著韁繩的左手抓住了馬鞍前方的扶手,隨即身體斜斜的朝馬匹右側栽倒。


    他整個身軀懸空,掛在馬腹的一側,身體完全靠著雙腿與抓著馬鞍的手承受重量,同時,他探出右手抓向地麵。


    “唰……”


    一人一馬猶如一陣風般掠過,原本躺在地麵上的套索重新回到了唐禹的手中。


    他挺直腰背重新坐回馬上,手中的繩圈再次在頭頂一圈圈的揮舞起來,發出呼呼的聲響。


    這一係列動作連貫性很高,用時極短,場外的眾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霎時間,驚呼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這一係列動作對於沒騎過馬的來說,可能是有手就行。


    可對於場外圍觀的那些客人來說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些人既然能在馬場,那必定是騎過馬的,隻不過是馬術好壞的區別。


    但是無論馬術好與壞,此時都被唐禹的這波操作震到了。


    他們都騎過馬,自然知道要想做出這種動作,需要多強的身體與馬匹的控製力。


    非人馬合一而不可得。


    即便今天這匹黑馬套不住,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心中對於唐禹的認可。


    一種源於騎術上的認可。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不是有手就行?”


    唐禹苦中作樂般在心裏嘀咕了一聲,隨即收斂心神,盯著前方的黑馬。


    暗夜靈智很高,唐禹騎馬衝過來時它隻是在慢跑,似乎並不擔心自身的安危,可當它看見唐禹重新撿起套索後,它肉眼可見的慌了一下,邁開蹄子再次提速狂奔。


    可現在才後知後覺的逃跑已經有點晚了。


    此時雙方的距離不過四五十米,這點距離對於馬的速度來說可謂是瞬息便至。


    棗紅色的伊犁馬雖然速度方麵比不上暗夜,但此時暗夜剛剛提速,想要追上它不難。


    雙方距離一點點的拉近。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心裏暗暗估算距離的唐禹雙眼猛然睜大,頭頂旋轉著的套索猛然脫手,呼嘯著掠向暗夜的馬頭。


    拋出套索後他沒有猶豫,降下馬速,隨即丟掉手中的韁繩並將踩在馬鐙中的雙腳拿出,雙腿死死的夾住馬腹。


    套索在慣性與馬速的加持下,瞬息間便掠到了暗夜的頭頂。


    剛做完一係列準備工作的唐禹見此單手猛的拉動套索,套索下落,精準的套在了暗夜的馬頭上。


    套馬其實不是在馬匹的正後方拉拽住奔行的馬,慣性的加持下沒人能拉的住。


    都是在馬匹的側方或者側後方,利用猛然拉拽的力氣破壞馬匹奔行的平衡,讓它的奔跑發生偏移、阻滯或摔倒。


    唐禹因為是在馬上追趕著暗夜,隻能在它的側後方拋擲套索。


    眼見套索套中暗夜,唐禹沒有猶豫,重複上一次的動作,身體後仰,渾身肌肉隆起,拉拽繩索。


    暗夜朝前奔跑的馬軀瞬間一滯,馬軀被拉的猛地一偏,奔跑的節奏瞬間被破壞,速度銳減。


    而側後方的唐禹與棗紅大馬也再次重演上一次的情況,連人帶馬被拉了個踉蹌。


    唐禹對此早就有所準備,他沒鬆開繩索,雙腿死死的夾著馬腹,讓棗紅大馬幫助分擔一部分的拖拽力。


    直到感覺胯下的棗紅大馬承受不住眼看要摔倒,唐禹絲毫不慌,順勢翻身下馬。


    草原上套馬漢子騎乘的馬匹都是經過訓練的,與主人心意相通,知道怎麽做來抵消拖拽的力量。


    棗紅大馬顯然沒有這種經曆,缺少經驗,再繼續下去,要麽像剛剛一樣鬆開繩子,要麽唐禹跟棗紅大馬來個人仰馬翻。


    因此唐禹幹脆下馬,選擇靠自己的力量來製住暗夜。


    雙腳落地的瞬間他被帶著朝前狂奔了幾步,隨即拉住繩索猛的朝身後一坐。


    繩索瞬間繃直,暗夜剛要起步的馬軀再次被拉的一偏,卻還是努力的向前奔跑。


    它似乎也知道隻有奔跑的的方向與唐禹成一條直線,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氣,掙脫脖子上的繩索。


    唐禹就這麽被拖拽著,滑行了十幾米遠。


    其實剛被拖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想錯了。


    這種方法在草原可以,但是在這裏不行。


    這裏的場地上鋪的都是纖維砂,很鬆軟,為他雙腿提供的摩擦力很小。


    即便他將馬靴插在地上插的很深也沒用。


    又滑出了幾米遠,身後的纖維砂被他的雙腿犁出兩條長長的深溝,唐禹無奈之下鬆開了繩索。


    “哎~”


    場外,韓棟歎息了一聲。


    其實在他猜到唐禹想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注定不會成功。


    唐禹不了解纖維砂場地,但是他很了解,太過於鬆軟了。


    但是他很佩服這個年輕人的勇氣,換做他自己,他連嚐試的勇氣都沒有。


    林青山忽然朝場內的唐禹喊道:“小禹,不行算了,回來吧!”


    跑馬場內,唐禹嘴角抽了抽。


    林爹啊,你是在勸我還是在激我啊。


    你這跟不能喝別喝了有什麽區別?


    唐禹心裏吐槽了兩句,拍了拍手掌上的浮灰,看向不遠處停下來回頭凝望他的暗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強種好像在嘲諷他。


    唐禹長吐一口濁氣,體內的血液隱隱沸騰。


    其實,他也是個強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種。


    “今天我不整服你,我就不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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