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子俱是一僵。


    硬著脖子緩緩轉頭,一道青色僧衣身影不知何時站在兩人身側。


    老和尚五六十歲,眉毛比一般人長上一些,眉尾低垂,看起來慈眉善目。


    兩人如觸電一般分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和尚雙手合十,又對著兩人行了一禮。淡青色的頭皮上赫然是九道戒疤。


    自從八幾年開始,戒疤一法已經被廢止,如此看來這老和尚應該是自少年時便出家了。


    老和尚開口:“貧僧隻是提醒兩位施主,施主不必驚慌。”


    大師,你確定我們是驚慌,而不是社死?


    唐禹心裏吐槽,拉著林思思還了一禮。


    “對不起大師,我們注意!”


    老僧笑著擺手,轉身準備離開。


    眼角餘光掃了兩人一眼,身形忽然頓住,嘴裏輕咦了一聲。


    他轉身問道:“兩位施主是來遊玩,還是?”


    唐禹:“遊玩。”


    林思思:“上香。”


    兩人對視了一眼,唐禹改口道:“遊玩加上香。”


    和尚雙手合十,念誦了聲佛號,高深莫測的笑道:“兩位施主,是來還願的。”


    唐禹跟林思思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大大的問號。


    唐禹問道:“大師,此話何解?”


    老和尚沒有解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請跟我來,我們坐下慢慢聊。”


    唐禹猶豫了一下,便拉著林思思跟老和尚走向了寺院內側。


    門前的小波動也就此平息。


    其中一對情侶目睹了全過程,男生學著唐禹的樣子,嘴角一挑,看向自己女朋友。


    “叫哥哥!”


    女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老子給你一耳屎!”


    說完,女生獨自走向寺內,獨留男生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他看著女友英姿颯爽的背影,喃喃自語:“娶川渝婆娘,享背時人生!”


    唐禹兩人跟著和尚一路穿廊過巷,幾分鍾後在一間茶室前停住。


    在前領路的老和尚回身,將兩人引入茶室。


    這裏已經是寺院深處,並不對外開放,所以一個遊客的身影都沒有。


    茶室內裝修陳設古色古香,一張矮幾,幾個蒲團圍桌擺放,桌上放著茶具與幾本佛經。


    三人圍桌而坐,老和尚親自斟了兩杯茶水,放在兩人麵前。


    唐禹拉著林思思的手,沒有動麵前的茶水,也暗中示意林思思不要喝。


    這老和尚渾身都透露著古怪,他還帶著個小拖油瓶,此時警惕性極強。


    要是沒有林思思在身邊,這茶水……他也不敢喝。


    男孩子在外麵也是要保護好自己的。


    腰子他隻有倆,菊花他也隻有一個。


    哪個丟了都是晴天霹靂。


    老和尚笑了笑,對此並不在意,抿了口茶水,他渾厚的聲音響起。


    “兩位施主,可否方便把生辰八字報給貧僧?”


    林思思看向唐禹,唐禹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


    兩人分別報了生辰八字後,茶室內便陷入了寂靜。


    老和尚雙眼微閉,手指飛快掐動。


    等的無聊,唐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葉喝著應該是徽省十大名茶之一的太平猴魁,入口微苦,片刻後又轉為淡淡的甘甜,餘味中帶著淡淡的蘭香。


    茶是好茶,可這和尚貌似不太會泡,用的是瓷壺,有點糟蹋了。


    猴魁用玻璃杯是最好的。


    林思思目光呆滯的看他,反應過來時唐禹已經在吧唧嘴了,急的素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唐禹疑惑看她。


    林思思指了指茶杯,就指了指他的嘴。


    唐禹臉色一變,心裏大驚。


    這老和尚,果然有古怪!


    林思思拍他胳膊,示意他趕緊吐出來。


    唐禹嚐試著幹嘔了幾下,卻絲毫沒有效果。


    林思思急了,伸出青蔥玉指就朝著他的嘴捅去。


    這招她是跟她爸學的,老林以前喝多了吐不出來,就這樣。


    就在這時,渾厚的聲音響起。


    “果然如此。”


    “哎?兩位施主,這是?”老和尚不解。


    兩人身子一頓,林思思麵不改色的坐了回去。


    唐禹也是一臉自然的嘬了嘬牙花子,淡定的說道:“沒事,剛剛吃東西塞牙了,她幫我摳一摳。”


    林思思聽他這麽離譜的理由張嘴就來,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和尚也是個妙人,笑了笑沒有拆穿。


    他點頭道:“看兩位施主感情這麽好,貧僧很是欣慰。”


    唐禹嘴角抽了抽。


    欣慰這個詞用的……感覺有些奇怪。


    唐禹問道:“大師,算出什麽了?”


    老和尚依舊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溫聲開口:“有情人終成眷屬。”


    唐禹兩人對視了一眼,大眼瞪小眼。


    這還用算?傻子也能看出來吧?


    唐禹緩緩起身,他已經把這老和尚拉入騙子一行列了,有些沒了耐心。


    有這時間兩人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


    “謝謝大師,那我們先告辭了。”


    老和尚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一滯:“兩位施主,請留步。”


    他無奈開口:“兩位誤會了,貧僧的意思是說,情緣雖已過了三年,卻有情人終成眷屬。”


    情緣……過了三年?


    唐禹來了興趣,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大師,仔細說說?”


    老和尚抿了口茶水,又恢複了那副不緊不慢的姿態,輕聲道:“如果老衲沒算錯的話……”


    唐禹心裏嘿了一聲。


    這老和尚,看他們感興趣,自謙詞都不用了,直接就老衲了。


    老和尚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兩位施主三年前來過本寺?”


    唐禹挑眉,點了點頭。


    林思思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緩緩點頭。


    老和尚見此繼續說道:“兩位施主求得都是姻緣。”


    這句話他說的很篤定。


    但他確實說對了,唐禹與林思思皆是點頭認可。


    “兩位施主還是同一天來的本寺,並且有過交集。”


    兩人驚詫的表情掩蓋不住,呆呆的望著對方,回憶著三年前的事。


    思索了片刻,兩人眼睛皆是一亮,同時開口。


    唐禹:“你就是燙我那人?”


    林思思:“你就是撞我那人?”


    唐禹注視著她,腦海中那個長裙少女的身影與她緩緩重合。


    林思思茫然道:“燙你?”


    唐禹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燙傷。


    那是三個筷子粗細的圓形傷疤,呈品字形排列。


    這也是他哪怕是夏天,也要穿長袖襯衫的原因。


    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喜歡燙煙花的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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