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於夕陽傾灑而下的時候,跟主子坦露心跡,說心悅他。他曾亂吃飛醋,但主子說這是他的權利,他也曾在深夜中夢魘,卻也由主子安撫著,說僅是個夢罷了。  然而不是夢。這那一次也沒有人能從深淵中拉他一把,告訴他,這僅是個夢。  他墜下崖,撿了一條命回來,卻也是前塵盡忘。  可主子還是拉了他一把,五年後,他們重逢在南楚。  他再一次喜歡上主子。  不論是墨染,還是楚九霄,無關身份,他隻忠心於他,也隻喜歡他。  蕭逸宸低下頭,吻上了近在咫尺的豔紅薄唇。墨染閉上了眼睛,睫毛輕顫著。  一吻過後,蕭逸宸終於舍得放過被自己弄得紅腫起來的唇。  他笑了笑,指腹抹掉了墨染唇邊的水色,“還叫主子嗎?換個別的來聽聽。”  墨染迷茫了一瞬,不叫主子叫什麽呢。  蕭逸宸挑眉,“昨夜不是喚阿宸喚的挺順口,今日就不行了?”  墨染臉騰地就紅了,昨夜確實在溫泉裏時,不知怎麽的,因為那藥?或者是被情欲衝昏了頭腦,他喚了主子阿宸。  若是在清醒狀態下,就比如現在,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再喚一次的。  “再喚一次聽聽嘛,”蕭逸宸的手又開始了不安分,這具勁瘦的身體上,到處都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跡。  “嗚……”墨染禁不起撩撥,很快咬著唇,不讓自己叫出聲。  蕭逸宸橫過一眼,“再咬一下我看看?”  墨染瞬間鬆開牙齒,不敢再咬著,偶爾泄出口的,上揚著尾調的聲音讓蕭逸宸又忍不住了。他不由的暗笑自己,真是跟十來歲一樣。  蕭逸宸也沒再讓他喚自己一聲阿宸來聽聽,他又欺身壓了上去,墨染閉上了眼睛,胸腔處一下接著一下的跳動著……  等兩人起床收拾好時,已過了晌午,卓遠在門外等的焦急,可也不敢私自進來,往常殿下總是起的很早,今兒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睡著,就算是昨夜陛下生辰,喝多了酒,現在也該起了吧?  他正徘徊著,門卻被嘩的一聲打開了,卓遠瞬間抬頭,驚喜的看了過去,然而下一瞬,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整個人跟見了鬼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明顯驚嚇過了度。  他家殿下房裏走出個他不認識的男人來???  蕭逸宸勾唇,墨染身邊這小太監跟墨染一樣,都是個呆的。  沒待卓遠發問,墨染也跟著走了出來,看見他跟沒事人一樣,隻說杵在這幹嗎呢?還不趕緊去傳膳。  噢。  卓遠點頭,趕忙跑去吩咐。  蕭逸宸光明正大的在墨染這裏用了早膳,便說要離開了,走之前,他告訴墨染說鍾孟澤在他手上。  墨染眉宇間都染上了一層戾色,算計到他頭上來了,當他脾氣好是吧?  “主子,等屬下一會兒,屬下去找一下楚雲鶴,之後去鍾孟澤那裏。”  蕭逸宸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怎麽?還要可憐一下你那桃花?”  墨染磨了磨後槽牙,說:“屬下去折了他。”  蕭逸宸低下頭笑了。  ……  墨染去找楚雲鶴時,楚雲鶴仿佛早就知道他會來,一直便等著他。  墨染走近了,在他對麵站定,許久,才喚了一聲皇兄。  楚雲鶴淡淡笑著,他應了一聲,傳完膳後,他揮退了一旁的太監宮女,“坐。”  墨染坐了下來,楚雲鶴傾身,替他滿上了一杯酒,指了指滿桌的佳肴,“這些都是你這幾年喜歡吃的,多吃點。”  墨染沒說他方才吃過了,默然地拿筷起子,隨意夾了離得近的菜,隨後彎了彎眼睛說:“真好,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喜歡就好。”楚雲鶴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筷子,隻是看著墨染在吃,時不時的陪他說兩句話。  這樣的場景過往的幾年裏,時常會有,不論多忙,楚雲鶴總是會騰出時間來,陪這個好不容易找到了的弟弟說說話,吃吃飯。  雖然兩人都不是話多之人,但血緣總歸擺在那裏,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沒法變的。  他們之間缺少了十多年,楚雲鶴身為兄長,也總是想盡量多彌補這個弟弟一些,從前他覺得往後的日子還長,這之後的幾十年足夠彌補他們前半生缺少的那十幾年。  可是啊,弟弟長大了,總要離開的。  “平日裏多照顧好自己,別總是仗著自己內力好,就不當回事。”  楚雲鶴絮絮叨叨著,細細的叮囑著墨染,“不論做什麽,別委屈著自個,萬事你還有這個兄長呢。”  墨染動作緩慢的放下了筷子,皇兄這是知道了啊。  哪怕今日他和主子誰都沒提,往後該要如何,可他已經暗自做好了決定,主子身為大梁皇帝,不可能總是待在南楚,從前是他記憶沒恢複,現在恢複了,他自然是要和主子一同回大梁的。  隻是楚雲鶴這樣一番話,他心裏大約也還是難受了一下。  身為楚九霄的五年,楚雲鶴有多寵愛這個弟弟,沒有人比他更清晰,所以真的決定要走了的時候,心裏還是會難過。  “皇兄……”  楚雲鶴笑著應了一聲,他招了下手,墨染走了過去,在他旁邊蹲了下來。  他揉了揉墨染的頭發,若是他們一起長大,楚雲鶴大概可以這樣揉許多年。  “頭還疼嗎?”  墨染搖頭。  “那就好,等會兒再讓昱錦給你看看,確定都記起來了,沒什麽問題才行。”  墨染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的樣子,楚雲鶴卻是了然的一笑,“想問我如何知道的?”  墨染想咬一下唇,眨眼間又想到了早上主子說再咬一下試試,因而他隻是點了點頭。  楚雲鶴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他來了南楚,我是知道的。  墨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體隨之緊繃了起來,不用明說,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他是誰。墨染低下頭,肩膀放鬆了些。  楚雲鶴身邊像他這樣的影衛也不少,能知道主子來了南楚,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事。  楚雲鶴拉起了墨染,沒繼續方才的話語,轉而說起了旁的。  “我從前沒告訴過你,為何南楚的四皇子,會流落在外多年。”  墨染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聞言一怔。  楚雲鶴定定的看著墨染,不,應該說,透過墨染,在看些什麽,他陷入了回憶。  “還是天啟年間的事情了,那時父皇也還沒有登基,仍是太子,他和一母所出的魏王一直交好,這份皇家難得的兄弟情,持續到了你出生的三年後,”楚雲鶴淺淺勾唇,“你是冬月時節生的,那時候小小的一點,因著母後身體的原因,你不足月便出生了,身體也一直不是很好,不過現在也平平安安的長這麽大了。”  墨染跟著笑了起來,兩人相似的眉眼,總是令人驚豔的。  “每年母後都會帶你去寺廟裏祈福,我也跟著去了,那時廟裏的住持還會誇你眉眼生的好,”楚雲鶴說著,語調也輕快了起來,仿佛透過墨染現在的模樣,依稀能看到當年的樣子。  “第三年,也就是你三歲時,恰逢我惹了風寒,怕傳染於你,便沒有和母後同去,也就是這一年,皇帝身子骨不好,隱隱有了傳位給父皇的意思,魏王也是這時,坐不住了。”  楚雲鶴語調陡然一沉,黑眸間盡是譏諷,“不再和父皇玩兄友弟恭那一套,趁著母妃和你去了廟裏,便派了人過去,本是要挾持你兩人,借此來要挾父皇放棄皇位。”  “然而中間出了岔子,母後慘死,你被人帶著,東躲西藏,陰差陽錯之下,出了南楚,最後去了大梁。”  “而那座寺廟,連帶著母後,隨著一把衝天的大火,化為了灰燼……”  墨染怔愣著,他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副畫麵,一片殺伐聲中,雍容華貴的女人倒在了地上,她的血止不住似的流,而他趴在男人的背上,親眼目睹著,所有的血腥,貪欲,都掩進了熊熊的大火。  鼻尖的灼熱感,似乎也還存在些許。  墨染回過神,他沙啞著嗓子,“那天,來宮裏的那些……”  楚雲鶴哂笑,“魏王早就死了,那天那些不過是和魏王一樣的,坐不住了,想孤注一擲的人罷了。”  墨染訥訥的噢了一聲,之後便再沒有言語,腦海中那些揮之不去的,仿佛昨日才發生過的事情,擾的他心緒不寧。  楚雲鶴沒有出聲,隻是在一旁靜靜的坐著,陪著墨染,等他走出來。  許久,才見墨染搖了搖頭,而後隻聽得他輕聲說抱歉。楚雲鶴搖頭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說抱歉。”  墨染嗯了一聲,他抬頭,兩人相似的眼睛在同一時刻對上,墨染呼出一口氣,“你這些年,辛苦了。”  楚雲鶴將所有的東西都擔在身上,盡管他從未說過什麽,可墨染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楚雲鶴這些年,大抵是在怨自己,為何偏那時他惹了風寒,沒能去成寺廟,也因此失去了母後和他看著出生的弟弟。  愧疚,後悔,這一背負就是十幾年,次次的失望,到最後的不敢相信,所幸他最終找到了楚九霄……  楚雲鶴伸手攬住了墨染,他輕輕拍著墨染的肩膀,彎唇笑了笑,“你值得。”  “記得,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不開心了就回來,我永遠在你身後。”  墨染眨了眨眼睛,將那些酸澀壓了回去,良久,他輕輕嗯了一聲。  楚雲鶴放開了人,他起身說:“去吧,”隨後狀似隨意地瞥了兩眼墨染脖頸上的紅痕,“改日讓他空閑時來找我一下。”  墨染順著他的視線,垂下眼睛一看,下一瞬,飛速移開眼,白淨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  主子昨晚留在他身上的痕跡,被自己的兄長看到了,他懊惱著,應該緩兩天,等這些印子好些了,再來尋他兄長的。  在楚雲鶴打趣的笑聲中,墨染草草應了一聲,匆匆告了辭。第103章 折桃花  蕭逸宸依言, 在殿內等著墨染回來,他撐著頭,目光隨意且懶散, 手指屈起,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他正無聊的緊, 餘光瞥見門口探頭探腦的人,不由淡淡道:“進來。”  偷看被逮到了的卓遠瞬間閃身站在門後, 摸了摸鼻子, 平複了一下不那麽正常的心跳,才躬著身子走了進去。  蕭逸宸掀起眼皮打量著他,也不說話,卓遠也便不好開口,垂著頭, 心驚膽戰的任由他打量。  他家殿下早上對這人有多親近,他是見識到了的,留人吃飯不說,自己離開了,還放任他一人待在自己殿裏,可見有多信任, 這和對待楚潭溪,鍾孟澤那些通通不一樣。  卓遠尋思著, 他得來看看這人究竟哪裏不一樣了,能讓他家殿下這樣信任, 不過沒看多久,這人就讓他進來了……  “躲在門口作甚?為何不直接進來?”蕭逸宸隨意問。  卓遠:“……”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好奇吧。  眼珠轉了一圈,他諂笑道:“奴才見您長得這般俊俏, 就想著……過來看看。”  蕭逸宸失笑,這樣蹩腳的理由,虧他說得出來,“你家殿下不好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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