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質地,白鶴騰雲駕霧,圖騰不一樣罷了。 他把兩塊玉佩對在一起,缺口處嚴絲合縫,儼然是一對。 白鶴騰雲,鳳鳴九霄。 楚雲鶴,楚九霄。 楚雲鶴捏緊了玉佩,良久,他才平複下來心情,問掌櫃的,“這玉佩從何而來?” 他的聲音過分冷靜,顯然是極力克製下的結果。 掌櫃彎著腰說:“大梁,平遙。” 楚雲鶴怔了一瞬,大梁啊…… “有人來當鋪,拿著這塊玉佩要當,小人一看價值不菲,就花了大價錢收了下來,後來貼出告示要賣時,有人找到了小人,之後小人就來了這裏。” “那人什麽模樣?” 掌櫃記得很清楚,要當這樣一塊玉佩,他以為家裏非富即貴,現在沒落了,也可以理解,但那人手掌粗糙,掌心有著厚厚的繭,一看就是常年幹粗活所致,身上的衣裳也是粗布,並不富裕的樣子。 是以掌櫃留了心,記得很清楚。 楚雲鶴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很明顯他的描述,不是這玉佩真正的主人。 “能畫下來嗎?” 掌櫃有些為難,楚雲鶴淡淡說:“要多少銀兩都可以。” 掌櫃喜上眉梢,當即一口答應了。 一刻鍾後,楚雲鶴看到了畫像,管家在旁邊也是歎氣,這明顯就不是啊。 他有些失望,白高興了。 送走了掌櫃的,管家回來時,楚雲鶴依舊盯著兩塊玉佩出神,落日下的餘暉襯得他眉眼煞是好看,少了幾分涼淡,多了幾分暖色。 管家在一旁靜靜的站著,也不出聲打擾他,他明白楚雲鶴現在的心情,找了十幾年,眼下終於有了眉目,盡管還是如大海撈針,但好歹有了希望。 有了希望,就有了盼頭。 天色越來越暗,楚雲鶴依舊一動不動的坐著,管家拿來了蠟燭,用火折子點上,火光擦亮的瞬間,楚雲鶴神色晦暗。 管家轉身去了廚房,吩咐他們做些吃食,太子從宮裏回來至今,連一滴水都未喝,太子現下無暇顧及旁的,他身為管家得操心這些。 管家再進來時,他以為楚雲鶴會繼續沉默下去,誰曾料,他冷不丁的說:“我要去大梁。” 管家勸說的話都到了嘴邊,又通通咽了回去。 他知道楚雲鶴這些年,為這件事操了多少心,又因此愧疚了多少年。 盡管那並不是太子造成的,但太子卻把那件事時刻記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十幾年來,他從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一母所出的弟弟。 四皇子楚九霄。 隻是並不好找,除了楚皇當年送兩人的玉佩,以及楚九霄身上的胎記外,再無別的辨認法子,茫茫人海,四個國家,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麽些年,碰到的騙子也不少,五花八門的招數都有,楚雲鶴失望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玉佩,所以當楚雲鶴說要去大梁時,管家不忍心攔著他,也無法攔著他。 “我去大梁的這段日子,你多照看些府中。” 管家點頭,說一定會照看好府裏,要他放心。 楚雲鶴難得笑了笑,冰雪消融一樣。 這一次,希望真的可以找到你,我失散十六年之久的……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墨染的身世 下一章兩人就見麵了~第71章 回京 平遙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之後, 蕭逸宸也將要動身回金陵,出發那天,平遙的百姓和官員要前來相送, 他沒讓,覺得麻煩, 是以也就隻有寧道一家, 還有任鳴風幾人。 開春時候,天漸漸暖了起來, 蕭逸宸又叮囑了寧道兩句, 讓他處理好平遙之後的情況,哪怕現在趨於穩定,也不能掉以輕心。 寧道再三保證,蕭逸宸才略放下心來,林海已經收拾妥當, 他走上前,說:“王爺,已經好了,可以出發了。” 蕭逸宸點頭,他和幾人辭別,走了幾步, 他突然想起來什麽,停下腳步, 轉過身,林海也跟著停了下來。 “對了, 任兄,咱倆之前說的事別忘了。” 任鳴風笑,“放心吧, 王爺,不會忘。” “那就好。”蕭逸宸微微揚起唇角,看向任鳴風和易玲瓏,很是放鬆的樣子,“來了金陵,請你和玲瓏姑娘喝酒。” 任鳴風和易玲瓏相視一笑,說:“好。” 蕭逸宸抬眸,越過幾人,遠方天際間,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光芒萬丈。 他最後看了一眼站在太守府門前的眾人,寧道一家,任鳴風,易玲瓏,付清如,他緩緩勾唇,輕聲道:“有緣再會。” 霞光萬道,車輪滾動著,駛向遠方。 京城 收到蕭逸宸不日將回金陵的消息時,墨染和林晟正在軍營裏,林晟喜上眉梢,連帶著看魏訣都順眼了起來。 墨染把信疊了起來,收進懷裏。 林晟在一旁看著,心頭直泛酸意,大家都是一同長大的,怎麽就對他這麽大意見,還不如看著魏訣那張寡淡的臉好。 墨染收拾好桌上堆著的軍務,見林晟還杵在旁邊發呆,眉梢微挑,“很閑?” 林晟:“……” 看看,看看,這挑眉問話的涼淡語氣都一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墨染懶得再管他,不知道林晟最近抽什麽瘋,老是這種……一言難盡的表情,可能最近春天到了吧。 林晟自然把墨染臉上的小表情盡收眼底,他不由扶額,還是看魏訣去吧。 他把軍務全部扔給了墨染,誰讓他們之前一個個都跑的不見人影,大半年了,軍營的事情全部扔給他一個人,合適嗎?啊? 現在好不容易墨染在軍營,自然能多壓榨就多壓榨一會兒,等某人回來,就壓榨不成了。 他溜達著去了外麵,尋魏訣,不過他沒能尋到人,魏訣現下在臨華殿,跟皇帝說著王的情況。 “平遙的情況基本已經穩定下來,王帶著人已經從平遙出發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京城。” 皇帝揉著眉心,大半日的處理政務,讓他有些疲倦。聽到平遙情況穩定下來後,他還是稍稍舒展了眉頭,這對大梁來說是好消息。 “沒再出什麽事吧?”皇帝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最近太子的動作有點大了,他怕兩人你來我往間做的過了火。 魏訣搖頭,“林海說沒有,和先前一樣,就收拾掉人,沒有別的動作。” 皇帝略有些欣慰,還行,比他想的要好一些。 魏訣見皇帝這般,猶豫再三還是說了,“不過前幾日,王和武林盟主任鳴風私底下見過一麵,兩人不知道聊了些什麽,一個下午沒有出過門,而且門口守著的都是他們的人,不讓禁軍接近。” “所以也無從得知兩人聊了什麽。” 皇帝的臉又沉了下去,果然是不能抱有期望的,對老五稍有些改觀,他就總能在下一刻做些讓自己不舒心的事情來。 “禁軍的人都跟著回來了嗎?” 魏訣像是早有預料,他說:“沒有,一半人留在了平遙。” 皇帝點點頭,讚賞似的看了他一眼,“盯緊任鳴風,看看他有什麽動作。” “要出手嗎?” “不,盯著就行。” 皇帝轉了轉脖頸,向後靠了靠,福公公又躬身添滿了茶水。 “若是對朝廷沒有影響,隨他們去,若是有……”皇帝眉宇間盡是狠戾,他看著魏訣,“就不用朕多說了吧?” 魏訣默然。 片刻後,他垂首說:“是。” 皇帝拿起桌上的筆,他低下頭去,“行了,去吧。” 魏訣躬身退了出去,在外間時,皇帝的聲音傳了過來。 “玄甲營那邊你加點緊,老五就要回來了。” 魏訣腳步頓住了,良久,他回頭,應下了。 蕭逸宸回到金陵那日,柳樹低垂,風絮滿城,正是三月好時節。 見到墨染時,兩人遙遙相望,相視一笑。 “主子。” 蕭逸宸眉眼含笑,連日的舟車勞頓都消失不見,他現在隻想好好看看眼前這個人。 他以前從未想過思念的滋味是這般難受。短短一月而已,他就如此想念眼前這人。不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樣呢? “想我嗎?”想著,他便問出了口。 墨染心跳如鼓,他突然就想到了那時林晟和他所說的,他迷迷糊糊的,在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便脫口而出。 “想。” 紅暈慢慢爬上臉龐,連耳尖都泛著點紅,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後,墨染心跳如雷。 又是期待,又是懊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麽,但就是這樣難言的情感,充斥在他的心間。 他甚少有這樣情感豐富的時候,所以當有苗頭冒出的時候,他除了茫然無措,別無他念。 蕭逸宸輕聲笑了笑,他的小影衛臉上的期待他看的一清二楚,果然沒有讓他白等,但還沒有到時候,他想等墨染自己明白過來,等他親口告訴自己。 他喜歡他。 他不想他們之間,是因為自己是他的主子,他無法拒絕才如此,他想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兩情相悅之下的水到渠成,而非因為身份,或者旁的什麽。 他伸手揉了揉墨染的腦袋,就是別讓他等太久,要是久了,他也怕自己會失信,之前所說的,給他僅有的,唯一的自己選擇的機會就會被他收回了。 “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