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蕭逸宸明白,墨染自己也明白,主子但凡做下的任何決定,不論是誰,根本無法更改,他也從未想過要更改。 主子做下的任何決定,好的壞的,他都會去執行。 從他決定交出自己忠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好,屬下去。”墨染終於說。 蕭逸宸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 “身體呢,如何了?”雖然這段時間,墨染的身體調養,都是蕭逸宸一手包辦的,他自然清楚墨染的身體恢複到了哪裏,否則也不會讓他去了。 墨染搖頭,“無事了。” 傷口結了疤,抹了之前主子給的藥水後,連疤痕都看不出來,隻是偶爾還會有一些疼,但不影響他去執行任務。 晚些時候,任鳴風來了太守府,蕭逸宸還有些訝然,不明白他為何來了太守府尋自己。 兩人在外間坐下,墨染在裏間休息,“我想請你幫個忙。”任鳴風開門見山。 蕭逸宸不動聲色,“你說。” “寧致遠,還記得嗎?”任鳴風怕他忘了這人,是以先提了一嘴。 蕭逸宸點頭,寧道的兒子麽。 “怎麽了?”蕭逸宸問道,前段時間寧道不是說把寧致遠送去了老家嗎?出事了? 任鳴風悄悄鬆了口氣,還好記得,他繼續道:“實不相瞞,楚……王爺,”他頓了下,道:“致遠前段時間回了老家,本來說好了,他到了平州老家,便傳信於我,但都這樣久了,我依然沒有收到任何信件。” 蕭逸宸向後靠了靠,他靜靜地聽著任鳴風說,並不發表什麽意見。 “我就派青雲派的弟子前去平州打聽了一番,得知他們並沒有回到平州。” 蕭逸宸挑眉,這是被人在途中劫走了還是? “之後我派人在平遙和平州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他們的身影,”任鳴風的臉色難得凝重了起來,“極大可能,他們在途中遇到了危險。” 他抬眼看著蕭逸宸,隱隱有些懇求的意思,“所以我想鬥膽請求王爺,出麵幫忙尋找一下。” 蕭逸宸一直都沒有說話,他一手隨意的搭在桌子上,曲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須臾,他說:“叫寧太守過來吧,他應該知道的比你我多。” 任鳴風聞言垂下眼,他不太讚同的說:“我之前找過了寧太守,他隻說寧致遠去了平州,其餘的一概都不說。” 蕭逸宸輕笑兩聲,怎麽聽怎麽嘲諷味十足。 “我告訴他寧致遠應該沒有平安的到平洲,或許出了什麽事情,但他告訴我不用擔心,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他作為當爹的,自然比誰都擔心,況且同行的還有他的夫人,他不可能不上心,所以不用我擔心。” “你信了?”蕭逸宸淡淡說。 任鳴風沉默了許久,他搖搖頭,“要不然我就不會來尋你了。” 寧道聽林海說王找他,他因而來得飛快,在推開門見到任鳴風時,他有一瞬間的眩暈,差點就要跌倒在地。 他們都知道了? 內心再是慌亂,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他彎腰行禮時,便聽王說免禮。 他直起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說說吧,寧太守。”蕭逸宸懶懶道,看見任鳴風在這裏,寧道應該全部明白了。 “說……什麽?”寧道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 蕭逸宸連掀開眼皮看他一眼都嫌,“任盟主在這裏,你說要說什麽?” 寧道依舊一副不明白他說什麽的樣子,油鹽不進,頑固至極。 任鳴風見狀,隻覺得寧道是真的什麽都知道,這副模樣,明顯寧致遠已經受到了威脅,寧道無法,隻能這般自己硬扛著。 他在一旁看得焦急,可目前,想要解決問題,救致遠和寧夫人出來,就隻有依靠王了,寧道這般什麽都不說,根本無任何益處,隻可能害了兩人。 蕭逸宸停下了手指,敲擊桌麵的輕響聲瞬間消失,“寧太守走吧,沒事了。” 寧道怔愣住了,他沒想到王就這般讓自己走了,他一直在想著若是王問他妻兒的事情,他該如何瞞過去,現在這般,反而讓他措手不及。他僵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沒動,還未來得及做什麽,反而是任鳴風坐不住了。 他豁然起身,走到寧道跟前,“事到如今,寧太守還有什麽好瞞著的,難道真的等到致遠出事,你才滿意是嗎?” 寧道渾身一震,任鳴風的話直衝向他的腦海,致遠和夫人若是真的出事,那他做的,瞞著的這一切又都有什麽意義呢? 腦中漸漸清明起來,趙楷被關在牢裏,他無法得知致遠和夫人在哪裏,現在他唯一能求助的人隻有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人。他一撩衣袍,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終於告知了王這段時間他做的所有事情。 包括趙楷讓他貪汙的那些銀兩,致遠和他的夫人被帶走後,他答應對趙楷不會有二心,且告知了趙楷王抱了個男人回來的事實,後來也一直匯報王的動向給趙楷,還有他先前已經告訴王的,自己去牢裏,趙楷讓他給阿石傳話,到時候阿石和他裏應外合,救趙楷出去的事情,隻是隱去了他從多年前就開始為趙進做事的事實。 任鳴風在一旁聽的啞口無言,他不知該說什麽,說寧道滿的好啊,自己妻兒被劫走了,他愣是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旁人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啞然之餘,他還注意到了寧道話裏所說的,抱著個男人回來的事情,他不由抬頭看著蕭逸宸。 會嗎?他這樣的人,也會屈尊降貴的抱一個男人回去? 除了寧道之前就告訴自己的趙楷要他和那男人裏應外合的事,其餘的對蕭逸宸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寧道傳給趙楷的那些事,他身邊同樣有個林海,一字不動的傳回京城。 所以對於救寧夫人和寧致遠這件事,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但他也樂得賣任鳴風一個麵子。 他把自己的字令牌給了任鳴風,讓他拿著,去號令那二十幾個禁軍,在趙楷城郊的那處宅子找人。 “趙楷在平遙的宅子,寧太守清楚,帶著他們去找人就行。” 寧道從地上起身,他的感激一時間無法言表,王就這麽把自己的令牌給了他們,讓他們帶著禁軍去找人,再對比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他實在是沒有什麽臉麵去麵對王。 是以他當場保證,隻要救出了致遠和夫人,他這輩子,聽從王調遣,絕無二話,王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 蕭逸宸壓根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他隻道:“若是那宅子裏沒找到人,就等過兩天趙楷徹底被定罪之後,問他本人就行。” 兩人點點頭,任鳴風收攏手掌,小小的令牌被他捏在掌心,棱角處硌著手掌,輕微的疼痛感。 “謝謝……”任鳴風說。 蕭逸宸從椅子上起身,他拍了拍任鳴風的肩膀,視線在兩人的臉上來回看了看,“寧致遠有你這樣的兄弟才是真的。” 寧道聞言,也歉意的看向任鳴風,之前任鳴風來找他時,他明知致遠和他多年的好友,但他還是沒敢告訴他,雖然任鳴風貴為武林盟主,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他不想再有任何的意外變動。 若是失敗了,那後果他承受不起,所以當時的情況下,兩人在趙楷那裏,反而暫時是安全的。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趙楷身陷大牢,且有了王,他一開始不說,也是怕王怪罪他,從而不肯出手搭救。 任鳴風笑了笑,蕭逸宸說:“好了,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有機會,寫寫他倆小時候的事~第61章 越獄 任鳴風和寧道帶著人, 一路去了趙楷在平遙的那處宅子,能做主的人現下基本都被關在牢裏,是以那處宅子很快被眾人圍了起來, 宅子被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在書房後麵的暗室裏找到了被劫多日的寧致遠和寧夫人。 兩人除了看起來很是憔悴以外, 沒受什麽傷, 寧道多日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沉沉落了下來,他顧不得太多, 在眾人的注視下, 他擁住兩人,喜極而泣。 次日,東方欲曉,墨染早起收拾完畢,他依舊去了太守府的那個光禿禿的小花園, 這幾日他都在此處練功,此處甚少有人經過,極度寂靜,很適合用來練功。 墨染在花園中央空地處站定,他緩緩起手,默念心法, 打出一套功法來,一招一式極為流暢, 看著很是賞心悅目。直到天光大亮,他收了勢, 臉上覆著薄薄一層汗,他隨手擦了擦,順著來時的路走了。 青石板上鋪著的薄薄一層雪被及時清掃, 墨染背著手,細碎的晨光晃在臉上,暖融融的,他眯了眯眼睛,視野前方出現個身著華服的男人。 成王蕭以安。 墨染往旁邊去了些,給他讓出道來,兩人擦肩而過,走出了兩步時,成王突然轉身,他盯著墨染的背影,出聲叫道。 “站住。” 這身影說不出來的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墨染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沒有動。 蕭以安摩挲著下巴,他踱步到了墨染麵前,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了然的笑了笑。 這不就是那時在宴會上,跟在蕭逸宸身後的那個影衛?他心思微動,這次蕭逸宸喜歡的男人,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吧? 想到此,他的眼睛亮了亮,他無比的想知道能讓蕭逸宸看上的男人究竟哪裏特殊了,他的目光飄忽在墨染的臉上,嗯,長得是很不錯。 “有事?” 墨染雖說不在意他用什麽眼光打量著自己,但被看久了,總歸是不舒服的。 “蕭逸宸手底下的?”蕭以安收了打量的目光,小美人被看久了,生氣了。 “是。”墨染說完,便繞過蕭以安,不想和他在此處浪費時間,說些廢話。 蕭以安追上他,“哎,別走啊,本王也要去找蕭逸宸,一起吧?” 墨染懶得理他,加快步伐走了。 蕭以安在後麵目送著他離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笑了笑,這影衛脾氣還不小,蕭逸宸原來喜歡這樣的。 有意思。 墨染和蕭以安很快就又見了麵,誠如蕭以安所說,他確實是來找蕭逸宸的,在看到站在蕭逸宸身後的墨染時,衝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墨染麵無表情,權當沒看見。 蕭逸宸招呼他坐下,“這樣早就過來了?” 蕭以安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舒服的往後靠了靠,“答應給你處理這事,當然得積極些。” 蕭逸宸點了點頭,“就今天吧,一會兒你去找寧道,具體計劃你們自己看著安排。” 蕭以安沒說什麽,相比這個,他比較關心另一件事,“你說跟著我的人在哪?能讓我先見見嗎?然後我再考慮要不要他跟著。” 蕭以安唰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臉上掛著頗為輕佻的笑意,“雖說是你的人,但現在怎麽說也是跟著我辦事,得讓我滿意才行。” 蕭逸宸聞言,睨他一眼,淡淡道:“這是在跟我提條件?” 蕭以安看他凝了神色,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不由歎氣,真是,一點玩笑都開不得。 “行了行了,跟你說笑的,你讓什麽人跟著我,我還能拒絕不成?” “你最好是。”蕭逸宸說完,示意身後的墨染過去。 墨染看了他兩眼,才走到蕭以安跟前,“王爺。” 蕭以安滿臉的喜色,怎麽掩也掩不住,他沒想到,蕭逸宸可真舍得,這影衛都放到他身邊來了。 他笑著應了一聲,而後問道:“叫什麽名啊?” “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