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不置可否,兩人的視線再一次在空中交匯。 “不應該嗎?” “畢竟,禁軍統領,不見得會站在玄甲營這一邊。” 林晟這個話說得很直白了,一點麵子都不給。 魏訣輕笑出聲,武將就是武將,說話直白的不行。 “林將軍難道忘了是陛下讓我來這裏的。” 明明是個疑問句,他卻偏偏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來。 林晟眯起了眼睛,這是拿皇帝壓他咯 “陛下既然命我來接管玄甲營,本統領自然盡心盡力。” “在本統領眼裏,沒有禁軍與玄甲營之分。” 林晟快要被他的冠冕堂皇笑死了,卻還要維持著麵上的功夫。 “最好是這樣。” 魏訣點頭,“禁軍也好,玄甲營也罷,都是大梁的軍隊,”魏訣說著,語氣越發的重,“都是,陛下的軍隊。” 林晟看他銳利的眼神,渾不在意的笑了。 “誰說不是呢。” 魏訣走後,林晟深深呼出一口氣,他覺得他沒當場潑魏訣這個笑裏藏刀的人一壺水就算是很有教養了。 他一個人坐了好一會兒,才把老吳叫進來,問他昨天的情況。 老吳一說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 “禁軍那夥人,天天找茬,一開始大家都聽將軍吩咐的,不主動惹事,能忍就忍了,昨天早上操練時候,禁軍的使絆子不說,還故意下重手。” “不敢一對一也就算了,專門幾個人一起挑落單的收拾,昨天小陳被幾個禁軍的一起打了一頓,晚上打飯的時候,又故意針對。 “兄弟們氣不過,就動手了。” 林晟聽完,沒說什麽,意料之中吧。 接著又問他魏訣是怎麽處理的? 老吳更氣了,“問了下情況,得知是我們先動的手,二話不說就把先動手的幾個人罰了二十軍棍。” “當眾打的,說是以儆效尤。” 老吳有些咬牙切齒,“禁軍那幫孫子都笑瘋了。” 林晟也生氣,不過他還是拍了拍老吳的肩膀,“以後怎麽也得把場子找回來。” 按蕭逸宸的意思,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別和禁軍的死磕,能忍則忍,不能忍就動手,別太過就行。 所以要在禁軍麵前找回場子就要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次就是他們先動了手,不占理,所以哪怕魏訣當眾處罰玄甲營的人,他林晟也無法說什麽。 老吳瘋狂點頭,“對。” “大夫看過了嗎?怎麽說?” “看過了,皮肉傷,所幸沒傷到筋骨,就是得修養些時日。” “上好的藥給用著,還有啊,”林晟細細叮囑著,“讓夥夫多給做點肉吃,補補身子。” 老吳一一應下。 “軍餉也給長點,別讓人白受委屈了。” 老吳看著林晟簡直就像是再生爹娘一般了。 要不是年紀大了,受不住這二十軍棍,不然的話,挨頓打還是蠻劃算的。 林晟好笑的拍他一下,“想什麽呢啊。” 老吳嘿嘿笑著,也不說話。 林晟想起什麽似的,低聲說道:“做這些的時候,聲勢浩大些,最好能傳到魏訣的耳朵裏。” 氣不死他。 老吳可勁點頭,眼睛都快笑沒了,林晟又帶著人去看望了那幾個挨了罰的人,好生安撫後,這才算完事了。 當然,一切的花銷由蕭逸宸來出銀子就是了。 林晟心情甚好的開始處理軍務,早上見到魏訣的陰鬱一掃而空。第8章 相遇即是緣 等蕭逸宸收到玄甲營消息的時候,已是兩日後了,彼時他帶著墨染溜出王府,在去往南楚牧野的路上。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即將舉行,各路群雄將匯聚在牧野,爭奪武林盟主之位,上一任武林盟主,乃是南楚的武林世家江家江照鴻,十年間,號令天下江湖人士,莫敢不從。 現下,新的武林盟主將會在四國中角逐而出,四國與武林盟之間有一個微妙的平衡,但總歸來說,南楚、大梁、大秦和東周四個國家之間,武林盟主出自哪個國家,哪個國家在江湖上的話語權相對大一些,大家都心照不宣。 因而,每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四國的統治者也會重視些,會派皇室人員到場,各門派,各路江湖豪傑,有名的也好,無名的也罷,都會前去參加。 能見識到盛會最好,見識不到也無所謂,湊湊熱鬧嘛,順便曆練一下,增加些閱曆也好啊。 蕭逸宸算是另類,屬於閑的不行的那類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三個月禁足誰愛禁誰禁吧,稍微一尋思,就帶著墨染溜了出來,去參加武林大會。 王府裏則由一名影衛易容成他的模樣,來糊弄安排在他府裏的各路人馬,左右近身伺候的全是他的親信,旁人也發現不了什麽。 兩人一路遊山玩水,悠閑自在,黃昏時候,到了雍州地界的一個小鎮子,找了一家客棧先歇下來。 兩人去的晚,又加上大梁的人想要去南楚就必須經過雍州,所以一時間雍州的所有客棧的人都比平常多出兩三倍,上房是沒有了,所幸,還有餘下的一些客房,蕭逸宸也懶得再跑了,所以,兩人就湊合湊合得了。 小二引著他們上樓,走到三樓的一間房,推開房門,“兩位公子請。” 蕭逸宸先踏進屋子,墨染跟在他後麵。 小二在這家客棧做了很多年事,來來往往的和不少人打過交道,因而一眼過去,這兩位公子的衣著打扮,周身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思及此,小二掛在麵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兩位公子有什麽需要就盡管吩咐小的。” 墨染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轉身關上房門,就走到蕭逸宸旁邊站著,等候差遣。 蕭逸宸看他跟個棒椎似的杵在那裏,不由道:“站著幹嘛,坐。” 墨染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蕭逸宸把茶滿上了。 兩人坐著歇了一會兒,一道去一樓前堂,點了幾道招牌菜後,便坐著等候了。 客棧往來的人群向來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不失為一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此刻的一樓前堂,坐滿了來自天南海北的人,彼此閑談著。 墨染注意著四周,有意聽他們說些什麽。 “這次聽說幾國之間都牟足了勁想把這武林盟主之位拿下呢。” “誰說不是呢。” “就單說這個南楚的江家啊,統領江湖十年,四國都給點麵子,誰不羨慕。” “這次咱大梁可得爭點氣啊。” “話說那任家的公子,這幾年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劍法,名動江湖呢。” “青雲劍法。” “對對對。” 有人歎道:“我要是有可能拜入任家門下就好了,習得這青雲劍法,也名動江湖一番。” 周圍人哄堂大笑,“幾個菜啊,喝成這樣。” 一片哄笑聲中,客棧又進來兩人,一男一女,那男的一襲青衫,錦白腰帶,手中提著一把劍,劍鞘勾勒著銀紋,煞是好看,男人旁邊跟著的姑娘俏生生的,古靈精怪的模樣。 都是樣貌出眾的人,自然一進門,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今兒來的人可都不錯呢,一個個的。” “是啊。”眾人附議。 剛才他們還注意到兩個容貌絕頂,氣度不凡的公子哥從樓上下來吃飯,可引起了一小波的轟動呢。 “師兄,好像沒位置了啊?”那姑娘看了周圍一圈說。 任鳴風還沒說話,就有人吹了聲口哨,頗有些不懷好意,“小姑娘來哥哥腿上坐啊。” 周圍的人哄笑開來,“別去他那啊,來哥哥這。” 易玲瓏氣鼓鼓的瞪了眼那些言語放肆的人,有些生氣,想要給這些浪蕩子一個教訓。 任鳴風捏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別衝動,這麽多的人在,鬧起來也不好。 易玲瓏眼眶微紅,到底忍住了。 她天之嬌女這麽多年,爹娘的掌上明珠,拜了任伯伯為師,又有師兄一直陪在一旁,所以很多年都沒有人在她眼前這般語出不敬。 她又初出江湖,要不是師兄按著她,她早就想抽他們幾鞭子了。 任鳴風目光掃過那幾人,眼含壓迫之意,那幾人自然乖乖閉嘴。 他這才揉了揉易玲瓏的頭,微微一笑,“好了,吃飯吧。” 易玲瓏被他的笑安撫到了,巴掌大的小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紅,仰頭輕聲道:“師兄,看見靠窗的那一桌了嗎?隻有兩個人坐,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 任鳴風點頭,兩人徑直走向蕭逸宸那一桌。 蕭逸宸從他倆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這男人看著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武功看模樣應該是不錯的。 “二位公子打擾了,在下齊風,我看這裏也沒有別的桌子有空位了,天色有些晚了,方便的話,能一起拚個桌嗎?” 任鳴風聲音溫潤,就像他這個人一般,霽月清風,溫潤如玉。 墨染聞言,瞥他們兩人一眼,麵上沒什麽表情,任鳴風把目光移向一襲白衣的人,他明白這才是兩人中做主的那個。 蕭逸宸收起眼中的打量之色,淡笑,“當然可以。” 任鳴風拱手,“在下感激不盡。” “好說。” 墨染起身,坐去了蕭逸宸旁邊,任鳴風和易玲瓏坐在兩人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