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被再次從中間砍斷,尹向東提著兩根藤,對越青說:“張嘴!”


    第十四章 雨林(4)


    越青很好玩地張開了口,尹向東把其中一根藤從斷口處傾向了越青的口中,裏麵果然流出了不少清澈的水。


    越青顧不得說話,大口大口吞咽著這幹淨的無根之水。直到藤裏不再流出水來,她才擦了擦嘴角,喜不自勝:“真好喝,味道很像檸檬水。”


    尹向東把另一根斷藤也遞給她,越青一飲而盡,總算解了口渴。


    “這是什麽啊?裏麵有這麽多水?”越青好奇地看著尹向東砍斷另一根同樣的藤。這種藤隻有手指粗細,外皮深褐,泛著稀疏的淡白點子。


    “這是水藤,天然飲水機。”尹向東解了渴,對越青解釋,“別小看了林木。今後幾天,我們的吃喝住全指望它了。”


    “難道這裏還會有麵包樹?”再次上路後,越青像個好奇寶寶,再次發問。


    “沒有,天然的麵包樹隻生長在國外。不過這島上熱帶水果不會少了,起碼在沒有火之前,能保證我們餓不死。這裏地勢低窪,隨時可能遇到河流。要省事的話,我們可以捉魚蝦蟹吃,在有火的情況下,即使打些野味也沒問題。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我們再走一個小時,然後找些水果解決我們的午飯問題,有機會再考慮吃熟食。”


    尹向東對眼前的形勢其實並不太安心。越來越多的水窪開始串聯起來,形成更大的水坑和水灣。他懷疑在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可能並不是河流,而是沼澤。但要繞行出這裏,就會損失半天乃至更多的時間,有必要繼續冒險向前。他沒有把心裏的憂慮告訴越青,隻是走得更慢了,確保自己不會把越青帶進沼澤。


    “野鴨啊!”再度前進了約一個小時,可供尹向東選擇的落腳之處越來越狹窄,越青卻因看到了一隻野鴨而欣喜得叫了起來。


    水生植物隨著水窪麵積的擴大而茂密了起來,從沉水植物到浮葉植物,到漂浮植物,再到挺水植物,由低到高形成了完整的水生植物群落,換成是任何一個植物學家,都會認為自己發現了一個寶藏,但尹向東卻極其討厭這些東西,它們的出現不是好事。


    在下午一點左右,麵前一大叢傘草馥馥鬱鬱,如細長的綠色針羽布滿了一灣直徑有四五十米的水灣的一半外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尹向東不得不停住腳步向東西兩側眺望,尋找繞過去的道路。


    更多的水鳥飛了過來,越青一種也不認識,但這並不妨礙她對於這些美麗自由精靈的讚賞。她一步一步挪向前,屏住呼吸,想近距離地欣賞那些飛鳥優美的身姿,卻被尹向東喝止:“越青,不要再向前了,小心沼澤!”


    越青不甘,卻聽話地原路退了回來,但身邊的傘草突然輕微晃動,一條看起來尚在幼年的水蟒壓倒了傘草,對越青不感興趣,輕輕掠過她的身邊。


    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在猝不及防下看到一條粗如兒臂的斑斕大蟒從距自己腳踝隻有一拳之寬的地方滑過,都會像越青那樣尖叫,同時跳著後退,想拉開與蟒的距離。


    可惜越青差不多所有的動作都做對了,卻做錯了一件事。或者說這也不完全算是她的錯誤。她的落腳點很不幸地浮著一大團青藻。那噁心黏滑的水生植物遇到表麵光滑的傘草會產生驚人的潤滑效果。


    越青就這樣很不幸地,仿佛踩到了一大團狗屎一樣,跌進了大水灣裏。


    水並不深,事實上剛跌進去越青就很努力地站起來,想不給尹向東添麻煩自己脫困。但這水灣正是大沼澤的最北端,水下二十公分之處就是淤泥。水雖然承載了越青大部分的體重,但當她直立起來時,毫無戒心踩向水底,淤泥迅速咬住她的腳踝不撒口。


    越青慌了,她印象中的沼澤,隻是淺淺的水,大片冒著氣泡的爛泥灘。哪裏會是這樣一個水清清、草密密的水灣。


    她的確很不走運,先前遇到的任何一個水灣掉進去除了沾一身泥水都不會有事,唯有這個水灣,標誌著“千籟島”最可怕地形的入口,偏偏就被她趕上了。


    第十四章 雨林(5)


    掉進沼澤的第一要務是什麽?不要掙紮亂動,盡量放鬆四肢。


    越青看尹向東正小心翼翼努力接近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所以強壓著恐懼,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減緩了下沉的速度。


    尹向東臉色鐵青,他根本不熟悉地形,盡管焦急也不敢擅闖沼澤,隻是站在越青剛才站的地方,用樹枝一點點戳向水下,尋找安全落足點。


    在最後一個安全的地點,尹向東站住了。由於越青是背對著岸邊跌進灣裏,所以更加拉開了與岸邊的距離。他們之間隔了約有兩米之遙。


    尹向東向越青伸手,但他們的手指差了十公分才能碰到一起。越青一急,想拔腿向前邁一步。


    腿被淤泥咬住,人卻努力向前掙紮的後果就是,越青無法控製住身體,直直向前倒去。


    這一下子可真是要落得個沒頂之災了!身體完全被淤泥咬住,越掙紮死得越快,用不了一分鍾,人就要窒息而死了!而尹向東就算想救自己也無能為力!


    越青臉朝下向著沼澤撲去,暗罵了一萬遍自己的愚蠢,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死法居然會成為一具泥製木乃伊。讓那些噁心的淤泥沿著口鼻漫進喉嚨裏、肚子裏。想到這裏越青噁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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