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就要和阿瑜樂樂,不做好萬全的準備怎麽成,這書他是必然要看的。 常青山依舊猶豫,他伸手正要將那銀子推開,秦淩卻是見錢手快,他一把將那銀塊撈進手裏,嘴上應道,“有的有的,怎麽沒有,你且等著,我去後頭給你取。” “秦淩!”常青山咬牙切齒。 呂遲眯眼笑,“快去吧。” 秦淩回頭看了常青山一眼,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銀兩,意思是有錢為何不賺? 常青山回頭看了一眼呂遲,心裏知道他多半是大戶人家不知事的少爺,心裏有些愧疚又有些無奈,他從櫃台下麵拿出幾兩碎銀子,“不用十兩那麽多,”他說著挑出五兩加幾個碎錢,攏共八兩又推到了呂遲麵前。 呂遲拿過其中五兩,留下三兩,“差不多了,上回的書也要付的。” 說話間秦淩已然從後麵走出來,手裏果然拿著《龍陽秘法》的上一冊,伸手遞給呂遲,“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他又見常青山給人找銀子,連忙道,“哎,這是絕版書,貴的很、” 話還沒說完,就給常青山狠踩了一腳。 呂遲看了他們兩眼,有些奇怪,常青山擺擺手,幹笑,“你別聽他的。” 呂遲是以嘩啦啦的將書冊翻了翻,心中大定,點了點頭,“正是這本書。”他說著轉身就往外頭走。 致福和明柳忙不迭的跟上。 走了兩步,明柳回頭看了秦淩一眼,心想,這就是將烏七八糟的書賣給少爺的書商,真黑心。 再走兩步,致福也回頭看了秦淩一眼,心想,這賣書的人賣了這等書給公子,不知是否要告訴殿下? 《龍陽秘法》的上冊果然和下冊很不一樣。 呂遲回到家裏,躺在軟榻上翻看起來。下冊說的是下位者的養護,這上冊說的就是上位者的技巧。 他一邊看一邊比劃,時不時驚歎一句,“原來是這樣!” 亦或是來一句,“且看我晚上怎麽弄。” 致福在外間聽得越發覺得古怪,等好半天裏頭沒了人聲,他走進去,發現呂遲已經仰麵睡著了。致福拿過那本攤在一邊書,才翻看兩頁,便在裏頭找到不少淫圖,他嚇得連忙鬆手將書給放回了原位。 視線落到呂遲身上,入目的依舊是他純然的睡顏,可那滋味又變了……致福猛往後退了兩步,拍拍胸口悄聲退了出去。 秦王宮裏,褚瑜正待出門。 褚宏安的傷已經養的七七八八,不做劇烈的動作已經不會牽動到自己的傷口。他出了自己的院子,穿行在遊廊之間,走路的動作緩慢,一旁的宮人看顧的仔細。 正待轉過一處拐角時,忽的聽見不遠處傳來小孩的笑鬧聲。 “雪,雪!”褚宏安轉頭看去,就見一個麵龐帶著些他熟悉輪廓的小女孩正在宮人的陪伴下,在假山下頭玩雪。 褚宏安一愣,有些沒認出褚靈來。 他養傷這些日子,多多少少還是知道自己寢宮之外的消息的。那個沒有名字,沒什麽人疼愛的妹妹給他的父親忽然賜了名字,從此改了命。 褚宏安多少也見過自己妹妹幾次,那髒兮兮的小東西,他偶然也吩咐過自己宮裏的人多多照應著,隻是不知道他們照做了沒有。 不過半個多月的功夫,卻不想那幹巴巴的小黃花菜就變成了如今白胖樂嗬的小女娃。 褚宏安心中一動,繼而輕笑出來。不過是一個名字,竟成了關鍵,也不知父親當初怎麽會突然想到了她。 他搖搖頭邁開腳步重新往前走,褚靈卻已經看到他這邊的動靜。褚靈身邊的宮人見了褚宏安自然也不敢怠慢,小心謹慎的行了禮,“公子……” 她說著又彎下腰將褚靈牽起來,低聲教導,“郡主,叫哥哥。” 褚靈懵懵懂懂的看著褚宏安,也是認識他的,可是哥哥兩個字像是卡在了嗓子眼裏,說不出來。哥哥是像呂遲那樣體貼待人的,不是褚宏安這樣陌生的。 她搖搖頭,有些抗拒,“不,不是哥哥……” 她沒對幾個人抱有好感,呂遲是一個,如今這個照顧了自己許久的宮人是一個,除此之外秦王宮裏的所有人事物實際上都還未曾讓褚靈放下心防。 宮人的臉色因為這句話有些轉白,她低聲急促道,“不能這麽說,快叫哥哥。” 褚靈抿著嘴巴,有些倔強的看著褚宏安。 褚宏安原本待繼續的腳步因此停在了原地。他六分像褚瑜,脾氣則學了有八分表象,此時不發一言的站在原地頗為駭人。 褚靈身邊的宮人見狀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公子恕罪。” 褚宏安道,“跪什麽?不過是個孩子不懂事罷了。” 他說著往褚靈身邊走,後在她麵前停住,問,“我不是哥哥,誰是?” 褚靈有些怕,可還是仰著頭答道,“不是,不是你,是,是,”後頭的是誰,他說不出來了。 是呂遲,可是褚靈不知道呂遲的名字,更不知道呂遲的身份,她當下急了,回過頭去拉著宮人的手,讓她幫自己說。 宮人低著頭,道,“回公子,郡主說的是先前在宮內住過兩天的呂公子。” 褚靈也不管她說的對不對,隻點頭,嚅囁著,“是,是哥哥。” 呂遲是哥哥,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褚宏安沒覺得有什麽,卻聽自己身後傳來一道很不讚同的聲音。 “胡鬧,”褚瑜經過此處,正好聽見這一段,他眉頭皺著,不知因什麽不悅著。 第四十四章 褚靈一見他,立刻將那方才麵對褚宏安時就不太多的勇氣給拋到了一邊,她轉頭一把抱住身邊的小宮女,將自己的腦袋埋到了小宮女的背上,以此躲避過褚瑜的視線。 褚瑜隔了幾天沒見著褚靈,十分驚訝於她的改變。從前那個瘦弱的小姑娘雖然膽怯依舊,可是外表模樣的轉變卻是誰都能看出來,實實在在已經大不相同了。 “阿靈,”他學著呂遲的叫法開口,叫法一樣,但語氣神態卻學不會,從未這樣親密稱呼過褚靈的褚瑜,此刻嘴裏吐露出的兩個字生澀不已,帶著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的陌生與親密感。 褚宏安站在邊上,有些驚訝的看著褚瑜。 自己說不上來父親哪裏不同,然而不過幾天沒見,他身上的氣場的確與從前幾乎有了翻天複地的改變。 “父親。”褚宏安低頭行禮,被褚瑜輕輕抬手略過。 褚瑜腳步往前,皺著眉頭伸手將褚靈從宮女的身上拉到一邊,微微彎腰,仔細探究那害怕的小姑娘。 褚靈實在是怕,渾身忍不住陣陣發抖,看著瑟縮無依可憐的很。她哭又不敢哭出聲,隻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墜落,看著難以言說的讓人心裏酸澀。 褚瑜從前對這些似乎並無半點在意,此刻卻不知怎麽有了歎氣的衝動。他的雙手一鬆,感知到他動作的褚靈便連忙往後一縮,躲到了那自己也怕的很的小宮女身後,怯怯的偷看著褚瑜。 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父親今天是怎麽了。 平時陌生又遙遠的父親,今天怎麽會忽然離自己這麽近? 褚靈又怕又好奇,摸摸索索的伸手進那小宮女的衣兜裏,小宮女當著褚瑜的麵不敢掙紮,由著褚靈從她衣服裏頭掏出一塊小糕點。 糕點做的極其精巧,是個小花的形狀,看著已經有些天數,都有些潮了。 “給。”褚靈伸手小心的遞給褚瑜,仰著頭看著自己父親。 那皺巴巴的糕點怎麽好給殿下吃?小宮女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跟著解釋道,“這,這糕點是呂公子走前差人送來的,郡主她很喜歡,輕易不舍得給人的。” 褚靈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多半不知分享。那並不算小氣,隻是不懂事罷了。褚瑜垂眼看著怯生生的褚靈,心知她並不是出於大方,更不會是這小宮女暗示的自己多特別。 她隻是知道褚瑜能決定自己過的好不好,她在卑微的討好自己的父親。 “你若是喜歡,”褚瑜將那隻小手推了回去,輕聲道,“我幫你問問還有沒有新鮮的。” 褚靈聽不懂這句,隻不過見褚瑜不要自己手上的糕點,也很是鬆了一口氣。她連忙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啊嗚一口將那糕點咬下一大半,吞吃進了嘴巴裏。 “至於你,”褚瑜起身,回頭看向褚宏安,“太醫昨天和我說你還需要一陣子修養,這時候下床來是做什麽?” 褚宏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又明顯覺得這是褚瑜的關心,一張臉漲得有些紅,藏在衣袖裏的手指攪在一處,心裏湧上喜悅。 褚瑜心裏想的還是出宮見呂遲,此時給兩個孩子拖住一會兒,天色已然是黑的透徹,他偏頭對一旁站著的宮人道,“把他送回去。” 說的是褚宏安。 宮人躬身應了,而後褚瑜大步出了宮殿,沒再多半分停留。 一旁的廊下掛了幾盞燈籠,朦朦朧朧透著暖色的光暈。 褚宏安收回落在自己父親身上的視線,對著褚靈道,“回去吧。” 褚靈仰頭看他,見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凶,倒也少了幾分懼怕,吃幹淨了自己手上的糕點,轉頭埋進了夜色中的雪堆裏,繼續歡呼起來。 她的模樣傻乎乎,褚宏安不知怎麽有了點想笑的情緒,他搖了搖頭,轉頭在宮人的攙扶下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褚瑜因著在宮內和兩個孩子說話的那一會兒拖延,到達呂遲那裏的時候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些。 呂遲正歪在軟榻上,假意拿著書,眼睛卻是看著門口,耳朵也仔細聽著動靜。 等外頭大門給人打開,又傳來一陣小丫頭們匆匆的腳步聲,他這才連忙將書舉到合適的位置,裝作認真查看的模樣。 褚瑜後一刻推了門進來,他抬眼看向呂遲,隻見他坐姿歪歪扭扭,全是個懶散的身姿,輕笑了一聲,“阿遲等了一會兒了?” 呂遲輕輕哼了一聲,杏眼微闔斜睨過去,“好在早早吃完了,若是等你來,恐怕我還要餓死在這兒呢。他的責怪還沒完,關心就先冒出頭來,說著又扔下書坐起來,一邊找鞋一邊問,“你吃過了沒有?若是沒有我去問問廚房還有沒有飯菜。” 呂遲說著胡亂的將自己的鞋子穿好,踢踢踏踏的就要往外頭去。 褚瑜一把將他攔住,就勢半抱進懷裏,湊在呂遲的臉側親了一口,道,“沒吃,我並不餓。” 若要說餓,那也不是想吃飯菜的餓,多是想要將懷裏的這個寶貝一口一口吞吃幹淨的衝動。 呂遲抬手將他推開些,不很讚同,“沒吃哪裏能不餓?” 他頓了頓,想起自己前頭在《龍陽秘法》上看到的內容,紅了臉頰道,“哪裏能不餓的,後頭還一晚上的事情呢。” 他自己特意為今晚吃了不少補身壯氣的東西,此刻渾身火熱心頭鼓噪。若是阿瑜半路退卻,原因竟是因為肚子餓,那還得了? 呂遲想,準備完全總沒錯的。 褚瑜平時白天來的不少,多半是終於走了便不會再回來,這個當口來實在是第一回。 明柳站在門外暗自忖度正疑惑想敲門問問要不要服侍,就見門從裏頭給人拉開了。呂遲的臉先探了出來,“讓廚房熱著的飯呢?快些端過來。” “那湯還剩下些,您要不要再喝點?”那一鍋湯裏的材料實在難尋,若是倒了真可惜,明柳想,“殿下要不要喝?” 呂遲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覺得還有些空間,又想到褚瑜的尺寸不容小覷,自己要若是想要比過他,哪裏是輕巧的事情?那壯陽自然是半點兒不嫌多。 “都拿來吧,我喝,”他停了停,皺眉道,“給他喝做什麽?”還嫌阿瑜尺寸不夠不成? 明柳點頭,同一旁候著的奧丫頭囑咐了,轉身一塊去了廚房裏。 呂遲將門合上,殷切的拉過褚瑜的手,將他帶到飯桌邊,說話之間帶著些許憐惜,“你在這兒坐一會兒,等等後頭的事情咱們吃了飯再說。” 褚瑜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越過呂遲,看向身後那張床鋪。床麵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放上了大紅色的錦被,上頭暗紋祥和,十分喜慶。 被子下麵的玉勢露出一角,還放著一隻小藥盒,不知裏頭放的是什麽。 褚瑜到了這裏,自然也不是全無準備來的。他的身上也帶著一罐藥,照著呂遲給自己的樹上的藥方配的。他專門找太醫問過,這方子是個活血滋潤的好方,沒有什麽其他負麵效果,用在後頭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