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盛明蘭自是不肯的,隻道:“不打緊,既然這禍事不夠大,那就再大一些,大到不能遮掩。”


    話音才落下,便有侍女來報,說是賀弘文來了,想讓盛明蘭過去見見,盛明蘭推卻了。


    為了使李墨蘭衝動嫉妒之下失去理智,墜落深淵,盛明蘭花費自己的私房錢置辦一大堆好東西,佯作是吳大娘子送的,招搖過市,李墨蘭也配合的處處表現出羨慕嫉妒的模樣。


    這期間,盛如蘭和喜鵲在花園裏插花,手帕被風吹走,被文炎敬撿到,倆人因此初識。


    衛姨媽打聽到六月十五日吳大娘子要帶梁晗到玉清觀做道場,盛明蘭知道後,便讓人將這個消息透給周雪娘,又去同盛如蘭說玉清觀如何如何靈驗,借盛如蘭的口攛掇王若弗去玉清觀。


    李墨蘭一直監控著盛明蘭,將她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裏,覺著時機到了,便順著她的意,換上女使的服飾,前往玉清觀,給那些個有心之人呈現出他們想要看到的模樣。


    就這樣,劉媽媽和衛姨媽就都看到李墨蘭和梁晗進了同一間屋子。


    “你說什麽?”王若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竟是墨蘭的奸情?你怎麽不當場去捉奸?”


    劉媽媽看王若弗就要往外衝,忙將人攔住,“大娘子吃那院的虧,吃得還不夠嗎?咱們貿然打進去,那豈不打草驚蛇,到了主君的麵前,她們母女的本事大娘子是清楚的,一個賽一個的可憐,咱們誰都不是對手,黑變白,扁成圓,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咱們。”


    王若弗氣惱道:“這明擺的事,她們還怎麽去開脫。”


    劉媽媽沉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既抓住了把柄,就掐住脖子別鬆手,不能讓她有喘息之機啊。”


    王若弗心煩意亂,問劉媽媽該怎麽辦,劉媽媽便勸說王若弗回去後將這件事告訴盛紘,讓盛紘親自來捉奸,將李墨蘭私會外男,行苟且之事的罪名給著實。


    是夜,盛紘聽完王若弗的稟報,震驚非常,完全不敢相信,直到王若弗再三保證,這才信了七八成,痛哭流涕,應了要去親自捉奸的事。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盛紘都沒再踏足林棲閣。


    看著盛紘的做派,李墨蘭算是徹底對盛紘是死心了。


    易地而處,若她是盛紘,李墨蘭便決計不會想著去捉奸,而是立馬去問自己的女兒,待女兒承認,立馬給她分析這樣做有什麽不妥之處;又會帶給她多大的傷害;接下來的爛攤子該如何處理。


    李墨蘭想不明白,捉自己女兒的奸意義何在,這是一個腦子正常的父母能有的想法,該有的做法嗎?


    假設真叫他給捉住了,那然後呢,羞辱死女兒,勒死女兒?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趁事態還沒鬧大,趕緊將李墨蘭給禁足,然後讓盛長楓將梁晗給約出來,看看梁晗是個什麽態度,有沒有要負責的意思。


    若是有,那就再讓梁晗去說服自己爹媽,商討婚事;若是沒有,那就趕緊找個外地的好人家,以二嫁的身份,將女兒給遠遠的嫁過去。


    特麽的當父親的捉女兒的奸,虧這些人想得出來。


    還動不動的就是貞潔,就是名聲,就是勒死的,北宋又不是晚清,二嫁三嫁四嫁的大把,追求自由戀愛的人也不少,不過就是婚前有了性行為嗎?屁大點事兒,值得那般要生要死?


    宋朝第一個臨朝稱製的女人,宋真宗的皇後,宋仁宗的嫡母——劉娥,便就是妓女出身,先嫁蜀地一個叫龔美的銀匠,後嫁宋真宗,還成了皇後,太後。


    四大名妓之一的柳如是是明末清初的歌妓,初嫁雲間孝廉為妾,後嫁陳子龍為妾,三嫁明朝的東林黨領袖,禮部尚書錢謙益為正妻,錢謙益後麵還做了清朝的禮部侍郎。


    再比如著名的李四兒,起初是隆科多嶽父的小妾,後被隆科多看重,改嫁隆科多,受寵小半輩子。


    清朝尚且不是每個人都在乎貞潔,更何況是民風開放,出過執政太後的北宋。


    這時候記載奇女子的《列女傳》可還沒有變成比慘,比貞潔的《烈女傳》啊喂。


    李墨蘭真不知道該說盛家這群人點什麽才好,腦子全都瓦特了,除了嫡嫡道道,也就隻剩下貞潔了。


    六月二十四,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李墨蘭換上侍女的衣服,鬼鬼祟祟的出門了,盛紘和王若弗知道後,也都跟了上去。


    “主君,就是這間屋了。”


    盛紘神色陰沉的可怖,腿一抬,一使勁。


    “砰”


    門被踹開了。


    盛紘壯著膽子,快步走了進去。


    繞過布簾,入眼的是一張床,床上坐著一男一女,其中一個便就是李墨蘭。


    “啊啊啊啊啊……”


    盛紘崩潰的土撥鼠尖叫,轉身就要踉蹌離去。


    “爹爹,等等。”


    “抓住她,快抓住她。”


    盛紘恍若未聞,隻知道讓奴仆將裏頭的男女抓起來,聲音裏滿是哽咽。


    見狀,李墨蘭快步上前將人給抓住,拽了回來,“爹爹,你冷靜一些。”


    盛紘掙紮,但就是甩不脫李墨蘭,轉身低吼道:“你讓我怎麽冷靜?”


    李墨蘭無奈的歎了口氣,“爹爹,你看清楚這人是誰。”


    說罷,李墨蘭轉身喊道:“綺雯,你上來給爹爹看看。”


    “是。”


    綺雯順從上前,給盛紘行了一禮,“主君。”


    盛紘聽是熟悉的女聲,立時安靜下來,眯眼朝綺雯看去,這才感覺出奇怪來,“你,你,你到底是梁六郎還是綺雯。”


    李墨蘭吩咐道:“綺雯,把妝給卸了。”


    “是。”


    綺雯來到矮床邊上,彎腰拿過矮床上準備多時的濕巾,快速將臉上的脂粉擦去,露出盛紘常見的麵容來。


    盛紘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的說不出話來,周圍被盛紘帶過來的奴仆亦是。


    李墨蘭鬆開盛紘的手臂,轉身在矮床上的矮幾上倒了一杯茶遞給盛紘,“爹爹,來,壓壓驚。”


    盛紘哆嗦著手接過,喝了茶,這才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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