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鄔思黎沒什麽事,準備上午去醫院陪鄔思銘待會兒,下午去甜品店兼職。


    她九點多自然醒,左柯讓還在旁邊睡著,趴著的姿勢,半張臉都陷進枕頭裏,高挺鼻梁在深色布料的襯托下更加優越。


    淩晨看完電影回家,倆人就做了一次,不知道鄔思黎鬧的那頓脾氣戳到左柯讓哪個爽點,時間和花樣都甚於以往,把鄔思黎磨得夠嗆。


    完事後倒頭就睡過去,左柯讓卻跟打雞血似的,設計遇到的瓶頸莫名其妙突破,鑽進書房戴著耳機一個人自嗨到後半夜才上床。


    他喜歡摟著她睡,兩人每晚都是相擁而眠,但第二天早上醒來,絕對是各自占據一邊,誰都不打擾誰,也不知道具體是誰睡覺不老實。


    鄔思黎輕手輕腳起床,帶動被子下滑,露出左柯讓線條流暢的背肌,瞥他兩眼,鄔思黎手一揮,被子蓋住他腦袋,把他整個人都悶在裏麵。


    拿著手機去浴室洗漱,戴上耳機,利用碎片化時間收聽一些西班牙語的廣播。


    當初高考填報誌願,鄔思黎隻想著在不浪費自己分數的前提下,選擇一門將來就業最賺錢的專業。


    喜歡西語倒是談不上,不過兩年專業學下來,她還算培養出來了點興趣。


    牙還沒刷完,背驀地一暖,洗漱台鏡子裏多出來道身影,左柯讓眯著眼睛,弓著腰從後麵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假寐緩神。


    吐掉泡沫,鄔思黎要低頭漱口,掙紮兩下,提醒左柯讓放開她,左柯讓裝死不動,鄔思黎空閑的那隻手反過去摸他臉,又撓撓他下巴。


    左柯讓是一個極其矛盾的個體,強勢又惡劣的性格外,有一副頂好的皮囊。


    是漂亮的惡魔,也是幼稚的孩子。


    得順著哄著。


    果不其然,這一套流程下來,左柯讓就鬆了手挪到旁邊,倚牆站,惺忪睡眼半垂著看鄔思黎,在她彎腰時,伸手幫她勾住沒綁好的碎發。


    鄔思黎洗漱時,左柯讓就在巴巴地瞅著,她洗漱完他扣著人不許走,非要鄔思黎陪著,等他也搞完一切,拉鄔思黎到身前,捧著她的臉親下去。


    左柯讓每次跟鄔思黎親近前,都會把自己收拾幹淨,早上起來不洗漱不親她,不過他不嫌棄鄔思黎,好多次都在早上親醒她。


    唇齒間是清爽的薄荷味道,左柯讓捂著鄔思黎兩隻耳朵,接吻聲放大數倍,像是柔和海水湧入耳蝸,使人麵紅意亂,鄔思黎困在洗漱台和左柯讓中間,他吻得越深入,她腰後折的弧度就越大,直至支撐不住,搡他。


    覆在她耳上的手撤走,她被左柯讓擁在懷裏,鼻尖挨著他鎖骨,聽他在她頭頂問:“故意的吧你。”


    他是指被子蒙他頭上那事兒。


    鄔思黎不懂,甕聲甕氣問:“什麽?”


    左柯讓哼笑:“你就趁我睡覺打擊報複吧。”


    “什麽啊。”鄔思黎將裝傻充愣進行到底,她掌根抵住他腰腹,往後推:“我還要去醫院。”


    “我跟你一塊去。”


    “你不補覺嗎?”


    “不補了,想陪女朋友。”


    左柯讓手臂圈緊她腰,向上一提,她踩在他腳背,由他麵對麵晃晃悠悠帶著走出去。


    吃完早飯,兩人前往醫院,不是高峰期,一路都挺順,等紅燈的間隙,左柯讓看見街邊一家他們之前吃過的店,想起鄔思銘好像愛吃蟹粉小籠,紅燈結束,車駛過路口,停到路邊,他還下去買了一屜。


    醫院永遠人滿為患,生死皆在一瞬間。


    六部直梯前都排著隊,進電梯後,左柯讓護在鄔思黎身後,手也在她肩頭攬著,以防別人擠到她。


    護士長今天休班,暫時沒事,新調來的小護士整理著桌麵,叮一聲電梯門開,小護士望過去,看見前日令她為之悲慘命運感慨惆悵的鄔思黎,以及她旁邊,從長相到氣質都不容忽視的男生。


    他一手牽著鄔思黎,跨出電梯時拎著東西的那隻手在電梯門邊擋了下。


    鄔思銘住在醫院,成日和醫生護士打交道,所以姐弟倆對醫護人員都恭敬尊重,見小護士一直盯著自己,鄔思黎衝她友好笑笑,小護士擺手回應。


    左柯讓也婦唱夫隨地頷首示意。


    打完招呼,小護士就繼續低頭繼續忙,直到他們走遠,她又伸著脖子瞅了眼倆人背影。


    女生穿著長度到小腿肚的短袖修身白長裙,男生潮t黑褲,倆人色彩相衝,卻又相得益彰。


    簡直是超典型溫柔乖乖女和拽逼哥的配置。


    快到病房門口,男生突然俯身在女生臉頰親了下。


    小護士平時小說偶像劇沒少看,她一臉磕到了的表情坐下,掏出手機給護士長發消息:


    【12床姐姐今天來了,還有她男朋友!】


    【巨巨巨般配!看得我心裏暖暖的。】


    ……


    病房裏,鄔思銘難得清閑,沒有刷題也沒有打遊戲,彎腰駝背的盤腿坐在病床上,背對門口望著窗外。


    倆人通過房門玻璃見到他無精打采的模樣,鄔思黎下意識看向左柯讓,眼裏散開擔憂。


    “放心。”左柯讓寬慰她:“他表現得這麽明顯就肯定不是壞事。”


    的確是這樣,自從家裏隻剩他們姐弟後,鄔思銘少有這麽垂頭喪氣的時候,即便是被病痛折磨,都能笑嘻嘻地逗鄔思黎開心。


    鄔思黎不在,鄔思銘也不會把煩悶掛在臉上,就怕哪個醫護人員撞見,跟她打小報告。


    這麽一想,鄔思黎心下稍定。


    玻璃窗上倒映出他們推門進來的畫麵,鄔思銘眨眼間整理好表情,笑著回頭:“姐,柯讓哥。”


    姐弟倆最為親近,他掩飾得再好,鄔思黎照樣能在他神情裏辨別出一絲勉強:“怎麽了?”


    “沒怎麽。”鄔思銘見他姐看出來,沒有強行否認,胡謅一個理由:“就是有道題解不出來,卡一天了,煩。”


    “解不出來就先放放。”鄔思黎勸:“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鄔思銘點頭:“我知道。”


    “先趁熱吃,吃完我幫你看看。”左柯讓架好小桌板,買來的蟹粉小籠放上去。


    鄔思銘是個特別會回饋別人情緒價值的人,聞到蟹粉小籠的香味,聲音都變雀躍:“謝謝哥。”


    他拆開雙筷子塞嘴裏一個,鄔思黎倒杯溫水放他手邊。


    美食能治愈心情,鄔思銘連吃兩個蟹粉小籠,想法活絡起來,他咽下嘴裏東西,央著鄔思黎:“姐我想吃草莓了,你去給我買點唄。”


    “好。”鄔思黎問:“還想吃什麽?”


    鄔思銘:“沒了,草莓就行。”


    醫院對麵就有一家大型水果店,鄔思黎拿上手機出去,門關上,鄔思銘又慢吞吞吃完一個,似是在等待著什麽,邊又醞釀著措辭。


    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左柯讓就先遞出話頭:“你姐走遠了。”


    他坐病床邊椅子上,一副看透鄔思銘的老神在在樣兒:“有啥說吧,非把你姐支開。”


    鄔思銘撂下筷子,先拍個馬屁誇一句左柯讓火眼金睛,再切入正題:“哥,你平時跟我姐吵完架,都怎麽解決的?”


    怎麽解決?


    當然是床上解決。


    但這話跟一位未成年小屁孩肯定不能說,於是左柯讓臉不紅心不跳炫耀:“你姐我倆從來不吵架。”


    這是實話。


    姑娘性子軟,不高興都是悶著不吱聲,他知道他獨斷,為達目的甚至會用她在意的事情威脅她,所以她總是沉默。


    他們之間也總是若有似無的隔著些什麽。


    沒關係。


    她總有一天會理解他的。


    暫時將這些念頭放到一邊,他腦子一轉,猜出鄔思銘愁眉苦臉的根源:“你跟哪個女孩吵架了?”


    “什麽女孩!”鄔思銘急忙忙辯駁:“我沒說是女孩!”


    左柯讓好整以暇瞧著他。


    “行吧我承認,是女孩。”


    鄔思銘別別扭扭地講述一遍事情經過,就是前段時間他刷完題想放鬆一下,得到醫生的允許,下樓去花園曬太陽,認識了一同齡女孩,倆人加了微信,偶爾聊聊天,昨晚上女孩給他推薦了部電影,今早倆人約著在花園一起吃早飯,期間討論電影劇情,各抒己見,然後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然後女孩就被氣走了。


    “就這樣,我發微信也不理我。”他肩膀都塌下去:“我知道我不該跟她爭,但當時沒想起來。”


    鄔思銘因為生病,沒怎麽好好上過學,也沒什麽朋友,現在終於結交一個,分外珍惜。他又不會哄人,隻能求助左柯讓。


    左柯讓同樣沒啥哄女生的經驗,就是有經驗也都是些不能講的。


    鄔思銘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他怎麽都不能丟麵:“投其所好吧,那女孩喜歡什麽?”


    “我看她前兩天發了個玩偶的朋友圈。”鄔思銘找出來遞給左柯讓:“但我出不去,買不了。”


    “行。”左柯讓痛快結下這份跑腿任務:“下午買了給你送過來。”


    “親哥!”鄔思銘立刻豎起大拇指,下一秒又改口:“不對,你是我親姐夫!”


    左柯讓挑挑眉。


    姐夫這稱呼可比親哥要好聽得多。


    這小子挺上道。


    鄔思銘補充:“但是姐夫,這事你別跟我姐說。”


    左柯讓問怎麽。


    “我怕她以為我早戀,訓我。”他舉手發誓:“我保證我們是純友誼。”


    純不純友誼的,左柯讓無從判定,他一個十二三歲時就開始惦記鄔思黎的人,沒資格教育別人不許早戀。


    但他還是叮囑:“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別叫你姐操心。”


    左柯讓每次過來,都會留下“別叫你姐操心”這麽一句話,就像當初鄔母總是會向鄔思黎灌輸“你以後要照顧弟弟”的想法一樣。


    左柯讓對鄔思黎的維護,鄔思銘感受得真切,他十分感激左柯讓,如果哪天他真的堅持不下去,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陪著鄔思黎,她不至於孤身一人。


    鄔思銘欣慰一笑:“我知道。”


    鄔思黎買完水果回來,哄人話題早就結束,倆男生一人捧著部手機在組隊打遊戲,左柯讓一如既往沒啥變化,鄔思銘眉眼間的愁鬱倒是不再。


    第六感告訴鄔思黎絕對有貓膩,別看鄔思銘這姐控唯鄔思黎馬首是瞻,但他主意也大,不想說的事情誰都撬不開。


    估計問他是問不出來,等下午左柯讓送她去甜品店兼職的路上,她以左柯讓為切口。


    “我出去的時候你倆說什麽了?”


    左柯讓守信用,答應保密就絕不透露半個字:“沒什麽。”


    “真的?”


    “真的啊。”


    鄔思黎還是不信,可她沒有時間再追問,車子停在左柯讓經常接她下班的那條窄巷,她解開去安全帶,下車前留給左柯讓一個狐疑的眼神。


    甜品店除了他們三個大學生兼職外,還有兩名正式工,其中一位是麵點師,周五那天下午兩名正式工輪休,隻有他們三個,今天人員全都來齊,店裏還挺熱鬧。


    麵點師在後廚忙著研究新品,其餘四人摸魚閑聊,鄔思黎還在想左柯讓和鄔思銘到底在瞞著她什麽事情,沒想出個所以然,話題就扯到她。


    “思黎,你也抓緊談一個男朋友。”


    另外一名正式員工叫吳敏,年齡比他們還要小一歲,初中就輟學出來打工,性格豪爽,一個月前交了個男朋友,蜜裏調油的熱戀期,現在逮誰跟誰科普戀愛的好處,跟個戀愛宣傳大使似的。


    “你們知道戀愛最重要的一個好處是什麽嗎?”吳敏吊起眾人好奇心後曖昧眨眼睛,摸著自己臉蛋:“還能幫你調理內分泌,你們看我皮膚是不是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鄒念桐個老司機秒懂:“我靠我聽到了什麽汙言穢語!”


    吳敏嘿嘿笑兩聲:“不過說真的思黎,多個人幫襯著你也能輕鬆點。”


    要是她承認她有男朋友,絕對會得到“你男朋友是誰、長什麽樣子”等等盤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鄔思黎含糊回:“沒事,我不急。”


    “是不能急。”鄒念桐附和:“就衝我們梨子這絕世容顏,男朋友人選必須得慎之又慎!”


    “也對。”吳敏:“等你啥時候交男朋友了,帶過來我們給你掌掌眼。”


    鄔思黎:“好。”


    三個女生聊得熱火朝天,沒人注意到任卓元將帶有探究、懷疑的目光落在鄔思黎身上。


    她說不急,那就是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那車上那個男人是她什麽人?


    *


    甜品店工作挺自由,人多就晚下班,人少就早下班,老板娘不強硬設置具體下班時間,叫他們自行安排,很人性化。


    周末學生們估計都去遠地方玩還沒回來,這兩天店裏都很冷清,六點左右他們就閉店下班。


    幾人道別後,鄔思黎照舊朝窄巷走去,左柯讓的那輛路虎停在老地方。


    駕駛位車窗全降,一隻骨節清晰分明的手露在外麵,戴紅繩,兩根手指間懶散夾著根煙,青白煙霧徐徐上升,他指尖輕敲煙身,煙灰撲簌簌下墜。


    副駕駛傳來哢嗒一聲,鄔思黎上車,左柯讓掐滅煙,在中控凹槽摸出塊水果糖丟嘴裏,問鄔思黎想吃什麽,人說隨便,他就自己看著辦。


    即將拐彎,左柯讓打轉向,隨意看眼倒車鏡。


    下午他替鄔思銘跑完腿後,去刷了個車,現在這輛車從裏到外都清新非常,倒車鏡一塵不染,清晰映出後方窄巷場景。


    窄巷雖荒涼,卻不是全無人走,倒車鏡裏出現一抹身影,並沒引起什麽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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