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靜平郡主正待上去看個究竟,有人撞到她身上。  “作的什麽死!”靜平郡主直接抽出自己袖中的軟鞭,侍女們嚇得臉都白了。  到底是沒攔住,靜平郡主一鞭子抽出去,立即倒下兩個小夥,還有更多人因此受傷,其他人看在眼中很是不平,原本打架的那些人反倒都朝她聚來,侍女們死死拽住靜平郡主,渾身都在發抖,靜平郡主的侍衛們心中怒罵,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回來護她。  簡直是一團亂!  祁知年也聽到那甩鞭子的聲音,身子不由一顫,還想回頭看。  程渠早已派人去看是怎麽回事,此時那人剛回來,給祁淮一個眼色,祁淮便固定住他的腦袋,指著前方:“那是什麽?”  祁知年立馬看過去,是賣糖畫的!  他立即忘記方才鞭聲的事兒,笑道:“是糖畫!”  這也是他聽說過,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的玩意兒。  “看看去。”  “嗯嗯!”祁知年率先上前,輕快地幾步走到攤前。  賣糖畫的是個大娘,攤前圍著許多孩童與他們的父母,他們倆這樣的人品,即便是夜裏看不清,也總要引得人多看幾眼的。  大娘長得很和氣,手上做著一支,還不忘做吆喝,並問祁知年:“小公子想要個什麽樣兒的?您瞧瞧,隻要是這草靶子上插著的,老婦人都能做!”  “好好好!”  祁知年激動地看著草靶子上那一排的樣品,有猴子撈月的,有嫦娥抱兔的,還有小貓撲蝴蝶……每個都極為靈趣,祁知年每個都喜歡!  見他看不過來的樣子,大娘也很高興,笑著又問:“小公子想好要哪個了?”  “靶子上沒有的,可能做?”  “您想要個什麽樣兒的?”  “我想要一個小豬玀,一隻小貓兒的,還要個小老虎的!要做得圓滾滾、憨態可掬的!還想——”祁知年看祁淮。  “嗯?”祁淮以為他是有什麽問題,立即彎腰傾身上前,將耳朵貼在他臉邊,卻未聽到他下半句話,便看向他。  祁知年低頭用手輕輕戳草靶子。  還想要一個兔子的,因為祁淮屬兔。  “還想要個什麽?”祁淮問他。  “再要一個小兔子……”祁知年怕被祁淮發現,說得很小心。  祁淮倒不至於不記得自己屬兔,但他還真沒把這件事兒聯想到自家身上,聽罷便直起身子,不以為意地問大娘:“可能做?”  一連買四個,還是定做,那可是大生意,大娘立即笑著點頭:“會會會!當然會!這個做完就給您們做!”  沒有被發現!  祁知年也露出開心的笑容,笑眯眯地等著大娘給他做糖畫,小豬玀快做好的時候,“薑小哥!”,右側忽地響起林秀秀的聲音。  祁知年吃了一驚,抬頭看去,果然是林秀秀!  林秀秀手上也提了個燈,看到祁知年顯然很是高興,正要跑來,瞧見他身上陌生而又精致的打扮,與祁知年身邊站著的人,那不是昨天剛見過的人嗎!  她頓時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  “我過去一下!”祁知年來不及解釋,小聲說完,立即往林秀秀大步走去。  祁淮的雙眉不悅揚起,他身後跟著的程渠低下頭不敢再動。  祁知年渾然不知,走到林秀秀麵前,帶她往另一側的河邊走去:“秀秀,我們來這裏說。”  “哦!”林秀秀也不敢再看那名陌生男子,跟著祁知年。  很快,兩人的身影就被人群給遮擋住,祁淮朝程渠示意,程渠點頭,立即有兩個人悄悄跟過去,守在附近。  “你怎會在城外?”祁知年先問。  “我和我娘原打算今日在城裏看燈會,都說今天陛下也會親自賜燈下來,與百姓同賞,後來又有消息說陛下不來了,你也不在家,想著今日城門關得晚,我就和我娘索性來城外賣豆腐花了!”林秀秀說著還指了個方向,“我娘在那裏,生意可好了,忙到現在呢,我抽空來買個花燈,誰料就看到了你!”  林秀秀滿眼好奇:“薑小哥,你怎麽會在這裏啊?還有你這——”  她打量著祁知年一身穿著,心道,娘說得果然對啊,薑小哥確實不是普通人,說實在的,若是讓她突然穿這麽一身華貴的衣服,肯定會被當作是偷衣服的小賊!連她自己都不自在呢!  薑小哥就不同,也不會描述,就是說不出來的好看。  祁知年苦笑:“對不起秀秀,有些事不好跟你說,實在是我不知該如何說。”  “我知道。”林秀秀生性單純,並無所謂,隻是有點擔憂,“那位郎君是昨天我見過的吧?他真的不是來找麻煩的?”  “真不是,否則我怎會與他在此處。”  “也是!”  “秀秀,我想拜托你件事,我與他在一起的事,你不要告訴我娘和我奶奶,好嗎?”  林秀秀毫不猶豫:“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說!我就當什麽也沒瞧見!”  “謝謝你,秀秀。”  林秀秀不好意思:“我什麽也沒做,隻是若你遇著麻煩,千萬別怕麻煩我!”說完又想起,祁知年都認識那樣的男子,怎麽還會需要他們的幫助呢?  薑小哥穿上了這身衣服,是不是說明他快要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了,是不是也說明他們快要走了啊……  林秀秀心生不舍,又想到娘親說的話,他們本來就不相配的!  她趕緊將腦中想法甩開。  林秀秀再指林寡婦的方向:“我還得去幫我娘的忙,你要不去吃一碗豆腐花?熱熱的,可好吃啦!我娘還學了南方的吃法,另有加了紅豆與乳子的甜味兒的呢!買的人可多了!”  “我稍後便去!”  他肯定要去照顧林家生意的!不過要先去和祁淮說下,否則離開太久不好。  “那我先過去,你快些來!”  “好!”  目送林秀秀回到他們家的豆腐攤子,祁知年匆匆地往糖畫攤前跑,方才太急,也不知道祁淮有沒有生氣!拋下長輩就這麽跑了,實在是沒禮貌!  可也沒辦法,他不想讓祁淮與林秀秀碰上,萬一將來露餡,拖累人家就不好了!  糖畫攤子在對麵,離開河邊,祁知年又繞過幾棵樹,瞧見祁淮還在糖畫攤前站著,他笑著就想走到街對麵,腳步卻又停下。  有個小娘子走到祁淮麵前,似乎在叫他,祁淮回頭,她仰起頭,笑得嬌嬌怯怯的,在與祁淮說話。  祁淮不知說了什麽,她反倒又往前走一步,與祁淮離得極近。  祁知年不由地咬住嘴唇,默默地看著對麵。  他這邊臨河,沒有祁淮那邊亮,燈火下,兩人仿若璧人。  他倏地便想到那對春聯,而那小娘子身後忽有幾人擠來,她瞪大眼,眼看著就要往祁淮身上倒。  祁知年回過頭,用力走開。  他不想看。  他低頭走回河邊。  黯淡的河麵上,飄著許多盞花燈,身邊沒有人,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這些花燈,有蓮花、桃花,牡丹,還有許多離得遠他也看不出來的花燈。  其實方才轉身的時候,他就認出那個小娘子。  是他的表妹,靜平郡主。  難道,要與祁淮成親的人,就是這個靜平郡主嗎?  靜平郡主是太子的女兒,祁淮是她嫡親的表叔,按理來說他是不該這樣想的。  可是本朝皇室在某些方麵極為剽悍,就說先帝,看上了某位妃嬪的親妹妹,人家都已嫁人生子,他還不是把人家給搶了過來,直接封貴妃,還給那位丈夫賜婚了個新夫人,再後來,那位丈夫病亡,貴妃與前頭丈夫生的兒子他也給改了趙姓,當作自己的兒子接到宮裏養。  再有太宗,還娶過自己的外甥女。  等等看似出格的事情,幾乎每朝都會發生。  這些事,不說祁知年了,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皇帝都帶頭這麽幹了,出格的事也變得尋常起來。  先帝隻有兩個親生兒子,一個五歲夭折,另一個過世於二十歲,後來實在是沒了法子,才從宗室中選了皇帝過繼給太後養。  皇帝與長公主不同父也不同母,祖上是同一個高祖父,嚴格說來,這血脈都不知偏到哪處去了。  所以祁淮若是娶這樣一個表侄女,再正常不過。  可是他不喜歡靜平郡主,甚至是厭惡。  在他沒有被逐出家門前,他就不喜歡,他還知道,靜平郡主也很討厭他,但那時候他還受英國公府庇護,靜平郡主再討厭他也不敢明麵上對他如何。  他從不在背後說人是非。  但靜平郡主實在是性情暴躁,愛慕虛榮,不學無術,最擅長狐假虎威,還喜歡欺負她的侍女、太監和侍衛們!  這樣的人怎麽可以嫁給祁淮!  想到這裏,祁知年就非常生氣。  他氣鼓鼓地蹲下身子,手指煩躁地在雪麵上畫著圈兒。  他得想個辦法,不能讓祁淮娶這樣的女子!祁淮可千萬不能被靜平郡主還不錯的外表給騙了!  他手指都在雪地上戳了個洞,都沒能想出個法子。  樹上也不知是不是有鳥跳了幾下,掉下一團雪到他頸子裏。  他涼得“嘶”了聲,立馬站起來,腦袋逐漸清醒。  就算祁淮真要和靜平郡主那種壞人成親,與他又到底有什麽關係?  再怎麽說,靜平郡主也是祁淮的表侄女,人家是親戚。  真正沒關係,在這裏瞎操心,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露餡的人,是自己啊!  他才是沒有資格的那個人!  祁知年滿身的精氣神都沒了,他軟軟地又蹲下身,腳軟,索性坐到雪地上,望著河麵,滿眼茫然。  “這位兄台,這樣坐著不冷嗎?”  身旁有關切聲,祁知年沒有抬頭,視線朦朧地鋪在水麵。  “喂?你擋著我們地方了嘿!”那人又叫了聲,見他還是沒反應,索性不管他了,自顧自地與同伴也在岸邊蹲下,“窸窸窣窣”地不知做什麽,過了會兒,祁知年的視線裏又多出兩盞花燈,在順著水麵緩緩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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