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怯怯生生的小娘子扶牆站在十來步外的地方,祁知年吸了吸鼻子,清醒過來,他迅速爬起,將桌子疊起與紙筆一同放入書筐,又手快地把那副春聯卷好遞給祁淮,有心再說些祝福他將成親的話,卻又實在說不出來。  林秀秀見狀又上前兩步,關切而又擔憂地說:“小哥,你娘和奶奶正在家裏等你呢。”  祁淮再看回祁知年,心中暗挑眉,這孩子姓江?  畢竟薑姓是很古老的姓,除了著姓大族,甚少有人的姓是那個“薑”,別看過去十多年薑七娘一直住在英國公府,這次母子倆被逐出家門的事也是他在背後使人去揭穿,實際他確實從未將他們母子倆,乃至整個薑家放在眼中。  他更想不到此人竟然就是他曾經的便宜“兒子”。  祁知年沒有再說什麽,將春聯塞到他懷中,扭頭就走,經過林秀秀時,叫上她:“秀秀,我們走吧。”  “哦!”  林秀秀出門去醬油鋪子打醬油,看到祁知年與一陌生男子站在一起,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那樣氣勢的陌生男子呢,她害怕祁知年是惹上麻煩了,盡管有些害怕,還是勇敢地上來。  她猶豫著是否繼續去打醬油,回頭卻見那陌生男子還在原地,雙眼微眯,竟在看她。  她嚇得腿肚子一軟,立馬跟著祁知年跑,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祁淮遠遠看著那一前一後離去的兩道身影,右手拿著韁繩在左手掌心輕輕抽了幾下,暗想,這小娘子倒也難得長得挺水靈,該不會這倆孩子還是什麽青梅竹馬?  再攤開懷中祁知年新寫的春聯,有些失笑,別是真有人要金玉良緣了。  再看祁知年的身影已經沒入其中一道門,他沒再去關心那個小娘子,轉身牽著馬繼續悠悠地往巷外走去。  那副春聯被他新卷好放到大毛披風中。  再好的金玉良緣,他看中的人,也得給毀了。  風雪迎麵而來,凜冽得很,他卻露出再適意不過的笑容。  *  作者有話要說:  年寶已被瞄準鎖定 o(n_n)o  感謝在2021-10-30 22:43:33~2021-10-31 20:52: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422779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渡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4章 金玉良緣  祁知年推門進院子,見林秀秀還在門外徘徊,這才想起還有個林秀秀,他又立即走回門前,溫聲道:“秀秀,你可是有什麽事情?”  林秀秀趕緊搖頭:“我沒事,我原打算去巷外鋪子裏打醬油,看到你與——”她麵露擔心,“小哥,那是誰啊?”  她娘為了打消她的念頭,早就幫她分析過,她已經知道,這位薑小哥不可能是普通人,也是不可能娶她的。  可要她立刻在心中放下祁知年,她也做不到,依舊忍不住地去關注著他。  她害怕那是薑小哥家裏以前認識的人,來找麻煩的。  祁知年笑道:“是以前認識的人。”  果然!  林秀秀更擔心:“沒事吧?他有沒有欺負你?”  祁知年笑著搖頭:“當然沒有,你放心吧。”  “真的嗎?”  “真的。”  林秀秀見他不似作偽,這才放心一點,又問:“他還會再來嗎?”  祁知年肯定道:“不會的。”  “萬一他再來,找你麻煩的話,你一定要跟我、我娘說,我們巷子裏住了很多壯年小夥的,你們別怕!”  祁知年失笑,他倒要被一個小姑娘安慰了,心裏卻也暖暖的。  他緩聲道:“你放心吧,他絕不會再來的,也絕不會找我們麻煩,今日不過偶然遇到,他那樣的人物,怎會與我們為難。”  見他說得那麽堅定,林秀秀想想也是,她至今見過唯一的一個大官是京兆尹,那還是因為有回京都出了樁驚天大案,京兆尹親自審問,許多百姓都去衙門圍看,她也去了,當時遠遠見了京兆尹一麵。  那陌生男子連官服都沒穿,卻比京兆尹大人還要有氣勢呢!  想必人家確實不會來找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的麻煩,她徹底放心。  林秀秀繼續去打醬油,祁知年關上門,背靠在門上,抬頭呆呆看著天空,隻覺渾身無力。  “小郎君——”聽到聲響的範嬤嬤走出來,滿臉是笑,“回來了?累了吧?嬤嬤給你燉了雞湯,快來喝!”  祁知年撐起笑容,應了聲“好”,往內走去。  當晚除夕夜,他們就將擺滿菜肴的小桌擺在薑七娘床榻邊,倒也熱熱鬧鬧地吃了頓年夜飯。  雖然娘親還不能起身,雖然他們隻能住在這樣的小屋裏,雖然他們已經被所有的親人拒之門外,但他們好歹有地方住,有熱飯熱菜吃,還能一起過除夕,這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他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而且,他終於見到祁淮,了卻此生最大心願。  祁知年想到這裏,不禁笑得雙眼彎彎。  祁淮離開後,先回長公主府拜見母親,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汪順果然在,也正要走,瞧見他進門,彎著腰攆上來,立即行禮:“小人拜見國公爺!”  皇帝當年承嗣後,被太後收養,也是因為太後與華陽長公主的鼎力支持才順利登基,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所以皇帝對太後、長公主再尊重不過,連著對祁淮這位外甥也很是縱容,比他的親兒子都要親昵。  祁淮自小就在宮裏橫著走,有時候太子都得給他讓步。  少時無知也好,如今可笑也罷,祁淮倒是認為這份“縱容”不用白不用,他本也不想給這些人好臉色。  他看著自己麵前一副狗模樣的汪順,便也順其自然地傲慢著笑道:“有些日子沒見著汪大官了啊,這廂可好?”說著,他繼續往內走。  汪順也繼續攆上來,笑得沒了眼,頭點如搗蒜:“托國公爺的福,小人好著呢!三年不見國公爺,國公爺風姿更甚!小人都不敢多瞧了呢!”  祁淮笑出聲,吩咐身邊親衛:“給汪大官備下厚禮。”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  祁淮不多說,又問:“可是舅舅派你來的?唉,你也知道,我一向不耐煩那些喧囂聲,便避開繞了些路,倒教你久等。”  “小人哪裏就等了!陛下派小人來前就說了,說您一定不耐煩,果不其然呢!陛下最是知道國公爺了!”汪順笑。  祁淮也笑:“那可是我舅舅,外甥像舅,有什麽不知道的?”  “是是是!!”  就這麽連過兩道門,眼看就要到長公主的正廳,去庫房取禮物的人也已回來。  祁淮這才停下腳步,轉身道:“眼看這日頭漸晚,夜裏宮中還要擺宴,我家中也需祭拜,你快回宮吧,別誤了舅舅的要事,舅舅身邊可是少不得你的,明日我與母親進宮給舅舅拜年。”  “哪裏哪裏!”汪順謙虛幾句,彎著腰笑,“國公爺考慮得極是,見國公爺一切都好,小人也就好回宮給陛下回話了,明日國公爺和殿下可要早些進宮來,陛下和娘娘也都盼著呢。”  “那是自然,汪大官慢走。”祁淮朝人示意。  立即有人笑著來送汪順出門,並將一個荷包遞到汪順手中,汪順一邊說著不要,一邊又喜笑顏開地拿到手中,暗自捏了捏,厚厚一遝銀票,臉上笑得更歡。  他們沒了影,祁淮才斂去笑意,將身上衣裳整了整,走上台階,正要進門。  “嗖!”迎麵卻是一把短劍飛來,祁淮立馬側過身子,短劍直直飛往院外,說時遲,又是一把匕首飛來,祁淮又趕緊歪頭,再度避過去。  屋內響起拍桌子的聲音,“嗖!”,再是破空一聲,這次飛來的是支羽箭。  祁淮笑著直接伸手捉住,抬腳往內走去,邊走邊道:“兒子難得回來一趟,母親就是這樣招待的?”  方才放箭扔匕首的不是華陽長公主又是誰?  長公主再用力拍桌子,起身怒道:“你還知道回來!我看你死在外頭算了!”  林姑姑嚇得立即道:“殿下,大過年的可不興說這些……”  “哼!我趙珩不信佛不信道,更不信命,我信的隻有握在手中實實在在的東西!”  當今皇族姓趙,長公主這一輩,但凡是皇族嫡係一支,男子取名皆從王,長公主是女子,卻也從王,足見先帝對其寵愛。  林姑姑跟她大半輩子了,不禁苦惱:“我的殿下喲,這到底是過年麽,郎君又剛回來。”  長公主哼聲:“我不信,我兒自然也不信!”說罷,她看向祁淮。  祁淮好笑:“我自是不信。”  長公主得意地看向林姑姑,仿佛說:你看!!  林姑姑麵露無奈。  祁淮笑出聲,溫聲道:“姑姑這些年辛苦了,母親多虧你的陪伴。”  林姑姑連稱“不敢”,知道他們母子三年不見有許多話要說,立即帶著屋裏的下人退下。  祁淮親手給長公主倒了杯茶,在她麵前正經行了個大禮,將茶奉上:“兒子不孝,請母親喝茶。”  長公主下巴都要朝天了,故意不接。  祁淮便裝委屈:“母親,這茶可是滾燙的,兒子手疼啊。”  長公主依舊不理,祁淮裝作被燙到,“嘶”地燙出聲,長公主這才嚇得回頭看來,卻見祁淮笑眯眯地看著她,哪裏是燙到了!  長公主氣得拿起一旁特別命人備下的雞毛撣子,揮起來就抽:“三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氣你娘!該不該打!”  還真打了,不過抽到身上的勁兒極小,撓癢癢似的。  祁淮故意要躲不躲的:“該!母親大人!我知道錯了!”  長公主再忍不住,笑出聲來,手上卻還做出個要抽打的模樣,祁淮笑著起身,將茶盞往她手中一塞:“母親快喝茶。”  長公主這才放下雞毛撣子,喝了他的茶,拍拍身旁:“坐吧!”  祁淮依言坐下,三年不見,母子倆確實有許多話要說,長公主最關心的自然是這三年他在外頭可有餓到凍到病到,盡管知道沒人敢餓他欺他,卻還是一遍遍地問,又叫他伸出雙手來看,再捏他的手臂,確定他身上沒傷,才放下心來。  長公主又問他這三年訪了哪些名山名水。  祁淮欺騙母親自有他的緣由,好在他這些年也確實走遍天下,說得頭頭是道,把長公主逗得直樂,似乎也沒有說多久,天便黑了。  長公主又叮囑他:“娘知道你身邊跟著的人多,你也會兩手,可你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些,外頭不長眼的人可多。”  祁淮連連點頭:“母親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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