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模樣看,這應當是一個床單,上麵破了好幾個洞,看起來像是蟲子咬的。梁二抖了抖,把上麵的灰抖掉了一半。看床單的工夫,梁簫已經走了下來,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有兩根白色的、手指粗的柱狀體,有一個缺了口的瓷杯,還有一把有兩塊鏽斑的小刀。


    “就找到這些。”梁簫把東西攤在地上。二樓應當是房子主人的臥室,上麵有一張鐵床,不過已經斷了一條腿。床上本來枕頭、傳單、床墊、被子一應俱全,但枕頭已經被老鼠咬出了一個洞,上麵還有不少鳥屎,被子上麵全是眼,床墊也鬆一塊緊一塊的,不知道被蟲子啃了多少。


    梁簫隻把還算幹淨的床單抽了出來,卷一卷夾在腋下。床邊除了一個床頭櫃外,什麽都沒有,屋裏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沒有衣櫃,隻有床和床頭櫃,空蕩得嚇人。她把櫃子的抽屜抽出來,倒扣在地上。抽屜裏的東西也少得可憐,隻找到了兩根蠟燭,一個瓷杯,還有一把小刀,光線太暗,她不知道小刀鏽沒鏽,隻能先揣到懷裏,一起拿下來。除此之外,就是一堆臭蟲和老鼠屎,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這是什麽?”梁二指著兩根蠟燭問道。也難怪他不認識,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這種東西了,單憑這兩根蠟燭,就可以推測,這棟房子起碼是六、七十年以前的建築了。


    “你覺得是什麽?”梁簫問他。梁二輕輕捏了一下蠟燭,有點滑,還有點軟,中間好像還有一根線。


    “唇膏?”他問道,梁簫有好多唇膏,有薄荷味的,有水果味的,還有花香味兒的,聞起來很甜,但是一點都不好吃。不過這個唇膏也太大了吧?他往嘴上比劃了一下。


    “不是,”梁簫笑道,“這是蠟燭,唔……照明的。”


    “開關在哪兒?”梁二問,對著蠟燭喊了一聲,“開燈!”家裏的ai就是這麽控製的,十八區的好多燈也是聲控識別係統,他想當然地覺得這個“燈”也是這樣。


    梁簫“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個沒有開關,這個得靠火。”


    “火?”


    “唔……你跟我來。”


    在梁二有限的生命中,確實不知道火是什麽東西,以他們現在的狀況,除了照明之外,吃飯、喝水、取暖、驅散蟲子和野獸,全都需要火。


    梁簫把東西都放好,拉著梁二到了屋外。月亮已經升上了天,月光從薄雲的邊緣透出來,屋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出屋,她的呼吸就猛地一滯——


    ——太大了,太空了。


    在山腳的時候,她還可以騙騙自己,是站得不夠高,現在在山腰的位置,舉目遠眺,仍然是看不到邊際的湖水,連一星半點的岩石和陸地都看不到。如果不是水麵沒有潮汐的話,她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到了海上。他們就這麽被孤零零地甩在島上,沒有電,沒有能源,沒有通訊,沒有食物,被迫開啟一段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的荒野求生。


    首先,他們需要火。


    “你試試,用你的能流通過這個。”梁簫舉著一根樹枝。梁二點頭,下一瞬,樹枝已經變成了一堆灰,從她手裏滑落。


    梁簫無奈,又拿起一根樹枝:“……再小點。不要把它燒焦。”梁二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向樹枝。“轟”的一聲,樹枝燃起了大火,一瞬間著了起來,梁簫尖叫一聲,把手裏的火棍甩在地上。


    “怎麽了!”梁二趕緊捧起她的手,上麵除了黑灰之外,還鼓起了兩個水泡。“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他輕輕給梁簫吹著掌心,看起來比她自己都疼。梁簫卻顯得很興奮,她原來隻想試一試,本以為不會成功的,沒想到能流竟然真的能把樹枝點燃。


    “看到了嗎!剛才那個就是火,能流再小一點就差不多了!”


    梁二怯怯地望了她一眼,小聲道:“……沒看清。”光顧著看她了,哪還管的上什麽火不火的?


    “……再來一次。”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點燃了一堆樹枝,沒有一下子燒焦,也沒有被風吹滅,兩人把一樓的窗戶用半扇鐵門擋起來,另外半扇被橫著擋在了門口。沒有了穿堂風,再加上地板中間點著的火堆,屋裏一下子暖和起來。忙完這些,他們在樓梯底下的背風處坐下。


    梁簫摸了摸梁二的腦袋,溫度降了一些:“你睡一會兒吧。”她捏了捏他的手,知道他從下午到現在一直在強撐著,“睡醒了就不難受了。”梁二點點頭,卻拉著她不放。


    “你先睡吧,我幫你守著。聽話。”她親了親他的臉,他才“嗯”了一聲,安心地把眼睛閉上。


    梁二枕著護具,身上搭著破床單,皺巴巴的濕衣服被梁簫扒了下來,她自己的衣服也脫了,隻穿著內衣,把他們的衣服放在火堆邊烤了烤。烤得發出暖烘烘、懶洋洋的味道時,她才發現,梁二的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


    “再睡一會兒吧。”梁簫把衣服遞給他,讓他穿上。他呆呆地望著她,半晌,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


    “能不能——”


    梁簫黑著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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