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緊張什麽?今日我可是很聽甘大夫的話,連王府的大門都沒出去過。”楊晏清的手移過去握住蕭景赫的手腕,感受到指腹下透過衣物傳遞來的脈象,將人輕輕往自己的方向拉,一時間有些心軟,“不過是一回到王府裏,王爺鬱結的心思便都寫在眉眼間罷了……”  未盡的話語消失在兩人相接的唇畔間。  蕭景赫整個人僵硬成一根筆直的長刀,這樣的距離太近了,近到仿佛呼吸都能撩動那卷翹纖長的睫毛。唇瓣處傳來的柔軟濕潤的觸感將他眼中壓抑著的驚濤駭浪盡數掀開。  蕭景赫伸過手將榻上的人攬過來抱在腿上,溫熱的手掌緊緊箍著楊晏清的腰。  隻是透過衣衫感受到的那幾乎灼傷楊晏清的火熱敵不過唇畔間壓過來的洶湧吞噬,隻一瞬間,楊晏清的主動權便被徹徹底底的奪走,將原本撩撥的曖昧添加進勢在必得的暗沉欲念盡數逼迫他吞下。  ……  “先生這是在安慰本王?”  唇瓣分開,蕭景赫卻沒有鬆開楊晏清,他饜足地埋首在楊晏清的頸間,回味方才令他銷魂蝕骨的滋味,卻本能地覺得還不夠滿足。  楊晏清不著痕跡地避開這人想要對著脖頸張嘴的動作,懶懶在蕭景赫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是啊……這安慰王爺可還滿意?”  蕭景赫捏著楊晏清的手指,眸色沉沉,一聲不吭。  楊晏清訝異於這人的笨拙與青澀,卻也有些畏懼方才那種被人掌控所有無處可逃的窒息沉淪,心下有些慶幸這人在這方麵的不解風情。  看來熬狼的時候,還是不能給甜頭,這狼得寸進尺起來是半點都拽不住的危險……  楊晏清心下想著,絲毫不知正抱著自己沒有出格動作的·不解風情·蕭景赫心裏已經將話本秘戲圖的采購提上了日程。  ***  藺皓之一案由威遠侯主審,其餘三部協理,在上遞給皇帝奏折請示後便開始重審、重判。  雖然時隔已久,但認證物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先帝的罪己詔擺在眼前,不過短短半月的時間便將案情真相大白天下,涉案官員不僅囊括朝中諸多大臣,還拔蘿卜帶泥牽連出一係列案件,貪|汙謀逆,草菅人命,賣官鬻爵,販賣私鹽,四樣大罪牢牢將昔日權傾朝野的內閣老臣李賢釘在了恥辱柱上,牽連到的何止藺皓之一案中的區區一百四十三條人命。  案情昭告天下之時,舉國嘩然,李賢昔日的賢良大儒之名化作泡沫,原本桃李蔥鬱的關係網分崩離析,眾學子紛紛將自己與其撇清關係,恨不得從未以李賢門生傲然自居。  皇帝判處李賢斬立決的旨意下的果決而迅速,開祭壇焚燒先帝罪己詔以慰冤魂亡靈,其後更是手書“告天下學子書”張貼於京城,此次翻案非但未曾有損皇家顏麵,反而讓蕭允這位少年天子第一次走入天下人的眼中,更讓天下學子看到了一種正在蓬勃而出的希望。  “先生,朕不明白。”蕭允在聖旨上按下玉璽印,“李賢的四條罪名可以說淩遲處死一點都不為過,甚至能威懾天下,為何先生要建議讓朕將判決改為斬立決?”  這樣的死法,也太過輕鬆了些。  說實在的,對於養尊處優前半生如今已經六十多歲的李賢而言,哪怕是流放邊疆也比斬立決來的更加痛苦。  楊晏清正吹著有些微燙的茶水,將浮上來的嫩芽吹到一邊,又盯著它轉啊轉得順著茶水波紋回到中央:“自己想。”  蕭允癟嘴,放下手中的玉璽走到楊晏清的身邊,幽幽道:“先生對王叔說話一定很溫柔吧?朕知道,朕從小就不太聰明,如今先生的眼裏是不是隻有王叔了?”  楊晏清掀起眼皮看向旁邊攥著他袖子搓啊搓的一副少年委屈模樣的學生:“陛下也想感受一下王爺的待遇?”  蕭允後脖頸一涼,不由得倒退一步,打了個激靈:“!!”  感覺到自己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大,但蕭允也的的確確十分明白先生方才的那個表情是什麽意思——先生每次惡趣味要捉弄人的時候,差不離就是方才的那種看上去十分淡然眼神卻玩味的笑容。  “先生和王叔相處……是什麽樣啊?和與朕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但終究心底的好奇蓋過了瘋狂警示的寒毛,蕭允試探性的問出聲。  事實上蕭允真正在意的,是楊晏清於蕭景赫的關係究竟到了哪一步。  “相處的還算愉悅。”楊晏清輕呷了一口茶,想起這幾日不再逮到機會就往自己身邊湊而是在書房不知道搗鼓什麽的蕭景赫,悠悠道,“我看王爺也挺樂在其中。”  蕭允:“……”  樂在其中這個詞,就十分有深意。  “那,那宮裏還有些上好的……脂膏方子,朕也用不上,要不……?”蕭允眨眨眼。  楊晏清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磕碰響聲:“陛下已經空閑到如此地步,那便將《太治論》再抄三遍,附一篇心得,明日下朝後臣入宮請閱。”  蕭允頓覺哀傷,懨懨應:“……哦。”  “如今朝堂官職空缺,世家根基繁雜,明年春闈勢必是一場各個世家翹首以盼的機會。”經過這一次翻案,朝堂上從高到低著實空出了不少位置,盯著的人隻多不少,“李賢畢竟曾為當世大儒,處置太輕不足以平民憤,處置太過不利於取學子之心。陛下如今要做的,就是要拋出誠意,讓那些曾經不敢入仕的學子看到陛下的期盼與對文人學子的愛重。待到明年春闈結束之後,朝堂局麵當是另一番格局了。”  “這就是之前先生提到過的……天子門生?”蕭允順著楊晏清的話開口,若有所思。  “不錯,陛下若想真正親政,那麽就必須要有一批忠於陛下的心腹之臣。”楊晏清的眼神帶著深意,嘴角微勾注視著身形頓時僵住緊繃的小皇帝,“不論是內閣的人,還是臣的人,都不能真正算是陛下的人。等到陛下能夠將這些大臣收為己用或是更迭他人,那麽這個朝廷,便是陛下獨掌大權了。”  這話蕭允並沒有接。  楊晏清也不在意,隻是站起身朝著蕭允行禮,動作慢悠悠地退了出去。  ***  鎮撫司  楊晏清接過淮舟遞來的暖手爐,任由他給自己披上厚實的披風,踏入了猶如一隻張開嘴的野獸一般可以噬人血肉的昭獄。  “大人,大理寺牢獄那邊都安排好了,換進去的是一個之前以殺人潛逃罪被判斬首的死囚。”淮舟輕聲稟報。  楊晏清點點頭:“做幹淨便好,之後收斂屍身的人也記得注意些,別被人抓住了錯處。”  “屬下明白。”  昭獄越往裏麵走越是寒冷,關押的便越是曾經身份尊貴的人物。但是最深處的那間牢房,自鎮撫司建成後便沒有被使用過,隻有楊晏清會每隔一年孤身而來落下唯一的一絲生氣。  走到最深處時,那股陰森刺骨的寒氣仿佛能化成一根根尖利的剛刺紮進人的骨髓,但是這個房間除卻冰冷的寒氣外卻很是幹淨,也聞不到半點昭獄裏時時刻刻縈繞在鼻間的血腥味。  淮舟為楊晏清打開門,在楊晏清隨手抽走自己腰間匕首時動作停頓了一瞬,麵色不變地關上門守在門邊沒有再進去。  楊晏清一身青色的文人衣衫,披風手爐一應俱全,不像是來昭獄審訊問話的,倒像是一個翩翩公子逛街遊玩推開了一家感興趣的店鋪。  這件牢房很大,空空蕩蕩,隻有最高處有一扇通風的小口,尚不能容納一個孩童的身量。  李賢靜靜盤腿坐在地上,睜開眼睛,看見進來的楊晏清絲毫不覺意外。  “你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說說這次的事吧。一開始編輯來戳我的時候我是不在意的,因為手裏有授權許可嘛,也沒當回事,直到後來編編說到版權如果是三方持有的話,之後會有很多的隱患,考慮到我這本的劍三占比並不大,建議我改文,否則有第一次,之後還是會不停有人來掐來找事。  當時挺迷茫的,因為其實這意味著後麵的一段情節存稿和大綱都要重新做,基友也問是改還是解v,畢竟放棄跑路真的沒有成本,但我就是,不想輸,也不想逃。  一直以來其實寫文對我而言都挺自娛自樂的,文下的每一條評論我都會很開心的翻來覆去看,甚至點進去讀者專欄好奇瞅瞅(因此淘到了不少文哈哈哈)。這本是我寫文以來留言評論最多的,雖然數據一般,但是快樂卻是超級加倍!夾子當天我一覺醒來打開手機,看到那些評論,好多好多,我抱著手機和姐妹尖叫:哇!她們怎麽會這麽好啊!好多評論唉!  我永遠都會記得這種第一次的感動是楊大人帶給我的,是你們帶給我的。所以我一定會給楊大人一個圓滿的結局,也會給大家喜愛的故事一個圓滿的結局。  挨個貼貼小可愛,比一個大心心!我完全沒有被影響到,狀態超好的!  好在已更新的內容劍三篇幅不多,修文已經完成,之後更新正常,這事兒翻過頁,寶貝們開心看文就好!愛你們哦!  ————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窗邊的胖豆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窗邊的胖豆豆 208瓶;商縈稚 40瓶;婷 19瓶;飄緲、千羽少絕 10瓶;客至 8瓶;lxs 2瓶;  挨個貼貼,我會繼續努力噠!第34章 親政【一更】  “我當然會來, 畢竟李閣老還在等我,不是嗎?”  楊晏清冷冷刺了句李賢,站在那微微垂著眼簾看向在幹枯稻草上盤腿而坐的老人。  兩人上一次見麵的時候, 李賢還官袍加身盛名在外,儀容精致傲骨崢嶸, 不過一月未到,便落到如今暗色粗製的囚衣木簪挽髻的境遇, 看上去倒是真像個瘦削刻薄的尋常老頭了。  李賢心中沒有五味雜陳是假的, 但若是有人問他是否後悔, 他的回答也一定是:後悔。  後悔沒有在這個原本看上去沒有威脅的書生入仕之時便先下手為強,後悔沒有在五年前的內廷亂政之中將小皇帝與楊晏清趁亂誅殺。  “怎麽?這般看著我, 李閣老是不認識在下了?”楊晏清往前走了幾步, 他整個人就像是這陰暗地牢中唯一的暖意, 眼中卻滿含對李賢的譏誚惡意, “李閣老與我, 可謂是淵源頗深了吧?”  自從楊晏清掌權,那層出不窮的殺手與朝廷上不斷的挖坑陷害, 樁樁件件倒也稱得上是過命的淵源。  “不過是棋錯一籌,楊大人便巴巴趕上來諷刺挖苦,這肚量可真是不太高啊。”李賢冷笑, 眼露不屑,“這便是寒門子弟永遠隻配做世家手中利器的原因!眼界如此狹窄,怎配擔得起一國之責!”  楊晏清聞言笑出聲來,直笑得手中的暖爐都有些拿不穩:“李閣老將大慶的朝堂攪得一團醃臢,竟還能腆著臉在楊某的麵前高談闊論江山社稷?”  “你以為倒了一個老朽, 朝廷便是你的一言堂了?老朽好心奉勸一句——”李賢的唇邊笑意冷然, 帶著一種油鹽不進的高高在上, “年輕人,別得意太早。小心哪一天風大閃了腰,跌得死無葬身之地。”  “多謝李閣老指教,就算哪怕楊某有朝一日失了足,李閣老也遠遠走在了楊某前麵,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楊晏清走到李賢的麵前,傾身低語,“威遠侯,鎮撫司,刑部,吏部,兵部,甚至於秦閣老,如今都站在我這邊……您猜猜看,顏閣老又能堅持多久呢?還是說,李閣老覺得世家大族們真的會舉氏族之力與皇權抗衡?”  “楊晏清,你想禍亂朝政到底嗎?!”李賢猛地站起身,腳上的鐐銬嘩啦啦作響,他朝著楊晏清撲過來,張開手甚至想要將楊晏清掐死在這間不見陽光的囚室裏,“世家乃是大慶根本!立國基石!!你敢!!”  楊晏清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神像極了在逗弄一個街上賣藝的雜耍人,鎖鏈的十分結實,長度也將李賢桎梏在極小的範圍內。  楊晏清勾起唇角:“就算我禍亂朝政吧。或許哪一天,當膩了這一品大臣,楊某說不定還能借著靖北王的手看一看這禦座之上坐擁天下的風景。”  “靖北王?”李賢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扶持了一個小皇帝還不夠,你竟然將心思打到了靖北王的身上?怪不得當初會有那道賜婚的旨意,楊大人還真是心思深沉權欲滔天。”  “不敢同李閣老相提並論。”楊晏清謙虛道,“隻是比起李閣老,楊某自詡是個聰明人,哪怕是身首異處,也會用名留青史轟轟烈烈的死法。畢竟來這世間一遭,生前的功過是非對於我等文人而言,所留不過史書上供後人評判的寥寥幾筆罷了。”  “隻是李閣老身上的四項罪名隨著您的畫押認罪已經昭告天下,天下學子如今皆知曾經的李聖賢其實是何等一個蠅營狗苟纂權弄勢的小人。這世間的事與人當真瞬息萬變,實在是可悲可歎,令人唏噓啊……”  李賢緊咬牙關低下頭不去看楊晏清的眼睛,用力之大連臉頰邊暴起的青筋都能顯露出他此時的憤怒隱忍。  他可以忍,楊晏清如今所說不過是一時之快,他隻要忍得住……  “對了,李閣老難道沒有疑慮為何會被押送來我這昭獄?”楊晏清的聲音再度傳入李賢耳中,一字一句如同鋼針利刃插|進李賢的心髒,“就在明日,關押在大理寺獄的罪臣李賢便要行刑斬首,能以大慶朝一代閣老這般風雲身份死去,對於這個曾經隻知道翻牆入戶盜竊殺人的賊混而言,倒也是不枉此生了。”  “您說對不對?”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楊——晏——清!”李賢心神俱裂,聲嘶力竭地聲音帶著刻骨的憎惡與憤恨,“豎子卑鄙!!!手段如此下作,你難道不會覺得愧對聖賢嗎?!”  “若是我真在意名聲,便不會走到如今的地位,至於愧對聖賢……”楊晏清語調悠悠道,“李閣老崩潰涕淚的模樣讓楊某如此開懷愉悅,楊某也隻能晚上回去對孔孟聖人多拜上兩柱香告罪聖賢了。”  說著,楊晏清在這間寬敞的牢房裏踱步緩行,抬手撫上冰寒的牆壁:“倒是楊某的待客不周了,冬日寒冷,回頭定會吩咐下去隔牆燃煤,以確保李閣老舒適地活過這個冬天,以及接下來的每一年冬天。”  “閣老想必不太清楚咬舌自盡是一種怎樣的死法?咬舌之人並不會立刻死去,而是因為血液大量湧出堵塞喉管窒息而亡。閣老的牢房周圍日日夜夜都要獄卒輪班看守,斷不會讓閣老落到窒息而亡的悲慘境地。”  “這件牢房等了五年才如願等來了李閣老,閣老放心,屆時等到閣老無名無姓悄然無聲地活到天命之年,清明寒食,香火祭拜,也絕不會有一絲一毫能飄到還活著的閣老身上來。”  李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邊竟然沒有一件可以稱為利器的東西,四肢鎖住的鐵鏈長度恰好將他控製在不能撞牆觸地的範圍內。  竟是連死都不能捏在自己手中!  楊晏清收回手看向一臉頹然眼神麻木的李賢,微笑道:“同僚一場,楊某一定會為李閣老……養老送終。”  楊晏清說完,似是仔細欣賞了一番李賢如今狼狽頹靡的表情後,在他麵前不遠處蹲下,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輕輕放在李賢近在咫尺卻又遠勝天邊的地麵上。  “……你今日前來,究竟想要得到什麽?”  李賢遍布血絲的眼死死盯著轉過身意欲離開的楊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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