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個像尚瑾淩這樣,看著乖巧懂事,實則一肚子彎彎道道,那實在太累了,非得折壽不可!  說到這裏,她們的目光又不由地望向尚輕容,為了好不容易團聚的尚家,為了這寧靜安詳的日子,還是別說了吧。  一番修整,尚家上下便出門,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前往寧王府。  若無聖旨,西陵公輕易不離開沙門關,而今日有緣得此一見,雍涼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紛紛赴寧王府的接風宴,一睹大將軍的風采,當然,唯獨那位黃知州不屑一顧,不過也沒人把他當回事。  宴席上,寧王一身便服,坐於首座,氣宇軒昂,神采飛揚,與西陵公寒暄。  錢多金見此不由地低聲跟連襟詢問:“我覺得淩淩猜錯了,這精神充沛,絕對是今早心滿意足,夢中笑呢。”  高學禮瞅了兩眼,礙於身份沒敢多瞧,但是他認同錢多金的話。  輪到餘青就倆字,“沒睡。”  “你怎麽知道?”  餘青回答:“目光如炬,但眼底發紅,眼白上有血絲,熬夜之症。”  周圍暗暗豎起耳朵的六姐妹頓時恍然,尚未雪問:“可這容光煥發的,也太沒道理了吧?”  這時尚無冰道:“這個我知道。”  嗯?姐妹們都看過來,隻見尚無冰幽幽地看著身邊的男人說:“熬著兩天兩夜給母馬接生,終於能看到小馬駒落地的時候,阿青就是這個表情,比成親都興奮。”  餘青:“……”  周圍瞬間悶笑起來。  “咳咳……”前頭西陵公威嚴的視線掃過來,頓時一個個禁聲。  這時,劉珂爽朗的聲音在宴席中響起,“在京城之時,本王便聽聞西陵公英勇神武之名,乃我大順之定北神針,匈奴人聞風喪之英雄,實在頗為向往,終於本王有機會就封雍涼,能一睹西北風光,卻不想遭奸佞阻攔,置百姓於流亡,幸得尚家諸位將軍支持,貴府公子出謀劃策,方得以轉危為安。又得西陵公派兵相助,以鏟除奸佞,本王實在感激不盡!”  他青年俊朗,眼神誠懇,坦坦蕩蕩,讓人好感十足。  西陵公笑道:“寧王殿下客氣了,皆是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才是最好之事,請西陵公容我一敬。”劉珂舉起酒杯。  西陵公忙跟著舉起來,搖頭道:“殿下,該是老夫敬您才對。”隨著他的話,尚家上下立刻齊端酒。  劉珂沒讓,隻抬了抬手說:“西陵公,這是本王代雍涼百姓感激您啊!”  話音落下,趙不凡等官員也舉杯道:“正是,還請西陵公受此一禮。”  見此,西陵公也就不再推辭了,“老夫慚愧,殿下請,諸位大人請。”  眾人滿飲,尚輕容看著尚瑾淩正要喝下,不禁低聲道:“淩淩。”  邊上的下人笑著湊上來稟告:“夫人放心,團公公吩咐過,小少爺身體不適,為他準備的不是酒,而是雍涼的特色,葡萄汁,有一點點的酒味兒,不醉人。”  尚瑾淩喝了一口,朝母親眨眨眼睛,“甜的,好喝。”  尚輕容放下心來,然而看著大馬金刀坐於首位談笑風生的寧王,心情又微微複雜,連這種小事都特意照顧到了。  劉珂見尚瑾淩喝著高興,不禁笑容更甚,對著西陵公道:“能培養出如此優秀,又巾幗不讓須眉的孫女,還有聰明智慧的孫子,這天底下也就隻有開明睿智的西陵公您了!本王一直想找機會登門拜訪,與淩淩也在信中往來提及多次,隻是親王就封,不得隨意離開,還請西陵公見諒!今日得以想見,果然如心目中所想,那必要請西陵公多飲一杯,以示敬意,本王乃晚輩,西陵公莫要推辭。”  “厲害,這馬屁拍的真是……咱家祖父最吃這一套了,看寧王的眼神跟朵花兒似的。”尚未雪跟尚稀雲偷偷咬耳朵。  謙遜,懂禮的年輕人,誰不喜歡?  而且特意誇獎了七姐妹,讓西陵公更高興。  “殿下過獎了,老夫慚愧。”話是這麽說著,可是西陵公這酒喝得極為暢快。  “西陵公謙虛了,本王與淩淩一見如故,情如兄弟,又敬佩高大人豁達氣節,心係百姓,新法新政由他把關,本王一百個放心,與西陵公府真是極有緣分啊!哈哈,將來少不得多多登門請教,還請西陵公莫要煩惱。”  此言一出,尚家除了西陵公和尚瑾淩以外,紛紛沉默以對竟想登堂入室?  西陵公哈哈大笑:“殿下願意光臨,蓬蓽生輝,怎會煩惱?若有事,招他們入府便是。”  “那西陵公,就這麽說定了。”  “說定了。”  “來,再敬一杯!不醉不歸!”  “好,殿下請。”  尚家眾人:“……”好不要臉!  尚輕容回過頭看向尚瑾淩,後者無辜道:“客套話而已,娘別往心裏去。”  “真的?”  “嗯,反正他不來,我不還得去見,一樣的。”  尚輕容瞪了他一眼,隻能悶悶吃酒,豪傑滿杯,糟心無比。  這一頓接風宴,除了尚家人,每一個都是待興而來,盡興而歸。  西陵公是個粗人,學著文縐縐的話說上幾句就有些不得勁,而劉珂也是個肚裏半瓶墨,倒完也就隻剩下粗俗。  正好,兩人就搭一塊兒了。  “真是相見恨晚,若非有淩淩在,估摸著這倆得拜個把子。”錢多金瞧著,嘖嘖嘴巴,對寧王殿下隻有一個佩服可言。  尚未雪一口酒下肚,說:“我現在很想知道,當祖父知道寧王的險惡用心之後,會是什麽表情。”  “不行,那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刺殺皇子是誅滿門的大罪。”  “唉……你說這都是什麽事!”第128章 國儲  席宴未時兩刻才散,劉珂親自將西陵公送到府門口,“我與淩淩還有事相商,就將人留下了,請西陵公見諒。”  西陵公擺擺手,“無妨,殿下有用得著淩兒之處,盡管使喚便是。”  “多謝西陵公。”說著劉珂親自扶著有些微醺的西陵公上了馬車,甚至都不需要小團子獻殷勤。  而小團子在後麵則被人給扯了一把,他一回頭,見到錢多金,不由地笑著拱手:“錢掌櫃這是有事要問雜家?”  “詢問談不上,請教公公。”  “您但說無妨。”  錢多金低聲問:“寧王今早看了幾頁書?”  “啊?”小團子一驚,脫口而出道,“您怎麽知道?”  錢多金:“……”真看書去了。  他不由地回頭看了看,尚家姐妹都瞄著這邊,於是定了定心神道,“聽說淩淩考較,所以關心一下,啥時候睡的,瞧著精神頭還不錯。”  小團子嘴角一抽,“嗨,根本就沒睡,我家王爺說了,為了小少爺,拚了。”他搖頭歎息,忍不住哀怨道,“連同雜家跟著熬了一宿,這眼睛黑的喲,剛會兒是強打著精神頭呢。”  錢多金抬了抬手,訕笑道:“多謝公公。”然後默默退下。  他看著意氣風發的寧王……身邊的淡笑不語的尚瑾淩,忍不住對等著結果的姐妹連襟道:“放心,這風箏線跟鐵絲一樣,紮實著呢。”他伸出手,張開手指,然後一攏,“了如指掌。”  *  今年的冬季沒有去年的冷,老天爺終究不忍心,給了一個暖冬,讓壓抑的天下老百姓能夠喘上一口氣。  三司條例司的衙門裏,暖陽曬進堂屋,三五個官員正湊在一起閑聊,看起來悠閑自在,臨近過年,如今就等著衙門封印,都無心做事。  “聽說今年除夕大宴皇上吩咐設在了熙和園裏。”  “這熙和園總算是造完了,我聽工部的同僚說過,那修得是美輪美奐,裏麵盡是奇花異草,稀禽珍獸,更引下山上溫泉之水,冬日氤氳嫋嫋,卻溫暖如春,可謂是天上宮闕!”  “真的?那咱們可有機會見識見識了,參加這蟠桃盛會。”  幾人紛紛笑起來,眼裏充滿了向往,這時有人問:“之前就為了國庫空虛,不得不暫停,卻不知道這次又得花多少銀子?”  “嗨,你管他花多少,隻要皇上開心,不就得了?再者,咱們展開新政,替朝廷攏了多少銀子,皇上修個熙和園,也是應該的。”  “可不是,說來,除夕大宴皇上往往要論功行賞,咱們三司條例司可不得是首功?說不定還能升一升呢。”  這一樣說,所有人的眼睛紛紛亮了。  “……嘿嘿,哈哈……”  幾個堂官會意,瞬間哈哈大笑。  笑完之後,便有人搓著手道:“咱們能不能升不重要,重要的是端王殿下能不能進一步?”  “皇上就三子成年,餘下的小皇子不是個奶娃娃,就是繈褓嬰兒,要麽母族不顯。當然,去雍涼的那個不算,他這輩子也就隻能蹲那兒了。皇上已至耳順,說不定……”  “哎哎哎,你這話可就危險了。”邊上的同僚提醒道。  “不敢不敢,諸位意會便可,總之國之無儲,終究於社稷不利,我等是否應替殿下打算打算?”  此言一落,周圍紛紛頷首思索,有人問:“莫不是端王殿下有此之意?”  那官員端茶悠悠品茗,淡笑不語。  “若真如此,那咱們可得好好合計合計了。”  “是啊。”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諸位真是好興致。”  眾人聽此,紛紛回頭,接著連忙起身行禮,“見過楊閣老。”  楊慎行擺了擺手,笑道:“諸位閑聊品茶,今日三司條例司莫不是太平無事?”  明明臉上帶笑,可眼底卻毫無笑意,讓官員心中發怵,首官不禁解釋道:“楊閣老見諒,我等也不過剛湊在一起忙裏偷個閑罷了。”  “是啊,公務勞累,看久眼睛酸,才輕鬆一會兒,倒是楊閣老湊上了。”  下麵的官員紛紛附和。  楊慎行的目光從那些嗑下的果皮瓜子,以及見底的茶盞上看過,沒有拆穿他們,反而笑道:“看來是本官來的不湊巧,請諸位見諒。”  “我等慚愧。”  “楊閣老請坐。”  楊慎行坐下來,自有小吏送上茶水,他端著茶盞說:“諸位,三司條例司為朝廷他推行新政快一年了,諸位勞苦功勞,本官皆看在眼裏,屆時必向皇上為諸位請功。”  眾官員聽此,紛紛起身,“多謝楊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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