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橫行,這後山每天都有人死去。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天,根本就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現如今好容易有了個大夫,看見了一點希望,哪個肯讓楊桃就這樣死了?


    可人性自私,真讓他們聽楊桃的排隊,他們也不甘心。


    兩方人員正爭執不下,突然一個帶刀壯漢站了出來。他一臉兇相,兇悍的大眼睛一瞪便沒人敢再看他一眼。


    這樣的人抽了刀站出來,楊桃都駭了一跳。她正要將銀針往頸子裏紮以顯示自己的決心,那人竟已經朝她鞠下一躬:“你若能救了大夥兒的命,我周花子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我盡力!”楊桃心裏發虛,卻也動容:“自打我走進後山,便堵死了出去的路。但凡我想活命,就隻能找出來根治瘟疫的法子。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不盡心。”


    “那這後山近五千條人命,就託付給大夫了。”


    “我自是願意盡力,可這樣亂糟糟的樣子卻不成。”楊桃往周圍看了一眼,那些個圍在邊上人依舊蠢蠢欲動:“我知道大家都心急,可這樣爭來爭去更會壞事。況且這婦人隻是風寒發熱,所以我能緩解。可若你們在乎的人感染的是瘟疫,便是把我拖過去我一時也沒有法子不是?”


    周花子兇悍的眼神往周圍一瞟,起初還氣勢洶洶人立馬忍不住往後縮去。


    他手中握著的鋼刀往地上一杵,揚聲喝道:“我西火將領何在?”


    沒有人回應。


    “被逼無奈投了降,便連骨頭都投沒了?”周花子的眼神在人群裏搜尋,看到相熟的麵孔就瞪上兩眼:“且不說當初說好的假意投降目的何在,隻問你們堂堂男兒的血性都去了哪裏?難不成脫了那一身鎧甲,你等也成了無惡不作的山匪?”


    平時和他感情好些的將士站了出來,低了頭表示願被差遣。


    看著更多的人還無動於衷,周花子整個人火冒三丈,扯了嗓門訓人。那些話雖說帶髒字,可是在也令人覺得屈辱難聽。


    好多人被罵得良心發現,也都跟著站了出來。


    沒多久,承認自己是士兵的人也有了好幾百。


    “咱們當初投降的時候,官兵加在一起差不多四千人。我原想著官兵多百姓少,讓大夫先救老百姓。可如今官兵不過幾百人,也就隻能先顧官兵了。若是不然,等官兵全都病得倒下,這裏不又得亂套?”


    他話音才落地,好些不承認自己是官兵的都站了出來,紛紛要求先替自己檢查身體。


    周花子指著這幫人的腦門痛罵,而後決定:“軍人的天職就是保護家國,保衛百姓。你們拿了朝廷那麽多年的俸祿,竟敢忘了指責?先給百姓看病,百姓中病情嚴重的靠前,排好隊不許亂。誰要是不聽話,別怪我刀下無情。“


    自然也有不信邪的,周花子果斷砍了兩個,倒也將大家嚇住了。


    況且那些自願歸屬的軍人也明白了自己的指責,在周花子的指揮下,牢牢的把控著次序。雖說他們沒有武器,可當了那麽多年兵,拳腳功夫也很是了得,大多數並不是他們的對手。


    次序穩定了下來,楊桃也終於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鬆多久,突然有人大喊起來:“他們要放火燒死咱們,那幫畜生,我和他們拚了。”


    楊桃跑到院中一看,果然看見山頂上站了好多人,每個人手裏都舉著火把,隻等一聲令下就要扔下來燒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燒山


    感染瘟疫得不到治療,就已經讓人非常的絕望。如今山寨的人還要燒死他們,這無疑是火上烹油。


    大家激動起來,紛紛尋著木棍等武器要往出口沖。


    場麵一度混亂,即便周花子喊破了嗓子,也沒能讓那些崩潰的人平靜下來。


    眼看著往出口沖的人一個個倒下,情急之下的楊桃大聲喊道:“都不要慌,喬大人會來救我們的。我們現在根本就沖不出去,與其自尋死路,還不如想法子避箭避火。萬一喬大人及時趕過來了呢?他是好官,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山匪糙菅人命。”


    這話喊出來,自然震懾不到什麽人。可身旁的周花子卻聽了個清楚。


    他皺著眉頭看楊桃,神色很是慎重:“喬大人是誰,你又是誰?”


    “喬大人是新上任的西火城縣令,我是他的髮妻楊桃。”到了這個時候,楊桃也顧不得掩藏身份。若是不能控製好這場震盪,若是真讓山寨的人一把大火扔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周花子神色興奮起來,可轉瞬之間又充滿了戒備和不信:“若你真是官家夫人,怎麽可能落到這步田地?那幫山匪雖說沒有派兵駐紮,可整個西火城早就成了他們的地盤。有他們把守著城門,區區縣令如何能進得去城?再說了,西火淪陷,朝廷該派兵平叛才對,怎麽會隻派區區文官?”


    這中間的門道,一兩句話說不清,楊桃也根本就不能開口和他說。


    “朝廷自然有朝廷的打算。”楊桃拉了下他的衣角,輕聲道:“咱們借一步說話。”


    到了僻靜處,楊桃才裝著神秘的道:“朝廷能隻派喬安過來,自然是相信喬安的能力。我不怕告訴你,這山寨裏有朝廷的人。在內應的安排下,喬安早就進了縣城。等他準備好兵力,就會攻上山寨來救咱們。”


    周花子還是不信,楊桃隻得嘆道:“我說這個也不是空口無憑。”


    “你有什麽憑證?”


    楊桃往滿是火把的山上看了一眼,神色堅毅道:“我們的人絕不會讓他們將火把丟下來。不信你等著看,即便這火把最後扔下來了,也最少能僵持大半個時辰。”


    她心裏其實也沒有一點底,可楊桃相信楊畔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燒死,哪怕不為骨肉親情隻為天地良心,他也一定會用盡辦法阻止。


    所以,她大膽的賭道:“看你的模樣,曾經也應該是西火的將領。你該懂得如何判斷戰機和時局。我即便是騙了你,你召集手下尋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對你們也根本沒有損失。就目前這形勢,除了你旁人連件鐵器都沒有,拿什麽去沖,用什麽去闖?”


    周華子皺眉沉思了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頭:“我就信你一次,若最後證明你是騙我,我一定親手砍下你的腦袋。”


    “若我是騙你,這裏就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去。”楊桃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屈不撓的瞪回去:“若不是為了救你們,我便是被抓上了山寨,也不至於被丟在後山。我來,就是想治好大家的病,將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帶出去。”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看見一點點希望都迫不及待的緊緊抓住。即便周花子,也不例外。


    在感情上,他幾乎完全相信了楊桃:“我這就去安排,你自己也得小心。就是躲過了火,還有瘟疫等著咱們。”


    楊桃點頭,目光堅定:“你放心。”


    到現在看著周花子聯絡舊部,楊桃才知道這也是個人物。他先前喊破了嗓子無人應答,如今換暗號一喊,上千人便站在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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