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一拍桌子,身上的殺氣藏都藏不住:“那姓喬的指不定都進了縣城了,還堵,堵他個娘西皮。”


    說起喬安,大當家也沒心情為難楊桃了。他拎起大刀往外走,邊走邊罵罵咧咧的道:“算著時間,那姓喬的早十來天就該到了。我說怎麽不見人影,原來是學了耗子在打地洞。”


    楊桃在心裏頂嘴:你才學耗子在打地洞,我家喬安明明是因為我走得慢了。一共就那麽大點馬車,多坐兩個人能走得快?一共就準備了那麽點吃食,多加了兩個人不得停下來採買?


    大當家的走出去好遠,又回頭來瞪楊畔:“你還愣著做什麽?跟老子抓人去!”


    “我還是不去了!”楊畔抱拳行禮,一臉為難道:“畢竟是我的當妹夫,再是立場不同,情分也都還在。尋常布置那是立場原因,如今刀兵相見我卻下不去手。倘若他真落在我手裏,我隻怕要忍不住留他性命。”


    “你還算老實!”大當家緊繃的神色這才鬆動了些:“你這個妹子,不拘叫楊苗也好、楊桃也好,盡快送走吧。我這裏是土匪窩,不是她該呆的地方。”


    說完這話,大當家便拉著虎子帶路,自己打馬走了。


    楊桃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踏踏實實的落回了遠處:“大當家讓我走,不如你送我去縣衙?”


    “想得倒美!”楊畔朝她翻了個白眼,帶著她往羅娘的屋子去。


    楊桃雖說知道喬安絕不會笨得住到縣衙去讓人逮,可眼看著大當家帶著一大隊人馬下山,她還是嚇出了一手心的汗。


    “他不會有事吧!”楊桃擔憂的看著楊畔,道:“你親自安排的,想來是沒問題。”


    “你當我能手眼通天?”楊畔又朝她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點著她的腦門道:“若是他連這麽一小隊人馬都應付不了,那我憑什麽能放心把那麽多人的身家性命全交到他手裏?”


    “你沒替他安排?”楊桃真是急了,瞪大了眼睛看著楊畔:“他是你妹夫,對這邊還人生地不熟……”


    “還是先操心好你自己吧,就你那糊塗樣,人家一喊就露餡。能不能活過半月還說不好呢。”


    兄妹倆正你來我往的吵嘴,羅娘沉著臉匆匆趕了過來:“出事了!”


    “後山那邊?”


    看見羅娘點頭,楊畔整張臉都鐵青起來,甚至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現在能不能控製住?”


    “最穩妥的法子就是放火燒山,有病的沒病一把火全燒了,瘟疫肯定能止……”


    “那是上千條人命,說燒就燒?”楊畔伸手揪住羅娘衣領,整個人都激動起來:“當初不是說好治嗎?這治了大半個月怎麽還成了瘟疫?”


    聽到瘟疫兩個字,楊桃心尖也是一抖。她緊著問羅娘:“是鼠疫還是時疫?”


    羅娘麵色發白,聲音也有些抖:“恐怕是屍疫。”


    屍毒引發的疫病?楊桃身子也有些不穩了:“若是鼠疫或者時疫,還有古書藥方可以用,雖說不能立馬就根治,可好歹能控製住病情。這屍毒種類繁多,一是半會兒去哪裏找解藥?”


    即便是這種情況,楊桃也不忍心就立馬燒山。


    “帶我也去看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燒山。”


    “你要去?”羅娘掙開楊畔的手,不敢相信的看著楊桃問:“那是疫區,遍地都是屍體還有好多感染了屍毒的病人。你這一去,說不定也要染上!”


    “我是大夫,自然是哪裏有病人就去哪裏。”楊桃毫不猶豫,主動拉著羅娘的手讓她帶路:“隻是我的銀針在路上丟了,去之前姐姐得先給我配個藥箱。”


    此情此景,同為醫者的羅娘心裏是動容的。可她沒有立馬行動,而是拿詢問的眼神看向楊畔。


    楊畔心裏也舉棋不定,屍毒種類多不好治療,外頭的人進去一個說不定就多死一個。可那裏麵關著的卻又五千多人,這要真一把火全燒了他也狠不下心。


    “你看他做什麽?咱們是大夫,救死扶傷是天職!”楊桃拉不動羅娘,便氣哼哼的瞪著楊畔:“能染屍毒,說明他們都長期和屍體接觸。我不問你哪裏來的那麽多死傷,我隻問你是不是要昧著良心見死不救?”


    “你確定能救?”楊畔看著她,唇邊全是為難:“別到時候人沒救出來,反倒將自己折在裏麵。”


    “總得先去看看。”


    “你當那是傷風感冒,看一眼也不要緊?”楊畔鼓大了眼睛瞪她:“你感染了死在裏頭不要緊,要是再將疫情帶出來呢,山寨其外的兄弟還活不活,西火的百姓們還活不活了?”


    楊桃光想著不能放火燒山,這些問題還真沒來得及仔細想。


    “都先別亂,等大當家的回來,我先和他好生商量。”


    楊畔將楊桃交給羅娘,警告一句‘不許亂來’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楊桃又掛念喬安又憂心瘟疫,站坐都不舒坦。羅娘忙進忙出的安排事情也顧不得管她。


    後頭大當家的無功而返,楊桃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一些。


    “這個喬安還有點本事。”羅娘對這結果也很滿意,在眉開眼笑的誇了他兩句。楊桃聽著那劍拔弩張的場景,即便知道喬安最後沒事,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吧,大當家沒發現他的行蹤不說,還讓他救走了一地牢的將士。原以為他得等著咋辦給他尋兵力,卻沒想到他自己也有些手段。”


    羅娘欣慰的拍拍楊桃的肩膀,笑道:“後山的事情也不用太發愁了,原本也隻是預備兵力,現在喬安手裏有了可用的兵,他們也就沒那麽要緊了。”


    原本說的是好消息,可楊桃聽著心裏實在是難受得緊。


    她淡淡的問道:“後山關著的到底是什麽人啊?好好的,又怎麽染上屍毒了呢?”


    “一些是朝廷投降過來的士兵,一些是幫著朝廷對抗我們的百姓。”羅娘心情好,加上這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情,便將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


    “最開始朝廷還不太壞,我們雖然落糙為寇也隻能在外頭打打野食。偶然傷了性命就丟到後山餵狼。後頭朝廷越來越不像話,我們便也敢去城裏搶貨,遇到官兵也是直接幹仗。死的人多了,後山堆的屍體也就多了。”


    “再後來,攻城的時候抓了士兵,還有好多幫著朝廷的百姓。大當家本來想全砍了了事,可二人當家不答應,說將這些人手拉到咱們山寨也好壯大勢力。大當家便將人關到了後山,本也是想用那邊的陰森氣震懾人,沒成想竟然染上了瘟疫。”


    楊桃不敢妄自評論這些人的人品,可既然知道攔截山匪守護城池,交到喬安手裏定然大有用處。


    楊桃當時就想著,哪怕是冒著生命危險呢,這些人命不能就這樣丟了。


    “你去後山看過了嗎?中屍毒的有多少,當真都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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