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好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至來年開春,村口來了一群狼,嗷嗷大響,半數村民扛起鋤頭,兩腳發抖的衝過去,不到半響,入了狼肚子裏。


    匆匆逃回家的杜大娘驚惶失措,“休兒,快,屋子不能住了”


    “娘,怎麽了”


    “狼進了村子,吃了好些人,現在來我們這了”


    麵如金紙的楊休絆倒椅子,響動大躁,金鈺呼咻咻跑出了洞,幾隻壯實的狼流著哈喇子堵住了門口,而楊休幹癟的身子掩住杜大娘,“娘,怎麽辦。”


    “嗷”,打頭的狼動尾沖了前麵,射過去的金鈺歪身絆住了它的腳,翻倒在地,阻了後頭的狼。


    “嘶!嘶!”,一尾數丈長的白蛇遊出來,張嘴呼出陰風,扯過狼生吞了進去。


    “蛇哥,蛇哥”


    金鈺驚怕的抖著腿摟住蛇哥,蛇哥俯下頭,蛇信子安慰的掃過她頰麵,歪了頭看著楊休一臉慘白,杜大娘也暈翻過去,抖著麵皮回過臉,化作翩翩公子抱了金鈺點地出了家門,落在空曠無人的山頭,“本座身子大好,要走了。”


    山頭風大,透骨後生了些涼意,金鈺低頭望了手中的白玉兔,想著蛇哥的話:他住崑崙墟,想他了,便過去找他,可是,可是崑崙墟在哪裏,要走多遠。


    才剛蛇哥是飛走的,名姓也沒來得及問,蛇哥粗頭粗老的,更沒交代幹淨,瞧了瞧低沉灰際的天色,快下雨了,嘆著氣往山下趕。


    第2章 童養媳?


    雨勢來得及,才走到山下,嘩的下了地上,漸起水花四處,金鈺吸了口潮濕,貓進了前麵的一方廟,廟中空蕩蕩的沒有人,左右立了兩隻人高的朱色蠟燭,燃起的火焰是暖烘烘的。


    金鈺搓了搓爪子,錯眼看著胖墩墩的彌羅佛石像口中含著的一隻微微黃光的珠子,跳上去取出,眼下又看了看,腦中想著這是甚麽。


    久想不明白,湊鼻孔過去,嗅到珠子冒出縷縷清甜的香氣,胃口大開的咽了咽口水,融進了嘴裏。


    珠子在嘴裏打了個轉,還沒來得及吞,一路順進了腸胃。


    腸胃鼓了鼓,身子登時熱了起來,有股子強大的氣勁在脈裏亂竄,金鈺尖叫著翻滾地上,滾了許久,滾入了雨中。


    炙痛的四肢碰著雨水的冰涼,有些舒坦的拍打著,更是舒坦了,爬起來後手肉乎乎的,腳趾白嫩嫩的,從下看到上,金鈺拍了拍臉,蹲在雨中,模糊的看到人模人樣的自己,唬了個倒栽,怎麽回事,金鈺如何變這樣了。


    “荒山中怎會有小孩?”,熟悉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


    坐在地上的金鈺轉頭望去,粗衫的楊連一手撐起油紙傘遮住了雨水,一手摟抱起來,“孩子是哪家的”,金鈺抹了臉上的泥,吐了口中的雨水,“野地的。”


    楊連心生憐意,暫領回了家中,正恰楊休從裏屋出來,點了油燈,望住豆大的燈火下,金鈺裹著他父親的外衫,頭髮濕噠噠的,含有秋水的兩隻點漆的眼睛轉了轉,陡然一亮。


    好熟悉的眼神,似在哪見過,楊休鼻子動了動,是棗泥糕的餘香,柳眉大動,她是那隻小白鼠,走了又回來了。


    “我叫金鈺,今後住哥哥家,好麽”,金鈺揚起笑。


    楊連眼中訝然,“休兒你認識她”。


    楊休眨了眨眼睛,肚裏編了幌子,瞞下小白鼠的身世,“聽二狗子說,胡村染了瘟疫,死得就剩下金鈺,隔壁村子又後怕金鈺過了病,沒人敢收養,便四下討生活。”


    楊家三代行醫,楊休的醫術更是了得,不放心的摸了摸脈,望了女孩的氣色,咬牙收養下來。


    楊休翻箱倒櫃,把兒時的衣裳翻找出來,“爹的衣裳不好穿,穿哥哥的”。


    金鈺拿了身月白的衣裳比了比,彎眼朝楊休一笑。


    楊休轉過身,青色衫子滑落白皙的肩頭,眼熱心跳的背過去,“金鈺是女孩子,換衣裳要去屏風後麵。”


    金鈺沒聽進一字,穿了許久沒個正,叫嚷起來,“如何穿,哥哥幫幫金鈺。”


    裏衣、外衫、腰帶,楊休似教書先生那般手把手的交,細細的講,金鈺扭了扭腰,從床上落至地下,“做人真好,有衣裳穿,有好吃的下肚。”


    楊休笑得無可奈何,金鈺到了楊家,走到哪,都有條尾巴,而且這條尾巴不安生,看了街頭有包子,便伸手抓一隻,望了綠豆糕捏一個,幾日下去,兜裏的銅板所剩無幾。


    “不拿自取,視為盜”,楊休板起眼訓話。


    字眼文縐縐的,金鈺掏耳聽了不解,楊休開始教她斷文識字,做人的道理。


    金鈺摸著下巴,之前都錯了麽,似乎老鼠生下來,便是拿東西過日子的,前後琢磨了下,暫時摒棄前習,撿起做人的習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金鈺半日默下了三字經,一個時辰,吃透了字眼,楊連寵溺招了手,“鈺兒過來”,金鈺學了女兒態,蓮步過去,坐了他身旁的矮凳上,甜著嗓子喚爹爹。


    楊休如何叫楊連,金鈺有樣比樣,人模人樣,楊連憐愛的摸摸她的頭,樂開了嘴,“鈺兒乖巧伶俐,為父想鈺兒和休兒一起進學堂。”


    楊家日子吃緊,金鈺歪了楊連的懷中,“哥哥去學堂長了本事,再教金鈺就好了。”


    楊連剛要開口,說日子寬鬆了,可以好好教女兒,妻子的聲音在門外炸開,“夫君,雞鴨不見了。”


    金鈺跑出去,石板搭起的圈裏,雞毛都沒一片,過來的楊連蹙起眉頭,楊村自打來了狼群,三日五日不得安生,如今,新長成的五十隻雞,一隻不留,隻好捏緊了手頭,苦巴巴的搬家去行醫的鎮子。


    “爹爹,今後我們住這麽”,金鈺推開破了幾個洞的籬笆門,楊連推著板車進去,接了妻子的汗巾擦了擦,“兩個屋子緊了點,好在夠了。”


    楊休揮著掃帚,掃著厚厚的灰塵。


    金鈺不甘後落,兩隻小手抱了另一隻掃帚分外吃力的打掃。


    那笨拙吃力的形容落在楊休的眼中,有些想笑,更多的是憐惜,“外麵的木棉花開的正好,鈺兒去采些回來。”


    金鈺聽了大喜,丟掉掃帚去採花。


    楊休望著金鈺的嬌憨笑了笑,掃淨了院子,又開始拾兜晚上要住屋子,一切停當,金鈺抱著花正好回來,於是走上前道:“爹娘睡大屋子,哥哥和鈺兒睡這方小屋子。”


    屋子忒小,擺了一大一小兩張床,屏風隔開,另一頭是一個櫃子,一張桌子,便沒了空處,金鈺無所謂的將野地采來的木棉花插了瓶子裏,擺放了桌麵上,出屋給雛雞餵食。


    楊休則是留在內屋研墨下筆,寫了二十副字字工整的對聯裝了筐裏,準備送去瓦市交換。


    餵食兒回來的金鈺望著紅底黑字對聯好奇,“它能換錢?”


    楊休還算耐心,“對聯能換,山上的木材能換,隻要我們用得上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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