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方非家院中攀了一架絲瓜藤,道:“可是他連我電話都不接了。”


    “他媽打電話給他也打不通啊,正擔心呢。雲南那邊不是鬧災嗎?可能沒信號。別想太多,小非這孩子心實,再怎樣也不會不接電話的,肯定有事情。”


    我將信將疑,看著我媽一臉的關切,心裏隻覺得感動。也隻有父母自始至終是最關心你的,即使經常吵架,即使有太多事情讓他們不順心,但他們永遠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44、我也很愛你


    我坐第二天的車回市區,我媽幫我做了一堆好吃的讓我帶過去。半路上我拿起手機又試著給方非撥過去,結果得到的回音是:“我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心裏道:“非非,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們就真的玩完了。”


    中午時到了市區,我窩在家裏不想出去,到晚飯時將我媽做的菜熱了一下,隨便吃了點就開始看電話發呆。然後又不死心,拿了桌上的手機又撥,心想,如果再不通,打死我也不打了。結果還是關機,我直接將手機扔到地上,手機碎成好幾塊。


    接下來,我幹脆一門心思找工作。找了幾家投出簡歷後,因為住的地方又沒有座機,手機被我扔壞的關係,不得不跑去再買一個,不然如果有公司看中我的簡歷有意向要找我,就白白失掉了機會。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挑了個才六七百的手機。才裝上電話卡,就發現有好幾條消息,我一條條往下翻,都是小金和我媽發來的,沒有關於方非的任何消息。我嘆了口氣,有些茫然地看著街上的車來車往,不怎麽想回家,就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走。


    反正是坐了地鐵又坐公交車,自己也不知道的目的地在哪裏,然後抬起頭時竟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到了方非所在的醫院。


    我在門口站著,心想,方非會不會已經回來了,在裏麵上班?我要不要進去看個究竟?但如果他不理我怎麽辦?我是不是能夠承受?而我終究忍不住想見他的渴望,直接往他的辦公室跑去。


    遠遠地就聽到辦公室裏很熱鬧,門半關著隻留了一條fèng,我似乎聽到了方非的聲音,又覺得是自己幻聽,心跳得飛快。我輕輕推開門往裏麵看,有一個消瘦的背影對著我,旁邊是小芹還有幾個方非的同事。小芹笑著,一拳打在那個背影上,很親昵的樣子。那背影應該也在笑,低低的笑聲是我再熟悉不過的。


    我猛地轉身靠在牆上,原來已經回來了,原來過得很快樂,原來隻是我活得狼狽。我咬緊了自己的唇,覺得全身都冷下來,很想衝進去揪住那個背影質問他:為什麽不理我?為什麽不接我電話?說過愛我的,現在為什麽這麽冷漠?卻忽然覺得那還是以前的方非嗎?那個任我欺負的方非?或許他會一把推開我,再沒有以前的溫順。


    辦公室裏還在說笑,有幾個護士推搡著走過來,看了我一眼,準備推門進去。有一個認識我的,看到我笑了笑,道:“怎麽不進去啊?”我搖搖頭,轉身就走。


    隻不過是從方非辦公室奔到醫院門口的距離,我卻蹲下來猛喘。從小到大,接受了方非與我的身體結構的不一樣,接受了他有一天比我高大,接受了他學習比我好,接受了他再也不肯叫我媽媽,卻無法接受他對我冷漠、不管不顧。


    錢律問我愛不愛方非,我始終不知道怎麽回答,以前一直以為那隻是喜歡、很喜歡而已,但在辦公室看到他背影的一剎那,卻分明感覺到了那不隻是喜歡。我愛方非,很愛很愛。


    忽然間意識到的事實將我擊得潰不成軍。原來是愛,讓我苦不堪言、夜不能寐的焦灼原來是愛,那提到方非時胸口的疼痛原來是愛。隻是,是不是明白得太晚?


    我還在喘著氣,覺得心裏有太多的情感與失望沒辦法消化。我幹脆坐了下來,一摸臉上全都是淚,怎麽就哭了呢?我低著頭,門口的警衛以為我出了什麽事,走上來問我要不要幫忙,我隻是搖頭,讓他不用管我。


    腦中很亂,正進行考慮著要不要傻坐在這裏,還是快點回家去,肩上卻被拍了一下。我以為又是警衛,沒抬頭,想掙開他的手,道:“我沒事,真的沒事。”


    然而那一掙卻沒有掙開,那隻手牢牢地抓著我的肩,我頓時覺得不對,再掙了一下,同時抬起頭。那個人蹲在我麵前,臉上是意外和難以方喻的欣喜,我不由得張大嘴,好半天才道:“怎麽是你?”


    “護士說你來過,所以我追出來,你是來找我?”他低低地問我,臉上仍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手似乎無意識地伸過來想摸我的臉。


    我呆了呆,卻馬上反應過來,轉頭避開。他的手停在半空,慢慢地垂下來,臉上的欣喜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頹意。我不想去分析他臉上的表情,心裏有氣,站起身道:“我回家去。”


    “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來找我?”他迅速地拉住我的手,牢牢握住。


    不找你又找誰呢?我覺得有些可笑,自己這幾天瘋了一般想見到他,他卻問我這一句。我仰起頭,用力地吸了口氣道:“不是來找你,隻是瞎逛,正好逛到這裏。”


    他本來握緊的手因為我的話頓時鬆了鬆,卻還是沒放開,半天才道:“可你為什麽哭?錢律呢?是不是他沒和你在一起?”


    我猛地一甩手,“和錢律有什麽關係?我哭了?汗呢?”我用手擦了擦,無所謂地說。


    分明是很想見的,分明是看到他的一瞬間恨不得撲上去抱住他,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出這麽無所謂的話來,而心卻很誠實地疼痛起來。


    方非的表情變幻莫測,不知在想什麽。我應該轉身走了,卻僵在那裏怎麽也邁不開步子,兩人在醫院門口,在外人看來很是詭異。


    身後的樓下,小芹跑下來叫方非,說主任等著他去做匯報,同時看了我一眼,轉身就回樓裏了。方非看看我,似乎萬分不舍又沒辦法,最後道:“你先回去。”說完停了停,抓著頭道:“你還住那裏的話,等我匯報完我去找你。”


    什麽叫我還住那裏的話?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看著方非奔回樓裏去,我站在那裏愣愣地出神。


    我回了家,呆呆地坐在沙發裏,想了很多事,最後卻什麽事也沒想通,反而越想越亂,一直想到很晚,才發現自己午飯和晚飯都沒吃。實在餓得不行,我才從沙發上坐起來,到冰箱裏找東西吃,不小心碰倒裝了湯的碗,當的一聲,碗碎成幾片,湯了潑了一地。我氣惱地看著滿地的狼藉,很不甘願地撿起那些碎片,拿了抹布蹲在地上擦,弄了一手油。我心裏惱火至極,卻又沒辦法,在水龍頭上洗了下抹布,擰幹繼續蹲下來擦冰箱底下。一張便簽紙被我連同冰箱底濺到的湯水一起擦了出來,上麵有字,我拿起來看:


    娟娟:


    我去雲南幾天,本來想發條消息給你,但怕你不回,這樣我又忍不住想打電話給你,說些不理智的話,所以隻能留言。


    方非


    原來他留了言的,並不是不吭一聲就走。我看著紙條,什麽叫不理智的話?為什麽怕自己忍不住打電話給我?為什麽我完全不懂?


    門外有鑰匙轉動的聲音,應該是方非回來了。我看到被我掃到門口的湯碗碎片,忙站起來,方非開門進來時,我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口攔住他,道:“小心,別踩到。”


    方非扶住我的手,避開那堆碎片,看到屋裏的狼藉,道:“怎麽了,弄破手沒有?”說著抓了我的手看。


    也隻是方非在這個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我受傷了沒有。我喉間一哽,不知怎的忽然想哭,抽回頭道:“我餓了。”


    廚房裏已經很久沒有飄出那麽熟悉的香味了,我看著方非熟練地翻炒幾個菜又蓋上鍋蓋,回頭又蹲下來處理地上的狼藉。他變黑變瘦了,蹲下來時,自寬大的t恤領口可以看到他黝黑結實的後背。


    “雲南那邊災情很嚴重嗎?”我其實想問他的是留言是什麽意思,開口卻是這樣的問題。


    “嗯,比較嚴重,好多地方缺水得厲害。”說到這個,他微微皺起眉,站起來道,“真希望那邊快點下場大雨。”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廚房裏頓時靜得嚇人,隻有鍋裏煮菜的聲音。我覺得氣悶,走到灶邊想幫著炒幾下鍋裏的菜,卻聽到身後的方非忽然道:“你和錢律在一起了嗎?”


    我驚了驚,回頭看他,他還在擦,極用力地,卻沒有回頭看我。


    “沒有。”我說,掀開鍋蓋一股熱氣衝上來,“還是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不希望,但是……”


    “既然不希望,為什麽放手讓我跟錢律走?又在我走後一通電話也沒有,也不接我的電話?”我手中的鍋鏟有些泄憤似的在鍋裏亂翻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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