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了?”果然,錢律抓住了我話中最傷人的兩個字,“膩的好,偏偏是這個時候。”他似乎在笑,我抬起頭時,他的眼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我這次去美國解決一些事,楊娟娟,有關我的未來,其實我難以決斷,是個單選題,選了a就會失去b,反之,我就會無緣a,兩樣我都想要,不過現在看來,不用選擇了,因為我不舍放棄的一項已經膩味我了。”他鬆開我的手。


    “什麽意思?”對他的這番話,我沒來由的一慌,下意識的反問。


    “既然你放棄了,那也不要再問。”錢律隻是冷冷的一句。


    如果說,他剛才轉身離開時,是帶著怒意的,現在卻是完全冷靜下來,臉上是一貫的冷漠,轉身,走到街上,撿起被他丟棄的行李,跑到更遠處叫計程車,整個過程頭也沒回一下。


    我的視線焦灼在他身上,直到他上了車,離開。


    其實,我是沒準備說分手的吧,不過是想,然而一時沒控製住就脫口而出,直到變成現在的局麵。


    我想錢律最後是對我無比失望的,因為他挑錯了人,他挑得這個人太不自信,受不得委屈,受不得壓力,太容易知難而退。


    我忽然覺得今天的事情太這詭異,怎麽讓整件事往一個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了呢?


    但也許,看似突然,其實是必然的吧。


    我一上班,老闆高堅就把我叫過去。


    “你的傷好了?”他正在給魚缸裏的熱帶魚餵食,看我進來,拍了拍手,道。


    “好了。”我摸摸額頭上的傷疤,心想叫我來不隻是為了問我傷好了沒有吧,你有這麽好心嗎。


    “錢律昨天回來了,你知道嗎?”果然他第二句就是正題。


    我的手還放在額頭上,來回的撫過那條疤,悶悶的“恩”了一聲。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想著怎麽回答,卻聽他又道:“那傢夥回來就找我喝酒,什麽話也不說,悶頭一個勁的往嘴裏灌,這種情況也隻有在收到他爸爸最後一筆賠償金,用來出國的時候。”


    “什麽賠償金?”他分明在說錢律醉酒的事,我卻不得要領的問他賠償金的問題。


    “你不知道這事啊?”高堅有些意外的看著我,“錢律的爸爸是出車禍去世的,本來有一筆不小的賠償金,但人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隻在他爸去世的那一年給了賠償金的一小部分,大頭一直沒給,他媽要了幾次都沒要到,直到錢律快大四的時候才要回來,那時他媽為了供他和他姐上學已經落了一身病,這筆錢要回來,她自己沒享受一分,全用在了錢律出國這件事上,那時錢律拿了那筆錢對我說,他覺得這錢燙手得他想扔了它。”


    不知怎地,我的心裏微微的發痛,卻又覺得有一絲無奈,我真的太不了解錢律,為什麽這樣的事在從別人口中得知?但是現在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吧。


    我抓著頭,想了想,才道:“他後來喝醉了?”


    “你不是廢話嗎?”


    “那他下次找你時,不要再讓他喝醉了。”我說。


    “娟娟?”高堅一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我,停了一會兒,卻也不說什麽,而是道,“錢律最近工作上有不順心的事,你多關心他一下,他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


    “嗯,”我應著,轉過身準備出門去,卻又三百六十度的轉回來麵對高堅,“高總。”


    高堅剛想坐下來,被我嚇了一跳,道:“什麽?”


    “你也覺得我和錢律不配是吧?”


    “啊?”高堅張大嘴。


    “是我配不上他,你看你的女朋友,和你同一個學校畢業的,現在已經是大公司的部門組長,你們有一樣的愛好,一樣的品味,而我和錢律呢?八桿子打不到的兩個人。”


    高堅似乎考慮了下我的話,最後點點頭:“是不怎麽配,我一直以為錢律會找個更出色的,但怎麽說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挑了你,覺得你合適,管外人怎麽說呢?”他停了停,“不過錢律也算怪胎,大學裏人緣差的很,太咄咄逼人,太冷漠,做每件事都是為了成功,而忽略了很多與成功無關的東西,比如友情和愛情,所以讓人覺得高傲,難以相處,我是他不多的朋友之一,他也極少對我說心事,很多東西都是我自己問的,你做他女朋友也未必是賺到了,有時應該很鬱悶吧?”


    後麵對錢律的剖析幾乎說到我心裏去了,隻是我沒到找到知己的感覺,原來,他本來就是那樣,不知怎地,此時忽然想到錢律少得可憐的幾次笑,那時候有種冰雪消融的感覺,他是真的覺得開心才笑了的吧,是我讓他覺得快樂了嗎?那他昨天應該是傷心的,不然像他這樣自律的人不會跑去買醉,我傷了他嗎?


    下班的時候,方非來公司接我,是和他說好的,去看一處他比較滿意的房子。


    分手的事我沒跟方非提,方非也對那天在小區門口巧遇錢律的事決口不提。


    那房子靠近地鐵,出了站不用走多久就到了。


    我隻覺得這條路有點熟,到小區門口看到小區的名字時才恍然大悟,那不是錢律住的小區?


    “怎麽了?”看我盯著小區門口那幾個字發愣,方非問我。


    “沒什麽,”我說,“我們進去看看房子吧。”現在如果直接說不好,不住了,一定不能說服方非,不如看了房子後再說不合適。


    居然就在錢律所住那幢樓的前麵一幢,還是同一個樓層,房東領我們一處處看,方非仔細的問著細節,同時問我好不好,我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偶爾的自窗口望向錢律所住的那幢樓,他住的房子始終暗著,應該是加班還未回來。


    “不喜歡那房子?”出來時,方非問我。


    “還不錯。”不得不說,方非很細心,也完全知道我的喜好,那房子確實很合適我。


    “那要不要租下來?”


    “我再想想。”我說。


    方非將我送到家裏,坐了一會兒才走,我看了下時間,說,算了吧,太晚了,你就住這兒。


    他沒有拒絕,我找了被子給他,他稍稍洗漱一下就在沙發裏睡了。


    有方非在應該是格外安心的,我卻輾轉反側,高堅白天時對我說的有關錢律的一些事,不斷的拚湊著,在我腦中重塑著另一個錢律,似乎與我以前對他的認知是不同的,但具體是怎麽樣又形容不清。


    我翻個了身,看了下時間,已經半夜兩點半了,我竟然為一個已經提了分手的人失眠到半夜。


    下了床,準備到廚房裏熱杯牛奶再睡。


    不敢開燈,怕吵醒方非,一路摸索的進了廚房,開冰箱時,感覺手上抓到什麽東西,那東西在我手中掙紮了一下逃脫了。我嚇了一跳,但沒有驚叫出聲,估計是蟑螂,隻覺得噁心,正想開燈去洗手,然後廚房的燈卻忽然的亮了。


    “你幹什麽,怎麽不開燈?”方非站在廚房門口。


    我看他一眼,他臉上居然睡意全無,上次我爸住這兒時留下的深藍色睡衣穿在他身上有些短卻很寬大,看上去很滑稽。


    “喝東西,怕吵到你。”我說。


    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眼停在我的身上,我低頭去看,該死!我沒穿內衣,睡衣衣領隻扣了幾顆扣子,勉強將胸部遮住,以前一起住時我多少會注意,現在他已經搬走有一段時間了,就相當隨意。


    “看什麽看,睡你的覺去。”我一把遮住胸口,轉過身背對他,從冰箱裏找我的牛奶。


    身後沒有聲音,以為他已經走了,我拿出牛奶,準備倒在鍋裏熱,人卻猛地自身後被抱住,手臂箍住我的腰,胸膛貼在我的背上,一股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將我整個人罩住。


    我僵住,感覺他的心跳的極快,身體越來越熱,呼吸就在我的頸間,有一下沒有一下的輕輕拂過。


    “非非?”我掙了下,“快放開。”


    他不放,反而抱得更緊,唇輕輕的吻我的脖子,本來輕柔的呼吸裏帶了幾絲如哭泣般的嘶啞聲,像絲綢裂開的聲音,暗啞的:“娟娟,娟娟。”他叫我的名字,卻像是無意識的,隻是一聲聲的叫。


    我被叫的心慌,拿牛奶的手輕輕的發著抖,換了別人我叫一腳踹過去了,可是,我的心啊,也飛快的跳起來,這樣的不眠夜,這樣的昏暗燈光下,一個溫柔又強硬的懷抱,也許我本身也是脆弱,本身也是太過寂寞,一時之間,我腦中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中邪般的用空著的手握住了環在我腰間的手臂。


    然後,一切如電光石火般。


    我隻記得牛奶潑在地上,一片的白,滿腦子充斥著奶香與某人的體味,在這樣的迷魂夜,磬入鼻端,直到心脾,方非有些不顧一切的吻住我,將我抵在冰箱上,手固定我的臉,肆意的吻,我無意識的張開嘴,迎向他的唇舌,無聲的回應了他,而他似受了鼓舞,平常的溫文不再,狂放的擁緊我,手進一步的伸進我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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