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把他摔下去!”她把老虎舉在手裏,很高,很高,嚇得李斯爵不敢上前半步。


    這會兒上來的葉莫桑和齊銘,也當真是嚇了個魂飛魄散。都連忙開口勸著,哄著。


    “關關,你先下來,先把孩子放下來……”


    “那麽大的風,他一會兒該難受了,聽話,快下來……”


    “你聽,老虎都哭了……”葉莫桑輕輕地說,呼呼的風吹過,莫關關怔了怔,聽到老虎的哭聲,把他放下,抱在懷裏,心疼的哄著,“乖,老虎不哭……不哭……媽媽不是故意的……”


    一邊哄,一邊哭。


    看到這些,他們倒是鬆了一口氣。正想著趁此機會向前,進一步勸慰她,李斯爵的母親和戴琳兒上來了。


    “餵——你先冷靜一下!”看到這一幕,戴琳兒急急出口。聽到她的聲音,莫關關似乎想起什麽,眼神變得迷亂,“我不會把孩子給你的,就是死也不給你……”她喃喃的說著,完全失了理智,“我們娘三在底下還是一家人……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時間過去幾秒,她懷裏的老虎哭聲不止,就連兔子也跟著哭了起來,李斯爵突然走向齊眉,從她懷裏接過兔子,對著莫關關大聲說道,“你跳吧!你要是死了,我就把兔子帶在身邊,將來再娶一個老婆,生他個十個八個,我會對每一個都很好,都很愛,唯獨不會對她好!我要把你在蘇家經受的一切,十倍百倍的加注在她身上!莫關關,有本事,你現在就跳!”


    幸福,就是這麽簡單


    李斯爵的話一字一句像一把刀子紮在莫關關的心上,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滿滿的驚恐和恨意,延邊全身,再看不到無半點兒狂亂。


    葉莫桑心裏如針刺般難受。


    風呼呼的吹,夾雜著兩個孩子的哭聲,這一瞬,他似是明了李斯爵的用意。


    於她,年少的回憶,似烙鐵烙在心上,她咬著牙將傷治好,印記卻還在,不能觸及,一旦揭開,便疼的渾身打顫,恨不能跳進深淵,將自己掩藏埋葬。


    李斯爵的做法看似絕情,對她卻最適合,整整十幾年,她都忘不了那些傷害,怎可能讓兔子重蹈覆轍。


    他抬腿,一步一步走近她。


    “你要是出了事,兔子該怎麽辦?”


    “你要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讓她關小黑屋,讓她哭,讓她疼,讓她夜夜咬著被角叫你的名字?這些是你要的嗎……”


    ……


    他的話,很輕,竟讓她靜下來。身後是高高的天,他張開雙手,於她麵前,飄然的風吹起了錦白的衣角,她聽到他的聲音,柔柔的,帶著些濕意,“關關,聽話,到我懷裏。那麽高,你會冷。”


    一瞬間的動容,她怔著身子,眼睛眼睛一點一點的濕潤。她不會像莫小貝那樣,不會丟下兔子,不會讓她一個人受欺負,受辱罵,而沒有人給她撐腰……


    李斯爵也是鬆了一口氣,抱著懷裏的孩子向她靠近,循循善誘,“隻要你下來,我就把兔子給你。保證不和你搶他們。”


    他一字一句,說的清楚,她看著孩子,風有些大,吹得臉都紅了,鼻涕眼淚滿滿的,終是聽了話,從高高的台上下來。


    這一鬧,著實嚇壞了不少人。


    紛紛上前,她依著牆角,站。眼光直直盯著李斯爵懷裏的兔子,看著她的樣子,他將心放回肚子,想要抱她,卻騰不開手。隻能看著葉莫桑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裏。他想,這一刻,她的心裏定滿滿的都是那個人。


    時間過去許久,他於她麵前,站了許久,她離了那人的懷抱,將孩子交與他懷裏,伸手,朝他要這一個。


    他無語,將孩子遞到她懷裏。手上留著暖暖的溫度,風一吹,無比冰涼。


    這一場鬧劇,終究是這樣落了帷幕。


    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車裏,交叉著食指,傾著頭看向外麵,目光略顯深沉,也沒有人知道,他這放手,是真放,還是另一場陰謀算計。


    真真不得說,這樣的人,著實有些讓人懼怕。


    許是著了涼,回去的路上,莫關關不停地打嗝,饒是如此,也不肯將懷裏的孩子交由旁人。


    她定定的看著那兩張小臉,彎起了眉角。那樣子,像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無比滿足。


    ********


    清早的天氣冷,有些冰人,城外的葉家,顯得格外安靜。一輛車停在門前,司機下來去按鈴,半天無人應。


    一身黑色西裝的李斯爵從車上下來,他拿出手機,按了幾個鍵,撥過去,亦是無人響應。一個念頭劃過腦中,霎時有些慌亂。


    等人將大門打開,裏麵空無一人,他萬萬沒想到,一夜之間,他們竟消失的幹幹淨淨。連帶著老虎兔子都沒了。


    她是害怕,還是什麽……昨天那樣的,卻原來,不過是一個局。


    他們互相算計,一個想留,一個想離。她的聰明,全都用在了逃離他身邊上。而這一次,她確實是拿著離婚證‘光明正大’的離開了。


    他設計她,逼她,到頭來,反讓她將了一軍,走的如此幹脆,不留痕跡。


    他查過出境,查過航班,哪兒哪兒都查過,隻差將整個城市翻過來,卻終是尋不得……她這一走,連帶著自己的心也帶走。


    夜裏,他回到他們曾經住的地方。


    每一個角落都裝滿了回憶。初來,她懦懦的跟在他後麵,他擁著她,熱吻,強占,在軟軟的床上,在客廳的沙發上,在廚房的流理台上……


    他記得,閑暇時,她最愛窩在沙發上,客廳,亦或是臥室的陽台。高興時,笑著,旋起兩個淺淺的梨渦。別扭時,悶著頭,不理人,總是要讓他用硬的,才肯說一句話。


    ……窗外的煙花開的很美。


    這一年又要過去,那時她就是以那樣倔強高傲的姿態出現在他生命裏。隻短短一年。帶著毀滅性的到來,又帶著毀滅性的消失。不留一點兒念想。


    他想,不管多少年,他都會一直找下去。那樣的一個人,已然刻在心上。更何,還有老虎兔子……


    彼時,法國阿爾勒古城,陽光洋洋灑灑的照下來,暖暖的。無風。冬日的寒冷淡了許多。


    白色羊毛地毯上,懶懶的側臥著一個女人,淡淡的眉眼,嘴角噙著笑,低頭逗弄兩個奶娃。


    咯咯的笑聲,充滿,整個房間。對麵,一個溫潤男子,穿著白色的羊絨衣,支著畫架,認真的描繪。


    突地一聲哭,打破了這樣的安寧。


    莫關關連忙坐起來,抱著哭的奶娃,“兔子,乖乖,怎麽了?”她哄著,止不住她的哭,葉莫桑放下畫筆,接過莫關關手裏的兔子。


    莫關關抱起老虎,側首看向身旁的葉莫桑,他低低的哄著懷裏的兔子,像一個暖暖的太陽,驅逐了生命裏所有的寒冷,那一瞬間,她的眼睛有些忍不住的淚意,許是感受到,他抬頭,問,怎麽了?


    她搖搖頭,憋在心裏許久的話,此刻脫口,對不起,葉莫桑,要你放棄整個葉氏。


    他一怔,笑起,俊朗的眉角清澈,淡然,這些年,她改變許多,他卻一直沒變,他說,那些隻不過都是身外物,它帶不來快樂,帶不來笑聲,要它何用?我想,憑這一雙手,我也能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暖暖的話,她笑,目光定在那雙白皙骨節分明的手上,他曾是那麽優秀的建築師,又怎帶不來幸福?


    第二部分:聽,花期越來越近


    每年到了七八月的時候,阿爾勒古城就格外的爛漫,漫山遍野的向日葵迎著風矗立,挺拔歡喜。


    印像派畫家梵穀曾在此停留15個月,並且創作了三百幅油畫,也是他一生中創作量最豐富的時期。


    莫關關也是喜愛向日葵的。便在自家院子裏種了許多。還有一壟薰衣糙。於屋前的空地搭了一個花架。形狀怪異。倒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尖頂城堡。


    這本來是葉莫桑作畫的地方。自從老虎兔子學會走路之後,就占山為王,霸了這個好處。每日在這底下折騰。不痛快不罷休。


    也可是老虎兔子,上躥下蹦,沒一會兒安生。莫關關帶一個就夠累了,何況是兩個。每每累的沒法,便尋一個軟墊,往花架底下一放,任他們兩個隨便折騰。自己閑著在那看會兒書或是手裏編個什麽東西。


    這會兒眼看著太陽一點兒一點兒隱下去。想著葉莫桑也快回來了,便起身趕這兩個小傢夥回屋。


    平時挺聽話的,今天這是怎麽了,都叫不動。


    無奈,隻能一個一個的往屋裏提溜。


    剛抱起兔子,這小胳膊小腿的,纏著花架的,死活不撒手,撇著小嘴,直愣愣的瞅著自個,那個委屈勁兒。倒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陌上枝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年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年年並收藏陌上枝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