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裏幹什麽?”冷冷的語調,微帶著嗬斥。


    莫關關勾起嘴角,語帶嫣然,“給他們送份賀禮。”其實心,不疼了,早就不疼了,疼的多了就不疼了,隻是有點悶悶的,喘不過氣兒。


    “你——”


    “蘇伯,關關是我帶來的人。”李斯爵打斷蘇易的話,半摟著將莫關關帶入懷裏,意味明顯。


    四少何許人也?蘇易雖然還想說什麽,也不得不噤聲,隻對著莫關關說了一聲,別鬧事,就走了。


    衣香鬢影,紙醉金迷,放眼望去,那些賓客都是常出現在報紙雜版麵上的熟麵孔,名流濟濟,真真是一場豪華奢侈的婚禮。


    莫關關看著這樣的場景,兀自的笑了起來,笑聲招來不少人,李斯爵輕輕的帶著她向那邊走,把她安撫在椅子上,低下頭,看著她,噥噥細語,“累了,咱們就回去。”


    莫關關還沒有說話,眼前忽然變得通亮起來。微微有些刺痛。


    司儀讓人打開所有燈光,站在最亮眼的地方,手握麥克風大聲而激情的宣布著,新郎新娘入場。


    莫關關隨著聲音看過去。蘇婉柔穿著白色的婚紗,盈盈閃動著光澤,齊銘一身英挺的禮服,兩個人比比而站,竟生出耀眼的光彩,刺得莫關關別過雙眼。


    新人到場,所有的人舉手鼓掌,李斯爵亦是站起來,卻沒想到一個沒留神,莫關關走出他的身邊,他心一沉,疾步過去拉她,卻被另一雙手拽住,是李賀,他的父親。


    他站在台下,眼睜睜的看著莫關關在為別人歡呼的掌聲中,一步一步走出人群,走近禮台,走到齊銘麵前。


    別人的戲,別人的淚


    她說,


    我曾站在冰冷的雨裏,一次又一次的等你回來,


    回來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我曾在陌生的街道抓住每一個過往的路人,


    告訴他們你沒有騙我……


    我曾在無人的夜裏深深地念你的名,


    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恨。


    齊銘,我恨你!


    她說,現在我終於在這個時刻站到你的麵前。


    熱鬧的宴會廳,因為她的話,一下一下的陷入靜寂,站在她身前的這對璧人,婚紗禮服,香檳玫瑰,新郎新娘。


    就是臉色不好看,一個白的像抹了粉,一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莫關關被兩個身穿西服的男子架住胳膊,她也不管,依舊看著這對新人,“你們怎麽了?我隻是來送一份禮。”


    她笑,樣子純潔,有點無辜。她真的是來送禮的。


    “放開她。”


    那兩個人沒動,齊銘喘著氣,又重複,“放開她。”


    得到自由,莫關關站在起他的麵前,手伸進口袋裏,身後是光亮攝人的燈燭輝煌,她看著他,臉上突然綻出一抹妖媚的笑,“齊銘,你想看看你四個月大的兒子嗎?”


    她拿出照片,不管別人煞白的臉,兀自說著,“醫生說他一個月的時候隻是一個小黑點,二個月的時候長出人的形狀,四個月的時候已經長出小手小腳了,五個月的時候他會動,會跟我說話……可是他隻長了四個月……”


    齊銘顫顫抖抖的接過那張x光照,上麵有一個小小的影子,黑黑的,瘦瘦的……心疼的說不出話,“他……他……”


    齊銘,那個今天你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


    齊銘,我把自己送給你當禮物好不好……


    齊銘,額,今天晚上陽光很好啊。


    齊銘,你……唔——


    原來,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她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送給他,而他在她有了他的孩子後離開了她……


    莫關關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眼睛亮亮的,濕濕的,有些什麽東西流出來,落下來,她伸手去給他抹,喃喃說著,“我親手殺了他,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他握著她的手,張口想說什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定著眼睛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白,然後就倒在她的麵前。


    宴會廳裏一下子亂了,尖叫聲,哭泣聲,怒罵聲……


    “把這個瘋子給我弄出去!”聽到蘇易的嗬斥,先前的那兩個人架起莫關關往外走。她卻一直笑著,一直笑著,笑聲充滿了整個大廳。


    李斯爵站在人群中,聽著她的笑聲,忽然就明白了,這個女孩,他一直都愛錯了方式,他想抱她,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裏,那個笑聲太悲涼了。


    “你去湊什麽熱鬧?還嫌不夠亂嗎?老老實實給我呆著!”一身上將軍裝的李賀低聲嗬斥。


    李斯爵不聽他的話,依舊往前走,他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兩名同樣身穿軍裝的男人,一邊兒一個把李斯爵夾住。


    莫關關被推出大門,她笑的不能自已,蹲在地上,過往的人都看瘋子似的看著她。


    每個人生命裏都有那麽一個人,他也許不高,也許不帥,也許沒有多少錢,但是每一次他都會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出現。


    莫關關,救她的是個王子。


    齊銘和蘇婉柔的婚禮,葉莫桑,他沒有去。五年前的訂婚宴,他去了,悔了兩千多個日夜,所以,這次,他不去。


    坐在辦公室裏,心兀的發悶,打電話給莫關關,關機,所以他就趕過來了,那些話他都聽到了,一個字都沒落下,他為什麽沒有早點兒到,為什麽會讓她難過成這樣。


    他走過去,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她單薄的肩膀上,摟著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哭吧,哭吧……我不看……”


    懷裏傳來悶悶的笑聲,她不哭,卻止住了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她躲在他的懷裏,感覺不到呼呼的北風,聽不到悽厲的吶喊,看不到慘白的陽光,隻聞得到淡淡的香味,屬於他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噥噥的呢喃,“葉莫桑……我餓了。”


    “好,帶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麽?”他柔柔的應著。


    “餛飩,還有蝦。”


    “嗯。”


    “葉莫桑,你抱著我走。”


    “好。傻丫頭。”


    他抱起她,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個地方,陽光照在身上,隻留下一個淡淡的影子。


    當李斯爵出來的時候就隻看到他們的背影,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莫關關離自己遠了好多。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沈青。她一直惦記著這個女孩。


    看著陽光下的那個影子,她的眼睛忽然酸了起來,“四少,你該放了她。這樣的一個孩子早晚都得毀你手裏。”


    李斯爵回過頭,看著她,眼神飄忽,卻隱隱透著股堅定,“這輩子都放不開了。”


    沈青還想說什麽,就聽到呼嘯而來的救護車,這才想起來,裏麵還倒著一個齊銘,又連忙跟著救護人員上去。


    萬眾矚目的婚禮就以這樣的形式落幕。


    蘇婉柔原本是想弄得風風光光,不僅僅是要排場,她就是想讓莫關關看到,看到齊銘和自己站在禮台上受人祝福,看到她有多幸福,所以即使在婚宴廳裏也設了許多的記者席,為了就是這樣的一刻,但是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為了風光,蘇家邀請了數十家媒體,事情發生後,即使由蘇易出麵壓製,仍有許多的照片,錄像流出。


    蘇婉柔的婚禮成了一場鬧劇。


    粉墨謝場?粉墨登場?


    西內大街邊上的小餛飩店裏洋溢著淡淡的香味。這個點來這兒吃飯的人不多,隻有琳琳散散的幾桌。


    莫關關和葉莫桑坐在臨窗的位置,外麵是匆匆而過的人流,車流,一扇玻璃隔斷了所有的喧譁。


    莫關關吃完最後一個餛飩,又端起碗喝湯,葉莫桑看著她問,“還要不要?”


    她放下碗,搖了搖頭,“我想去醫院看看顧悠。”一個星期沒有去看她,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那走吧。現在就去。”葉莫桑拿起外套穿上,替莫關關拉開椅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手裏拿出一條圍巾給她圍上,“帶上這個,外邊冷。”


    莫關關靜靜的站著,過了那麽一會兒笑著和葉莫桑一起走出去。


    這裏畢竟離醫院不近,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才到。等他們到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離中午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在這四個小時裏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齊銘進了顧悠呆的醫院,比如,顧悠知道了這場鬧劇。


    醫院外邊圍著許多的記者,莫關關下了車,看到這麽些個人,不由自言自語,“又是哪個明星住進來了?”


    葉莫桑關上車門聽到莫關關這句話,笑了笑,拉著她向旁邊走,“咱們走側門。省的擠。”


    莫關關不知道齊銘得了心髒病,那會兒他暈倒,隻當他受了刺激,沒有多想,她現在還以為那對新人快要步入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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