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獨屬於西方人高大的骨架,抬頭便看見金髮碧眼的希爾身著一件黑色西裝,臉上分分寸寸都是憐惜。


    溫檸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像是要把這些天憋悶的疲憊與難過全都宣洩出來。


    “希爾哥哥。”


    希爾安撫性的拍著她的背。


    “我在呢,別怕。”


    蘇柔紅腫著一雙眼睛出現在他們身後,身側一位高大強勢、氣質陰邪的男人占有欲極強地攬住她的肩。


    “檸檸。”蘇柔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沒事的。以後你就是我們黑手黨的女兒。”


    緊緊攬著女人肩膀的摩伽聽到“我們”兩個字,微微一笑。


    原本麵無表情看著溫檸的臉也微微親和了一些。


    “你現在是跟陸辰勛生活在一起嗎?”希爾皺著眉問溫檸,“他為什麽沒陪你來?”


    溫檸一滯,低垂著眸。


    父母的真正死因知道的人極少,除了陸家和顧家,其他人都以為爸爸媽媽的死是意外。


    她的五指漸漸收緊,好一陣才回答:


    “嗯,他在外麵等我。”


    “他對你不好?”希爾眯起眼,溫檸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沒有。”溫檸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挺好的。”


    “希爾教父。”秦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們身側,朝他們微笑有禮的打著招呼,“夫人。摩伽教父。”


    隻有蘇柔回以微笑,兩位教父隻是看了他一眼。


    秦江也不尷尬,依然一副和善笑臉對著希爾說:


    “教父,陸少跟溫小姐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妻了,那場婚禮因為臨時出了點意外才沒有辦成,過一陣會補辦的。溫小姐在陸家過得很好,歡迎您隨時來做客。”


    希爾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把玩著溫檸的頭髮,慢悠悠地問她:“檸檸,他說的是真的嗎?”


    溫檸低垂著眸,點了點頭。


    她和陸辰勛的事情,還是她自己解決比較好。


    摩伽眉間已經有了隱隱不耐的神色,攬著蘇柔肩膀的力氣重了重。


    “我下午還有個會。”他冷冰冰地看著溫檸,意思是要她識相點,別纏著他老婆。


    蘇柔皺著眉推了他一把。


    溫檸是多麽聰慧的人,立馬就對蘇柔說:“蘇阿姨,那邊有一個熟悉的伯伯,我去跟他說說話。”


    蘇柔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希爾很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


    溫檸跟他們道別之後就飛快地走到了角落。


    抬眼時,卻赫然發現,長廊盡處,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許久未見的顧城佑。


    他也轉身,定定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溫檸輕聲對身側的秦江說:


    “秦特助,你能迴避一下嗎。”


    秦江遲疑了一下,顧城佑可是當時綁走溫檸導致這一切慘劇發生的導火線。


    他覺得這個男人很是危險。


    但是看著溫檸乞求的樣子,他還是點了點頭,決定遠遠地看著他們就好,不再出現弄暈綁走的橋段就行,他就不聽他們談話的內容了。


    於是他朝遠處走去。


    正文 插pter 182 像是對什麽都喪失了熱情。


    顧城佑在她身前站定,看著她一張沒什麽血色的小臉,桃花眼裏一片暗沉看不出情緒。


    “伯父伯母的事,你節哀。”他淡淡地開腔。


    溫檸微垂著眼瞼,點了點頭。


    “你瘦了很多。”他心頭一陣煩躁,伸手就習慣性地去摸口袋裏的煙,然而意識到她並不喜歡煙味所以終究沒把它掏出來。


    抿了抿唇,溫檸沒搭話。


    “伯父還好嗎?”她想起顧逸山的病。


    顧城佑對他爸並沒有什麽濃烈的感情,所以臉上沒多少表情:“肝癌晚期,現在在醫院躺著。應該活不長了。”


    “溫檸。”顧城佑忽然喊她的名字,望著她的眼睛目光裏一片銳利,“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


    “你爸媽是他害死的吧。”他看著她一寸一寸白下來的小臉,忍著心疼繼續說下去,“他用什麽威脅你繼續待在他身邊?”


    溫檸往後退了兩步,死死地咬著唇。


    他用什麽威脅她?


    他用他的命威脅她。


    她沒辦法殺了他,他沒辦法放她走,所以他們糾纏至今。


    “我跟他的事,我自己會解決。”溫檸聲音陡然冷了幾分,“謝謝你來參加爸爸媽媽的葬禮,再見。”


    她說完就轉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


    她背對著顧城佑,聲音冷靜理性:


    “城佑,我跟他會糾纏一輩子。你不必再等我,我欠你的,除了感情,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顧城佑看著她離開,一步一步遠離他的視線。


    仿佛看到了這個與他相伴長大的女孩,一步一步地離開他的人生。


    *


    下午兩點半,陸辰勛看著溫檸從靈堂裏走出來。


    那一刻,菸灰落在他的無名指上,蹭過手指上的戒指,自空中掉落在地上。


    她在裏麵待的時間並不久,區區半個小時而已。


    他卻覺得她身上那股鬱色又濃重了一層。


    溫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眼,微微皺了皺眉,不悅的意思很明顯。


    “陸辰勛,我沒再補一槍,不是為了讓你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的。”


    她的聲音裏又抑製不住的煩躁。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在靈堂走一遭,愈發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


    陸辰勛立馬把它掐滅,看著她目光深沉,低沉沙啞道:“走吧。”


    溫檸沒再看他,皺著眉往前走。


    除了這一句帶著薄怒的話,陸辰勛終究都沒等到她發脾氣。


    *


    回倫敦之後,溫檸依然是那副平靜的樣子。


    仿佛那天在靈堂她帶著怒意跟他說著那句話隻是一個意外。


    她畫畫,遛狗,插花,彈琴,晚上與他同床共枕。


    一切都很正常,但是陸辰勛偶爾會覺得,她的眼底一片灰暗,像是對什麽都喪失了熱情。


    隻是機械地做一些她以前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比如她的畫永遠是白玫瑰,她以前會畫山水,現在已經興致缺缺。


    遛狗的線路永遠是那一圈,每天如此,沒有任何意外。


    吃飯的時候永遠是他挑起話題,她回答或者應和。


    看他的時候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平靜,眼睛裏像是乘著一片即將枯竭的水。


    正文 插pter 183 是他把她逼成這個樣子了嗎?


    直到有一天,陸辰勛聽到客廳裏傳來一聲花瓶打碎在地上的聲音。


    然而他看見溫檸赤著腳踩上那些碎片,一臉平靜。


    像是沒有感受到痛覺一樣,但是她的腳底卻迅速地滲出大片的鮮血。


    當時他肝膽欲裂地衝下樓,把她抱到沙發上然後拽著她的手腕震怒又心疼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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