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銅官街回四維村的路上,金林和張三川長久地沉默著。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條路上無人無車也沒有燈光。


    天空的月亮被烏雲籠罩了半張臉,星星卻很亮!


    金林的開著車,張三川抽著煙。


    “三川,我,問你個事兒!”


    路程行駛了一半,金林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的語氣生硬、尷尬,似乎帶著很重的思想包袱!


    像一個陌生人突然要開口向張三川借錢。


    張三川叼著煙,側頭過來,看著金林,等著金林說下去。


    “你,你……那個李老師喜歡你?”金林結結巴巴地說。


    張三川皺了一下眉,沉默了一會兒,索性說得直接一點:“你喜歡她?”


    車身搖晃了一下,是金林的手顫抖了一下!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嗯!”


    汽車行駛出來了一百米,金林回答了。


    張三川的情緒變得複雜了起來。


    李娟,的的確確是一個大美女。


    盡管她重新做過錢龍的情人,卻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可以啊!李老師的確很漂亮的!”張三川將煙頭從車窗外麵扔了出去。


    “三川,你支持我追求李老師嗎?”


    金林充滿了興奮和激動。


    張三川點了一下頭:“支持!”


    “三川,好兄弟……謝謝你的支持!”


    “咱們兄弟之間……不說這個!”張三川側頭看著外麵飛速後退的建築。


    在他的心中,是有隱隱的擔憂。


    李娟,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尋常男人駕馭不住……


    倒不是說金林是一個尋常的男人,隻是,他大概率不是李娟喜歡的類型。


    如果金林隻是隨便玩玩,沒有任何問題。


    但張三川了解金林,他是一個認真嚴肅的人!到最後,受傷的人就是金林!


    但現在這個時候,張三川能講這些話說出來,打擊金林嗎?


    再者,萬一他的猜測是錯誤的呢?


    ……


    金川鎮鎮政府,王愛國頂著一頭雀毛坐在辦公室,鎮長朱仁貴帶著張三川來到了辦公室。


    鎮黨委書記王愛國讓張三川過來拿工程款五萬塊,條件是讓新鎮工程盡快動工。


    五萬塊錢是張三川的勞動報酬,是應得的!並不需要附加條件。


    所以,張三川沒有想要談判的意思。


    新鎮工程的大小老板們都在看著張三川。


    “張三川,錢我可以提前支付五萬給你,但條件……朱鎮長應該已經跟你說明白了!”


    此時的王愛國對張三川充滿了厭惡,恨不得殺之後快。


    “那是我的勞動報酬,是我應得的!你沒資格加條件在裏麵!”


    張三川態度冷淡,語氣強硬。


    王愛國歹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張三川。


    從他當交通局局長到現在,差不多十年的時間了,沒有一個人敢在他王愛國的麵前如此囂張。


    尤其是沒有一個農民,敢在他麵前如此囂張!


    “張三川!”


    王愛國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書記,什麽是敬酒?什麽是罰酒?”張三川冷冷地反問。


    “啪!”


    王愛國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一下子站了起來。


    此時的王愛國恨不得親自動手,要給張三川一點顏色看看!


    但王愛國的官威根本嚇不到張三川。


    張三川已經將王愛國、錢龍等人看透了。


    和這些人既然做了對頭,那就絕沒有緩和的餘地。


    即便是朋友,那也是與虎謀皮!


    既然如此,又何須在乎顏麵?


    “你可以滾了!”


    王愛國怒不可遏。


    “王書記,搞清楚狀況,現在的鎮政府是有錢,但不給我們支付工程款!”


    張三川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話,轉身走了。他走的時候,拿走了那張審批表。


    王愛國使勁咬著牙,立即就要讓錢龍安排人手,要了張三川的命。


    但這樣的事,錢龍不是沒有幹過。


    非但沒有要了張三川的命,還差點將他們自己給搭進去!


    王愛國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對著鎮長朱仁貴大喊了一聲:“快去,將申請表從張三川手中拿過來!”


    朱仁貴聽了隻是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人早就開車走了!”


    “王八蛋!”


    王愛國破口大罵,將桌子上喝茶的白瓷杯摔了個粉碎!


    田誌高、禿頭等新鎮工程建築老板們全部在鎮街趙友德家裏集合。


    一張給張三川提前支付工程款五萬的申請表,在這些人手中挨個傳閱。


    “都看到了吧?不是他們沒錢,而是他們不願意拿出來!”


    趙友德手裏端著銅煙鍋,一邊大口大口地往外麵吐出煙霧,一邊朗聲對眾人說。


    這些大小建築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這些人中墊資最多的人,除張三川之外就是田誌高,田誌高的墊資在十萬左右。


    裏麵墊資最少的老板,也是一萬多塊錢。


    錢,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命根子一般。


    “他媽的,愣著幹什麽?走,去鎮政府問個明白!”


    那張申請表傳了一圈,又到了田誌高的手中。


    他舉起了白色的申請表,像是舉起了一麵抗議的大旗。


    “走,去拿錢!不給錢不走!”


    禿頂大吼了起來。


    上次在鎮政府門口要債,禿頂是被抓進了鎮派出所。


    這家夥是個難纏的角色,輕易不會屈服!


    張三川將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站了起來,說:“不瞞大家說,這個申請表我已經簽了字,隻要我答應挖王愛國的條件,錢就到手了!條件是什麽呢?”


    張三川頓了一下接著說:“條件是我拿了錢,要動員你們去開工!這種事,我自然不能幹。再說了,工程款是我們的血汗錢,本就是屬於我們自己的錢,拿回我們自己的錢,憑什麽還得聽他們的條件,是不是?”


    “沒錯!狗日的王雀毛,以前在交通局的時候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


    田誌高大吼了起來。


    “跟他們幹,拿回老子們自己的錢有什麽錯?他媽的!”禿頂也大吼了起來。


    十多個大小承包商就浩浩蕩蕩地去了鎮政府要錢。


    王愛國不出麵,讓鎮長朱仁貴負責處理。


    朱仁貴就將十多個老板們請到了鎮政府會議室,然後安排辦公室主任馬利美來請王愛國過去談話。


    “縣政府有事找我開會,你讓朱鎮長負責處理!”


    王愛國說完就開車從鎮政府離開。


    一群刁民鬧事,王愛國采取的策略就是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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