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川東拚西湊終於捱到了月底,但他興致勃勃拿著一千五百多塊錢的收據去交通運輸局要錢的時候,出情況了。


    為了確保要錢順利,張三川提前約好了大車司機王解放一起。


    王解放性格豪放朋友多,和食堂的趙師關係好。


    張三川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隻要拿到錢,就給王解放拿一百的好處費。


    畢竟沒有王解放這個中間人,張三川就沒有機會給交通運輸局送雞樅。


    當然,交通運輸局食堂的趙師可能也要拿好處費。


    這些張三川都想得通也能夠理解,無親無故的,沒點好處人家憑什麽給你行方便?


    然而,就在張三川興衝衝,美滋滋地計劃著這一切的時候,一個壞消息傳了過來——錢拿不到了!


    張三川由王解放領著,帶著趙師開的收據到了財務科去拿錢。


    財務科裏麵坐著一個身材肥胖的女人,一邊嗑瓜子一邊和人說話。


    王解放就是交通運輸局的人,與胖女人熟悉,簡單打過招呼後,胖女人就將張三川把收據交進去。


    肥胖女人結果收據看了看,又抬眼將張三川打量了一下,冷冷地說了一句:“這個報不了……”


    張三川聽到“報不了”三個字的時候腦袋中頓時一陣轟鳴。


    “為什麽報不了?”


    張三川著急起來,連忙問。


    胖女人白了一眼張三川,將收據從窗口扔在了台子上,根本不理張三川。


    “報不了?為什麽?這上麵不是有你們食堂的紅章嗎?”張三川拿起了收據,湊在了窗口處,大聲問。


    “說報不了就報不了!”胖女人凶了起來,“你小子想幹什麽?想在這裏撒野?你算個什麽東西?”


    張三川還要理論,但被王解放一把給攔住了:“出去說,老表,出去說!”


    王解放將張三川拉到了外麵,對氣呼呼的張三川說:“不要和裏麵的辦事員吵,這件事要找趙師!”


    張三川就和王解放來食堂找趙師。


    趙師似乎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不緩不急地說:“總數是多少了?”


    “一千五百八十元!”張三川回答。


    “狗日的,這才多久,就幹到一千五百多了?”趙師麵無表情地罵了一句。


    開口閉口“狗日的”是趙師的口頭禪,已經不算是罵人了!


    “趙師,這都是你寫的收據!”張三川將蓋有紅章的收據遞了過去。


    趙師沒有接,接著說:“狗日的不用看,這個我心中有數!”


    王解放在一旁趕緊給趙師點燃了一支煙,幫著張三川說話:“趙師,我老表起早貪黑給咱們送雞樅也不容易,您幫幫忙給財務科打聲招呼?”


    趙師點點頭罵了一句:“狗日的”然後從張三川的手中接過了一疊收據。


    “跟財務科打招呼是小事情,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個錢到你手上的就是一千塊!”


    趙師嘴裏叼著煙,麵無表情的看著張三川,語氣嚴肅,不容置疑!


    張三川愣了一下,在心中將趙師的話來來回回過了三遍,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趙師要吃回扣!


    張三川也想過要給趙師好處,但沒想到趙師竟然自己要,而且一開口就要走了五百八十塊錢!


    剩下的一千塊錢裏,張三川自己還墊進去了六百多。


    折騰了一圈下來,張三川最多能掙三百來塊錢……


    “趙師,五百多是不是多了一點?”張三川沉著嗓子說了一句。


    趙師一聽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將發票往桌子上一放:“那你就再想想吧!”說完,站起來就走了。


    “老表,你前期墊了多少錢?”王解放問張三川。他早就知道趙師要吃三成的回扣,也知道這三層回扣裏麵有他一份。


    “差不多七百塊錢呢!”張三川一臉無奈地說。


    “那也可以了啊,這才幾天時間,你就掙了三百塊……”王解放給張三川遞了一支煙,接著說:“老表,凡事要往長遠看嘛,搭上了趙師這條線,以後有好東西還愁賣嗎?”


    張三川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裝大門的打算,但現在直接被抽走了五百八十塊……哪裏還有資金修大門了?


    但現在的情況是主動權握在人家的手裏,如果不答應,這筆錢是一分都拿不到。


    “唉,人在屋簷下啊……”


    張三川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建大門的理想要推後了!


    王解放又去把趙師請了出來,這次趙師臉上就和善多了,“張三川,狗日的想清楚了?”


    張三川點點頭應了一句:“嗯!”。


    趙師笑了起來:“狗日的腦子還是可以嘛!在這裏等著……”


    趙師拿著發票搖晃著自己肥胖的身軀,去財務科結賬了。


    王解放在一旁看著張三川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拍了拍張三川的肩膀說:“老表,想開點,反正你有得賺……現在世道都這樣,我們跑車也是一樣,跑一趟的車費也得被抽走三成……”


    張三川點了一下頭,心中依舊無法釋懷。


    這段日子起早貪黑,一天上下縣城的跑,折騰了半個月最後到手的利潤就三百多塊錢。


    如果張三川沒有給交通運輸局送雞樅,這個半個月來找來的雞樅就拿去市場零賣,能夠掙到的錢也不止三百多塊錢吧……


    “唉……”


    張三川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有一種上當被騙的感覺。


    利潤的大頭都被肥得老母豬一般的趙師給抽走了……


    難怪當成定價格寫收據的時候,趙師眼睛都不眨一下!張三川還以為趙師是花公家錢,自己不心疼,可沒成想是在這裏等著……


    半個多月的時間,啥都沒幹,淨賺了五百八!


    就是他們交通運輸局局長王愛國一個月的工資也沒他的多啊……


    這個趙師一口一個“狗日的”,說話做事很爽快,張三川還以為是個好人……沒成想這背後的黑幕黑得都他媽趕上煤炭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錢難掙,屎難吃……”


    張三川還在這裏坐著劇烈的思想鬥爭,趙師氣呼呼地回來了。


    他手裏拿著還是那一疊錢,不是鈔票!


    “你個狗日的得罪了什麽人?”


    趙師見麵就劈頭蓋臉地質問張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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