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呢?”蔣宗年也沒想到蘇靈致和顧臻會有過這樣一段往事,顧臻從未提起過,原來是忘記了,難怪他對蘇靈致那麽執著,且很快淪陷。一樣失去記憶的蘇靈致,也是第一眼看到顧臻後就說一見鍾情,不管是真,是假,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顧臻身邊,這何嚐不是一種宿命。


    “蘇蘇當時的身體已很虛弱,就算懷了孩子,也注定保不住。可她很愛這個突如其來的小生命,並覺得她是世界上唯一隻屬於她的小生命,所以盡力地保她。她打了很多保胎針 ,也吃了很多藥,整整兩個月都在床上靜養。孩子長得五個月時,蘇蘇很開心,是一個女孩,一開始做產檢時很健康,蘇蘇滿懷希望想要生下她。因為孩子,她的抑鬱症也慢慢減輕,眼看著有痊愈的可能。她連名字都取好了。可是,有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就胎停了,孩子沒了心跳,她白天產檢時還很健康。這件事對蘇蘇打擊很大,她一蹶不振許久。”


    趙雪嵐死死地咬牙,想起那段黑暗的往事,心裏也不好受,“我和溫寒很擔心,私下就商議抹去她的那段記憶,沒有這段記憶,或許她能好受一點。暗影會有專門針對記憶消除的手術,隻是手術後遺症大,不同人對手術反應不一樣,有的人會永遠忘記,有的人隔一段時間就會想起來,幸運的是,蘇蘇忘記得很徹底, 她也一直覺得孩子沒心跳是她體質太弱,不斷自責和失去孩子對她而言太過痛苦,她也不願意再想起來。”


    顧臻低頭癡癡地看著蘇靈致,蘇靈致半邊臉頰藏在他的懷裏,隻露出半邊白皙,瘦削的側影,冷汗不斷,過於痛苦而身體偶爾抽搐,顧臻的心被紮成窟窿。


    他不遺憾失去的孩子,他心疼的是那段時間裏備受煎熬的蘇靈致。


    一句對不起,根本彌補不了蘇靈致所受的傷害。


    林森拍了拍手,“夠了,緬懷過去也該結束了,你們明白為什麽我要派蘇蘇來殺顧臻,因為隻有她能殺得了顧臻。”


    愛是索命的武器,顧臻最終會如失去記憶時愛上蘇靈致一樣,再一次愛上她,隻要心軟,就必然會命喪於她手。


    “孩子突然停止心跳,是不是你做的!”顧臻厲聲質問,趙雪嵐一怔,渾身汗毛立起來,冷汗浸透了衣裳,“溫寒和趙雪嵐都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可你知道,你怎麽可能允許我的血脈在你地盤上降生,是你做的,是嗎?”


    溫寒也冷冷地看向林森,他和趙雪嵐都沒懷疑過林森,主要是蘇靈致當時身體實在太差,醫生說話總是比較保守,所以孩子沒了心跳,他們就以為是蘇靈致身體的緣故,他們都是年輕,未婚的男女,這方麵的事也一知半解的,全聽醫生的,可醫生……是林森的人啊。


    林森這麽恨顧臻,怎麽會允許顧臻的孩子出生。


    “猜對了!”林森打了一個響指,“你把我心愛的人藏起來,當然要你的孩子付出代價,這很公平。”


    渾身痙攣在蘇靈致僵硬在顧臻的懷裏,連哭聲都變小了。


    “顧臻,那是一個成型的女胎,被一刀一刀攪碎了,再抽出母體,她本來是有機會能降生在世上。”林森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地紮在顧臻心髒上,“你沒親眼看到,那太遺憾了,不過沒關係,如今你可以親眼看到蘇靈致的消亡。蘇蘇,師父真的很疼你,也知道你在這世上過得很辛苦,你二十幾年的人生,血淚傷痛比快樂多,我知道你就想去找孩子了,師父送你們在黃泉下團聚。”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又慈愛,真像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可說得出來的話卻又那樣的殘忍。


    他作勢要按下遙控,顧臻卻瘋一樣地抱著蘇靈致,“林森,放過她,你可以殺我,你想我怎麽死,我就怎麽死,你別再折磨她。”


    “告訴我,你媽媽在哪兒?”


    “她死了!”顧臻大吼著,“她死了,你問一千次,一萬次,她也死了,你別再折磨蘇靈致。”


    “那就……太遺憾了。”林森按下遙控,等著欣賞顧臻痛徹心扉的一麵,他要眼前看著仇人死在眼前。


    一秒,兩秒……


    三秒過去。


    蘇靈致安然無恙,林森微微色變。


    顧臻顫抖地抱緊蘇靈致,一直藏在他懷裏發抖痙攣的蘇靈致掙脫了他,緩緩起身,她微微活動因蜷縮過久而十分不舒服的脖頸,沾了血的手輕輕地撩開貼著她臉頰的長發,微紅的眼神幽深如海,聲音冷靜,“師父,這麽多年過去了,終於聽到你說一次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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