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溫寒是篤定了我拿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是吧?”蘇靈致眼下並不關心顧臻到底愛誰,她不在意,“你們的確架空了我,可你別忘了,我能控製的不僅是羅刹軍團,師父留給我的權力,比你們想象中的大。你們想要留在江城,其實是不想我幹涉你們在暗影會的決策,對嗎?”


    趙雪嵐微笑,卻不作答。


    蘇靈致淡淡說,“當年新藥研發,我就是第一個反對的,我也不希望暗影會有人去當試驗品,諷刺的是,第一次試驗竟用在我身上,你們可真做得出來,倒像是殺雞儆猴。趙雪嵐,你和阿寒若還念著我們之間的一點情分,就該想辦法,把我腦袋裏的芯片取出來,而不是控製著我,讓我過這樣操蛋的,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生活。我不信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和阿寒都不是這種做事不計後果的人,告訴他,如果不想辦法拿出芯片,他和簡遇行這麽多年張冠李戴,移花接木的真相就保不住。既然絕命島上的事是真的,那我見過的那張臉,總不可能是假的,我很確定,我前幾天見到的人,是阿寒,不是簡遇行。”


    趙雪嵐眉心微蹙,歎息一聲,“你怎麽不親自和他說。”


    “我不想見他。”


    “好,我會轉達的。”


    “七天,這是我的忍耐極限。”


    趙雪嵐離開薇蘭園後,蘇靈致仍在泳池邊坐著,趙管家怕她餓著,端了一碗煮得粘稠的牛肉粥過來,還準備了一盤新鮮的藍莓,櫻桃,哈密瓜果盤。


    蘇靈致溫和禮貌地和管家道謝,卻沒有交談的欲望,管家也沒有打擾她,蘇靈致沒有喝粥,隻是簡單地吃了一點水果,目光盯著泳池水麵發呆,大有一種想要跳進水裏的衝動。


    春日陽光明媚,天氣暖和,她捏著傷痕,疼痛提醒了她的存在感,也減弱心底的噪音。


    蘇靈致的手機在樓上主臥裏不斷的響,顧臻看了一眼,掛了電話。


    她是明星,工作繁忙,且有一個工作室專門為她服務,手機總不離手,免得錯過重要信息。她本身也愛玩手機,現代人去哪兒都捧著手機,不是和朋友聊天,就是刷視頻,或是玩遊戲,蘇靈致出院後卻很少摸手機,總是隨意丟在臥室裏,她坐在樓下發呆一整天也不會碰手機。


    如今三歲小孩都沉迷於電子產品,她一個成年人卻想要過隔絕世界的生活。


    顧臻給金姐去了一個電話,“給蘇靈致找點工作。”


    金姐,“……是!”


    明明前幾日您還說別給蘇蘇安排工作,希望她能好好養傷,怎麽變卦這麽快?


    蘇靈致熱度高,聲色犬馬的第一期富家千金的人設很抓人眼球,第二期的花絮也很惹眼,想要接工作分分鍾的事。


    顧臻拿著她的手機過來,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牛肉粥,微微蹙眉,“有電話找你。”


    蘇靈致抬頭看了顧臻一眼,瞥過手機,沒有言語,神色淡漠至極,顧臻也習慣了她的冷臉。


    說來也是好笑,總是旁人看他的冷臉,有一天也輪到他來看旁人的冷臉。


    他和蘇靈致若是吵架,隻要他擺出一張冷漠如冰的臉,蘇靈致最多一天就投降來哄他,這一招屢試不爽,除了她跑去歐洲時,那時候她被惹惱就動手,仗著人在暗影會,有人撐腰,一點都不怕他。


    如今,別說蘇靈致會來哄他,給他一個眼神都像施舍。


    她眼裏都沒有他。


    “顧臻,你為什麽要血洗暗影會?”


    “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兩人同時出聲。


    顧臻站在她身邊,陰影覆在她身上,遮了所有的光,蘇靈致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想起一些事。”


    顧臻的猜測被證實,心中不免凝重,恢複記憶後對他的態度天差地別,性子也翻天覆地有了變化。他從未在蘇靈致身上感受過這麽重的暴戾殺戮,這模樣才是羅刹軍團的人,該有的樣子。


    他坐了下來,盡量緩和著語氣,“想起多少?”


    “你為什麽要血洗暗影會?”


    “你有很重要的人,死於那次殺戮中嗎?”


    “顧總,既是想知道,我們一個一個問題來,如何?”蘇靈致臉色冷漠到了極點,“想知道,是按我的規矩來!”


    顧臻已許久沒聽到她喊顧總,心情複雜,他定了定心神,淡淡說,“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爸媽的故事嗎?”


    “記得。”


    “喜歡上我媽,用權力和我媽性命威脅我爸放手,又故意在我爸婚禮當天帶我媽回國,讓我媽受了刺激,病情發作的人,就是暗影會的會長林森。後來他撫養過我一段時間,我喊了他幾年父親,才知道自己認賊作父。”顧臻說起這段往事時,心中的怒火仍是灼烈燃燒著,眼角浮起一點病態的紅,“他怎麽對我,無所謂。我媽被刺激後,病情雖發作,卻沒那麽嚴重,其實是可以康複的。卻在他的操作下,病情日漸嚴重,他覺得我媽若是身心健康,一定會逃離他,隻有病著,成了累贅,才會安心地在他的羽翼下生活,雖是錦衣玉食,每天都被精神疾病折磨。後來,我媽清醒過一段時間,想辦法把我送回我爸身邊,其實我不太想走,可又明白,如果留下來,我和她隻能一起死在那座牢籠裏,所以我離開了她。那一天,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他,帶走我媽媽。”


    蘇靈致渾身輕顫,指甲深深地刺進手背的肌膚裏,鮮血滲入指縫,顧臻問她,“你是羅刹軍團的人,直屬會長,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清楚。”


    蘇靈致陷入漫長的沉默。


    顧臻問,“輪到我問了,蘇靈致,你有什麽重要的人,死於那場殺戮中嗎?”


    其實他想問的,你恨我嗎?


    他其實害怕蘇靈致真的有兄弟姐妹死於那場殺戮中而恨他。


    “沒有!”蘇靈致淡淡說,“羅刹軍團的人,隻是一把刀,兵器沒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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