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致已隱有猜測,甚至想過最壞的情況,沒想到真相比她所想象最壞的還要更難堪,她是顧臻治病的藥引。


    顧臻不緊不慢地關上了門,阻擋門口不斷呼嘯而進的寒風,蘇婉看著他陰鬱的眉目,莫名驚恐,往蘇靈致身邊躲了躲。


    蘇靈致早就腦海空白,麵無血色,她看著顧臻平靜無波的眼神就知道蘇婉說的是實話,若是假的,被人揭穿這麽難堪的真相,至少會有一點憤怒,若是真心喜歡她,那至少會有一點心虛,他都沒有,平靜得沒有一點情緒。


    原來,我是你治病的藥引啊。


    她以為的真心相許,兩情相悅,都是虛假的。


    顧臻慢條斯理地脫了大衣,隨意丟到旁邊的椅背上,動作緩慢卻透出無形的壓迫,“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些絕密的事,除了徐飛,簡遇行和蔣宗年,無人知曉,蘇婉是怎麽知道的?這三人是不會背叛他,甚至閑聊都不會說半句。


    蘇婉緊張得心口疼痛,“你媽媽的事是顧嘉良說的,你的病情……說起來也很巧,你的心理醫生是我的愛慕者,曾經追求過我一年多。有一次我去找他谘詢,正好看到徐飛守在診室門口,我特意躲了起來,後來看到你出診室,他是心理醫生,你來找他能做什麽?所以我留了心眼,趁他休息時翻閱他的病人資料。”


    心理醫生是不可能會透露病人的資料,她偷偷打聽過幾次,李醫生喜歡她,情根深種,卻也沒有透露過半分。可蘇婉知道怎麽對付一個人男人,想要知道病人的信息,她多的是辦法。所以,她假裝自己也有了抑鬱症,去找李醫生求助,李醫生也是第一個知道她不是蘇家千金的人,她故意透露自己代身世,告訴李醫生她寢食難安,心中惶恐,害怕失去如今的一切,她留在診室的時間越長,和李醫生接觸的時間越多,知道的事情也就越多。


    顧臻做的診療,其實非常痛苦,半年四個療程,每一次療程都令他像是死過一次,病情卻一點起色都沒有。蘇婉偷看過他每一次診療的記錄, 顧臻日漸失控,情緒暴躁,必須要戴上假麵才能維持正常的人生,李醫生第一次給他建議找一個人戀愛,結婚,生子是在兩年前。


    蘇婉這麽趨利避害的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顧臻比顧嘉良更優秀,自從顧臻進了顧氏集團就展現自己非一般的手段,就算沒有股份他也是顧氏這一代的掌權人。


    她考慮過要不要放棄顧嘉良選顧臻,卻知道他的病情後退避三舍,她承擔不起顧臻發瘋失控的後果。


    若是他病發,失了性命,她一輩子都毀了,她不想自己下半生的榮華富貴都寄托在一個瘋子身上,可她對顧臻又非常的關注。


    顧臻沒有聽從心理醫生的建議,隻是吃藥控製病情,又去歐洲治療過三個療程,這兩年病情非常穩定。


    可前幾個月,因喝酒失控後,病情迅速惡化失控,李醫生再一次建議他找個人戀愛,結婚,過平穩的生活。否則不需要酒精刺激,或許他就會變成一個瘋子,隻有穩定的陪伴才能治愈他缺失的情感。


    這種治療往往會伴隨著假性親密關係,蘇靈致也明白為什麽會有那樣一本書,為什麽會有批注,為什麽顧臻會照本宣科地和她談戀愛。


    他所做的事,都不是發自於本心,是……一種治病的手段。


    其實一點都不怪她難以察覺,顧臻所做的事,真的太打動人心,幾乎完美,諷刺的是,她還勸過趙雪嵐,如果一個完全符合你審美,心意的人出現在你麵前,那一定是別有所圖,做足功課,她沉迷於假性親密中,沒有一點察覺。


    顧臻做得太完美了。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很重要,我也從來沒和別人說過。”蘇婉聲嘶力竭,有點瘋狂地吼叫著,“是蘇靈致逼人太甚,非要把我趕出蘇家,我失去一切,她也別想好過,大家一起死吧!”


    “死的人,隻會是你!”顧臻心中的殺氣根本忍不住,猛然掐著蘇婉的脖子,狠狠地往大理石餐桌上砸去,那力度要把蘇婉的腦袋砸破。


    蘇靈致反應過來,手刃狠狠地劈在顧臻手腕上,他卻沒有鬆開力度,蘇靈致掐著他的手,逼得他放開蘇婉。


    “顧臻!”蘇靈致大吼著,蘇婉的脖頸紅透了,捂著脖子驚恐地看著顧臻,他真的會殺人,他焦躁起來,真的會殺人。


    瘋子!


    果然是瘋子!


    蘇靈致看向蘇婉,厲聲說,“你還不滾!”


    蘇婉嚇得雙腿發軟,踉踉蹌蹌地跑出去,連門都忘了關,瘋狂地按電梯,顧臻陰狠地盯著她的背影。


    眼底微紅,那是他發病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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