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臻看著桌上綠油油的菜,芥蘭,菠菜,西蘭花,小青菜,萵筍絲等等,為了防止顧臻挑刺,全是清炒。他沉默是金,氣氛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蘇靈致拿著公筷給他夾菜,笑意甜美,看不出一點惡意,顧臻動筷,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他能說什麽?


    “顧總,賬單收到了嗎?”蘇靈致笑吟吟地問,情侶餐廳的燈光昏暗曖昧,她卻笑得比日光還要明亮。


    顧臻點頭,“錢已經付了。”


    “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我該說什麽?”


    蘇靈致眸光一轉,“蘇靈致,你是不是瘋了,竟敢花十三億。為了償還債務,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肉償吧!”


    顧臻,“……你倒是敢想。”


    蘇靈致做西子捧心狀,“夢想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顧臻平靜地問,“蘇靈致,被車撞了,疼嗎?”


    “疼!”蘇靈致倒也誠實,內出血,腦震蕩,能不疼嗎?


    “既然疼,那就好好記住,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顧臻放下筷子,淡漠說,“若真成我的女人,你會經常遇上危險。”


    蘇靈致微怔,“顧總是擔心我?”


    顧臻輕笑,蘇靈致一時被迷了眼,他真是生了一張好皮相,氣質是高山冷雪,笑起來溫潤如玉,看不出一點偏執凶狠的模樣。


    “感情是一項風險投資,要懂得止損。”顧臻意有所指,“那才是聰明人。”


    “顧總拒人千裏之外,是有了心上人嗎?”蘇靈致想起h家遇到的女人,愛情是沒道理可言的,青菜蘿卜更有所愛。


    位高權重的男人,身邊總是不缺女人,可偏偏顧臻是短劇男主,那些短劇中的男主,幾乎都是深情專一的神經病,法製咖。心裏,眼裏,隻有女主,為了女主可以戀愛腦到傾家蕩產,舍棄性命。


    可他的官配,明明是蘇婉啊。


    “沒有!”


    騙子!你的女人都騎在我頭上耀武揚威。


    蘇靈致說,“那我能繼續追求你了。”


    顧臻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蘇靈致,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


    蘇靈致一頭霧水,她覺得自己算是聰明人那一掛的,可實在摸不準顧臻的脾氣,總會有幾分話不投機的感覺。


    既然話不投機,那就少說話。


    “今天去商場,就買了珠寶?”顧臻淡然地又喝了一口水,語氣像是閑聊。


    徐飛暗忖,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主子竟然會主動和女人閑聊天。


    蘇靈致差點忘了自己給他買的禮物,順勢拿了出來,“差點忘了,這是我給顧總買的禮物,希望顧總能喜歡。”


    顧臻挑眉,看向桌上的禮物,原來是給他買的禮物。


    “為什麽送領帶和袖扣?”


    “送男人領帶,當然是喜歡你,套牢你!”蘇靈致拋去媚眼。


    “刷我的卡,給我買禮物?”


    “借花獻佛啊,我窮,心意最重要,不要在意細節。”


    顧臻挑眉,他是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袖扣和領帶,蘇靈致帶給他的享受,都很新鮮。


    蘇靈致見他心情愉悅,鬆了口氣,原來顧總喜歡收禮,好吧,她會投其所好的,不遠處的廣場有煙花升騰,璀璨熱鬧。蘇靈致邀請顧臻一起去露台欣賞,顧臻也沒掃興,陪她站在露台上看煙花。


    露台上,空無一人,徐飛雖對蘇靈致騙財騙色頗有微詞,對顧臻是忠心耿耿,清空露台,免得打擾主子約會。


    露台空曠,欄杆僅有半人高,這是56樓的空中花園,夜色一覽無遺,浪漫晚餐,煙火燦爛,真像是一場浪漫的約會。


    “煙花真漂亮。”蘇靈致輕笑說,“我總是在電影裏看到璀璨的煙花,生活中反而從未靜下心來欣賞過。”


    “為什麽?”


    蘇靈致仰頭看著漂亮的煙花,“小時候住得很偏遠,沒有娛樂,逢年過節也看不到煙花。長大後孤身打拚,飽一頓,饑一頓,再美的景也沒有心情欣賞。對我來說,搞錢和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這種曇花一現的漂亮,不如一頓盒飯。”


    顧臻沉默片刻,淡淡說,“你不必再為溫飽奔波。”


    蘇靈致俏皮眨眼,“顧總養我嗎?”


    “可以!”顧臻沒有猶豫。


    “為何?”明明他有了心愛的女人。


    “救命之恩。”顧臻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蘇靈致忍俊不禁,她轉身側倚著欄杆,那烏龍的救命之恩……真是給她許多便利,“救命之恩,是要以命相報的,顧總。”


    顧臻危險地眯起眼睛,“想要我的命?”


    “……想!”蘇靈致真心實意地回答,沒有人能阻攔她回家,即便現實世界很糟糕,她不想留在短劇世界裏,於她而言,這就是遊戲世界,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憑你本事。”


    蘇靈致低低一笑,殺顧臻是憑本事,在男主為核心的短劇世界裏,他似乎有著天道似的好運。


    她低頭看著深不見底的夜色,顧臻近在咫尺,欄杆僅有半人高,她出其不意推顧臻下樓,成功概率有多高?


    蘇靈致的心跳得非常快,她演過心狠手辣的瘋子,第一次拿影後,她演的就是一個表麵柔弱,實際是連環殺人狂魔的瘋女人。可她知道,那是演戲,真要動手殺一人,心理壓力非常大!


    她緩緩地靠近顧臻,與他並排站在露台上,隻要推顧臻下樓,她就能回家。


    這是56樓,必死無疑。


    心率過快到手腳僵硬麻痹,蘇靈致的手伸向顧臻的後腰。


    “我不喜歡煙花!”顧臻的聲音打破靜謐,也打亂蘇靈致過於混亂的心跳,蘇靈致慌忙縮回手。


    “有一年過元旦,顧嘉良在狗屋上擺放了滿滿當當的煙花。煙花升空的炮聲就響在我耳邊,漫天煙火落下時,我以為自己會被火花淹沒。我蜷縮在狗屋裏,耳邊隻有他們的嘲笑聲,還有煙花的炮聲。”顧臻聲音平淡,仿佛在說一件旁人的故事,“所以,我厭惡這樣的煙火。”


    蘇靈致是一個特別能共情的人,隨著顧臻平淡的言語,她仿佛看到年齡尚幼的顧臻蜷縮在小小的狗屋裏,身上全是煙花炸開,他害怕地捂著耳朵,恐懼顫抖。畢竟,惡魔也不是生來就是惡魔。


    他也曾有過青澀,稚嫩,恐懼的年齡。


    該死的!


    她怎麽心軟了!


    蘇靈致,醒一醒,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別犯傻。


    她再一次朝顧臻伸出魔爪,顧臻必須死,否則,她就要被困在短劇裏,誰能接受被困在紙片人世界裏。


    她的手再一次要抵在顧臻的腰上。


    “很多年後,又一次過元旦,顧嘉良被我綁在地上,動彈不得,我在他身上纏滿鞭炮,直接點燃,他被燒傷,驚恐過度,住院三個月。”


    蘇靈致,“……”


    好凶殘!


    她要是顧嘉良,怕是夜夜都會做噩夢。


    “沒弄死我,死的會是他!”顧臻的聲音甚至帶著一點愉悅,笑容在煙花的映襯下又瘋癲,又病嬌。


    冷氣直衝天靈蓋,蘇靈致懷疑顧臻看穿她要謀殺她,故意嚇她的,她的心髒仍在失序中跳動,手腳麻痹,在殺與不殺之間左右橫跳。


    就這麽一晃神的功夫,她就錯過殺顧臻的良機。


    “還想要我的命嗎?”顧臻笑著問。


    蘇靈致總覺得那笑容,像是惡魔的誘惑,蘇靈致用了畢生的演技,笑著說,“顧總,你是我的長期飯票,我怎麽會要你的命。”


    “想要也沒關係!”顧臻說,“下手要狠一點。”


    蘇靈致,“……”


    她真的覺得自己被恐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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