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從開拓的動作,還是其中的發泄,都看得出來帝王的瘋狂。 莫驚春在最後一口氣憋光之前,掙紮著遊了出去,浮都了水麵上。他踩著腳下的水,還未呼吸到幾口新鮮的空氣,整個人又被公冶啟拖了下去。 帝王在落水前,似乎說了幾句話。 但是莫驚春此時此刻已經聽不清楚了。 他感覺到四肢的敏感,像是……就連走動,摩擦,觸碰,任何一個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動作,都能引起莫驚春的反應。 他太敏銳了些。 唔哼。一聲悶哼,莫驚春在水底憋不住氣,驚喘地嗆了幾口水,還沒來得及護住胸口,就已經被飄下來的公冶啟抱住,吻上了唇舌。 咕嚕嚕的氣泡從嘴巴跑出來,莫驚春的眼睛酸澀到想要流淚。 他卻感覺到皇帝很高興。 那種高興帶著詭異的熱意,讓人無法掙脫。 莫驚春那一直愛說道理的嘴巴被公冶啟堵住後,就很難再張開,兩人纏纏綿綿地在水底過了許久,莫驚春才一身疲軟地被陛下從水底撈了起來。 莫驚春仰躺在水池邊上連連喘氣,咳嗽了好幾聲後,聲音虛弱地說道:“這可不是個好選擇。” 他本意說的是這熱水池底。 可公冶啟分明知道他在說什麽,卻還是扭曲了莫驚春的意思,手指在他背脊上滑過,一瞬間爆發的感覺讓莫驚春下意識弓起身體。 公冶啟說:“殺了康王,如何不是個好選擇?” 方才,不管是在府門外,還是路上,公冶啟都沒有直接提起此事,此時真正出口,結局已成定數,落在莫驚春的耳中,便是忍不住喘息了幾下。 大手按住莫驚春的背後,低沉暗啞的聲音透著幾分戲弄。 “夫子,原來對寡人,還有過期待?”公冶啟舔了舔嘴角,笑得古怪,“可惜了,寡人不也對夫子有著無數期待,可是夫子還是一一讓寡人落空了,不是嗎?” 手指滑了下去。 莫驚春想將自己窒息悶死在假想的熱水裏。 “臣,什麽都沒有說。” 公冶啟扯住莫驚春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拖了過來,驟然翻臉,陰鷙地說道:“夫子確實什麽都沒有說,可是你的眼睛,你的呼吸,你的皮膚,你這個人,你的存在,無不是希望寡人乖乖做個好人,安分守己,不再惹事……怎能輕易如願?” 莫驚春:“……” 陛下這是哪來的想法? 他何德何能,還能夠去束縛陛下? 他不過是…… 莫驚春微頓,他沒有過嗎? 他省視過往的經曆。 從精怪始,到他身不由己淪陷在其中,再到最後無力掙脫……這其中的分毫,莫驚春真的半點都不曾想過? 莫驚春顫抖著閉上眼。 自然是有。 如果陛下是個寬厚的人,如果陛下不是個瘋子,如果陛下還是原來英明神武的太子,如果一開始他們就沒有那扭曲的相會,如果…… 可世上沒有如果。 “不過這沒錯。”公冶啟之前驟然的冷意又褪去,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我方才的話,就是故意讓夫子愧疚的。” 公冶啟漫不經心地說道:“畢竟夫子就是這樣的人。” 莫驚春緩過勁來,“……我是什麽樣的人?” 公冶啟的眼眸死盯著莫驚春。 “軟。”他淡淡笑道,“哪裏都是軟的。” 莫驚春撲通一聲下了水。 帝王坐在池邊上哈哈大笑,拍著膝蓋笑得爽朗。 莫驚春泡在池子中央,即便泉水溫暖,可他還是覺得冷。就好像外麵颯颯的秋風寒意已經穿透了他的骨髓,讓他怎麽泡都暖和不起來。 公冶啟的瘋性猶在。 他不過是表麵恢複了人樣。 仿佛手刃康王的感覺,讓帝王獲得了異樣的滿足。這讓莫驚春有些惴惴不安,他回眸看著帝王,公冶啟也在看他。 莫驚春對公冶啟的眼神很熟悉。 很多時候,公冶啟都是用那樣的眼神瞧著他。 良久,莫驚春踩著溫熱的池水再步步走了回來,扒在池邊看著公冶啟。帝王還是保持那個姿勢,笑看莫驚春,“怎麽……” 他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雙手撐著池邊的莫驚春躍上來吻住。 莫驚春垂眸,吻得認真。 那瞬間的景色,讓公冶啟心裏再度湧起翻湧的浪潮。 … 翌日,康王府的事情,惹得滿朝震驚。 整個康王府都連成片燒了起來。 但是妙就妙在,起火地方,正是康王府最中央的位置。 康王,康王側妃死亡,其他救火的奴仆有受傷的,倒是沒有出現死者。而府上貴主,還有一位小郡主被煙熏受了傷,人倒是還活著。 劉昊清晰地聽到帝王說了一句“可惜”。 這聲在上,卻很輕微。 劉昊毛骨悚然。 京兆府的匯報結束,有郡王忍不住問道:“所以京兆府查了一晚上,得出的結論就是意外?” 京兆府尹昨夜突然從床上被拉起來,處理這事情已經處理了一宿,人都累癱了,聞言也是不滿,硬邦邦地說道:“王爺,這火勢是在後半夜燃起來的,算上救火的時間,滿打滿算能夠搜查的時間也就不到一個時辰,您是指望臣手下這些人個個都是斷案高手嗎?” 尋常依著京兆府尹怕事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插嘴。 可康王的事情實在太大,尤其是著火點是在康王府的中間,尤其是在康王和康王側妃附近,這燃起來的火勢最旺盛的就在此地,直接將所有的東西都燒得一幹二淨,就連痕跡都沒留下多少。 至於小郡主那裏的倒是可查,是一個嬤嬤起夜的時候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燈盞,引起的火勢不算大,所以才及時撲滅。 京兆府尹當然知道康王府同時有兩個地方在一夜內冒出來火勢,這般巧合實在太過,有人質疑也是正常。 可他忙活到現在,卻真真連半點證據都沒有。 正始帝翻檢京兆府匆匆寫就的文書,屈指敲了敲奏章,“府上的奴仆,真就連半點聲音都沒聽到?” 京兆府尹苦笑著說道:“陛下,都問過了。昨夜一切如常,說是康王側妃去尋了康王,所以就將外麵的侍從都遣散了。侍衛全部都圍在正院外,直到突然火起,才引起他們的注意。或許是秋日天幹氣躁,火勢剛一出現,就已經無法用水撲滅,有兩個侍從撲過去開門窗,反倒是將火勢迎了出來。” 這就說明,從內部燃起的火勢本就嚴峻。 薛青遲疑地說道:“陛下,秋日確實經常會有這樣的事,可是……這常常發生在野外,才會有‘野火燒不盡’的說辭,可這是在康王府內部,再猛的火,怎麽會迅猛到院外的侍衛在發覺的時候,就已經撲滅不了呢?” 正始帝頷首,看向京兆府尹,“薛青說得有理,再查。” “喏!” 京兆府尹應下。 康王府驟然出了這樣的大事,而他的子嗣雖然眾多,但真正嫡出的,隻有早年康王妃所出的兩個嫡子,如今京城正派人去通知他們。但是在他們進京前,這喪事總歸也得操辦起來。 正始帝猶豫了一下,就將此事交給了秦王。 畢竟如今在京城內,唯獨秦王的身份相當。 秦王聽到後,並不覺得奇怪,領命後,視線若有若無地看著莫飛河。 就在莫家的事情後,康王就出事了。 這是巧合嗎? 如果是莫家的話…… 秦王驀然感覺到刺痛的感覺,猛地抬頭,正看到帝王在吩咐劉昊說些什麽,很快抬頭看著秦王,衝著他微微頷首。 秦王暴起抓著扶手的手掌慢慢緩和下來,也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是錯覺? 退朝後,公冶啟還未回到長樂宮,就被太後請了過去。 公冶啟並不覺得意外。 太後宮中,此刻,不管是大皇子還是女官都不在殿內,唯獨太後一人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麽。 公冶啟踱步,太後聽到腳步聲,淡淡說道:“康王,是皇帝親自動手?” “太後知道了。” 公冶啟說得平靜。 太後猛地轉頭,看了他片刻,無奈地說道:“你太過衝動,雖然現在殺了康王確實解氣,可是康王在,對皇帝的布局還有用。” 或許是康王被折騰過,他在政務上半點都不出頭。 而且身為親王,他也始終旗幟鮮明地站在皇帝的一邊。不管頂上亂七八糟,隻要誰繼任,他都認。 因著他親王的身份,雖然聊勝於無,但有些時候,還算有用。 尤其是在公冶啟將宗親攪和得天翻地覆的時候。 公冶啟:“不是還有秦王嗎?” 太後歎息,“秦王看著是好,可他的心眼,卻比康王還要多十倍。秦王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不是他那雙腿……他未必認命。” 公冶啟淡淡說道:“不認,也得認。” 太後沉默了一會,又歎了口氣,“何必汙了自己的手?” 公冶啟低低笑了起來,搖頭說道:“太後這話卻是錯了,如果寡人不自己動手,那才是一件憾事。” 母子兩人並沒有聊多久,曾經出現過的隔閡並不是不存在,隻是彼此都忽略罷了。在帝王即將離開的時候,太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記得去找老太醫看看。” 帝王淡漠地說道:“太後說笑了,老太醫的平安脈,可一直都在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