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衡老神在在,四兩撥千斤,愣是沒讓黃正合討了半句準話去。 他和黃正合在朝為官互有默契,偶爾互相協力是常事,但不知不覺裏,許伯衡想起江浙的事情,眼底暗了一暗。 他看著眼前稍顯急躁的黃正合,驀然想起王振明,神色稍暗。便是有著所謂半師之情,在這官途上,也隻會越走越遠。 … 莫驚春口幹舌燥醒來,眼前都微微發紅。 他都沒來得及分辨這是何處,便下意識拱成一團,抱著微熱的下腹。他喘息著掀開被褥,軟著手腳撲在桌邊,把太醫嚇出個好歹。 “宗正卿,宗正卿!” 莫驚春將一壺冷水都吞了下去,躁意不退,反而更濃。 不過勉強讓他拉回了神智,曉得去環顧周圍。 這是……還在宮裏。 這個念頭如同晴天霹靂,立刻將莫驚春的神識拉了回來,猛地站定,“……太醫?”他認出來身邊惶恐的這位是醫官。 太醫見他總算沒燒糊塗,欣慰地說道:“您發了高燒,可不能這般肆意。等燒好了藥服下,您最好再臥床休息兩日。”他異常謹慎,沒有提及宗正卿什麽時候能出宮。 畢竟陛下隻吩咐了讓他在偏殿歇息。 莫驚春愣了愣,忙抓住清明的空隙說道:“我,我這就出宮家去,這般病體怎可留在宮中……” “夫子想作甚?” 驀然響起的聲音讓莫驚春住了口,喃喃不敢言。 太醫見陛下出現,便告退。 等到熬好了湯藥,自會有人送來。 太醫退出去後,偏殿就隻剩下莫驚春和公冶啟。 莫驚春連呼出的氣息都是發燙,身體也抽搐地發疼,他憎惡這種如同發情的狂躁,更不願意和陛下共處一室。 他輕聲說道:“還請陛下,讓臣出宮暫避。” 公冶啟就站在出殿的必經之路上,高大的身影如同攔路虎,“夫子既然不是高燒發熱,又為何需要暫退呢?” 他有些咄咄逼人,卻還未到之前的壓迫。 “不過是情熱,難道還能傳染給寡人嗎?” 莫驚春呼吸一窒。 對於正始帝這勘破真相的能耐,莫驚春已經無力去細想,他沉默了片刻,強忍著熱意說道:“陛下,您不是已經失卻了對臣的興趣?若是您隻是為了這突然的反應而覺得有趣,那也不過是……” “誰說寡人失去了興趣?” 公冶啟卻好像遭受了天大的侮辱,神情委屈,連濃黑的眼眸都變得潮濕。 莫驚春:“……”這般做派,究竟是誰欺負了誰? 他在陛下那張俊美的臉上居然看出委屈的神情時,險些嚇得一個踉蹌。 公冶啟確實是委屈,好大的委屈。 在精心研讀了過往宮中的藏書藏圖後,他總算明了人世間這一快事究竟是怎麽快意法,自然也包括了其中前後種種的技藝。認真細思,哦豁,帝王先前已經將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做了一小半。 那自然是得按下暫停,免得將夫子氣出個好歹來。 可是公冶啟卻是沒料到這般忍耐,在莫驚春的心裏居然變作是失去興趣。 這可真叫人氣惱。 公冶啟想發火,但是看著莫驚春額頭薄汗,臉色蒼白,偏眼角和唇瓣卻紅得發月中,仿佛是故意塗抹出來的嫣紅模樣,又生不出火氣。 相比較發怒,他更想將這樣的夫子拆吃入腹。 哦,現在還不行。 這才是帝王沒有靠近的緣故。 “陛下……”莫驚春閉了閉眼,聲音幾乎哀求。 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致,若是和正始帝共處一室,真不知道發生什麽。他的身體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爐燒得他發慌,若是現在有個池塘在他麵前,他必定會毫不猶豫跳下。 公冶啟蹙眉,突覺不對。 他拋下顧忌大步走到莫驚春身旁,抬手去摸他額間,滾燙得像是暖爐。 在溫涼大手蓋上來時,莫驚春一個踉蹌栽倒在公冶啟懷裏,高熱讓他掙紮不能。醺暖香濃撲麵而來,侵入公冶啟的五髒六腑,就連唇齒也分泌著貪婪的唾液。 莫驚春再抬起眼,便是徹底崩塌。 勉強的身軀束縛如堤壩崩潮,再無挽回之地。第三十三章 躍上黃昏, 殘陽斜影,偏殿守著一隊肅穆的衛兵。劉昊揣著手站在殿外,被逐漸冷下來的涼風刮得心裏直發抖。 他舔了舔唇, 喉間很是幹燥。 劉昊隱痛, 他盡力了。 哪怕陛下真的衝破束縛,劉昊也隻能抹平痕跡,默默在心裏為莫驚春擔憂。他背後冷汗滑下, 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他是聞到了什麽味道嗎? 仿佛有飄逝過的淡淡暖香,不過一瞬就被涼風卷走,仿若錯覺。 身後殿內, 這般醺暖軟香已經沁入四處, 連帶被褥,布料, 衣袖都仿佛都染著這氣味,莫驚春已經徹底癱著, 便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他們什麽也沒做。 除了陛下口中所謂的“幫忙”。 靈活的手指輕輕動彈, 這幫忙幾乎要了莫驚春的命去。 他劇烈地喘息, 咽下的聲音含在嘴裏黏黏糊糊,最終掙紮著在布料上撕開一道豁口。 崩裂的聲音如同他的理智, 徹底沉淪。 公冶啟很有鑽研精神。 他之前為了弄清楚這裏麵的分別, 甚至還苦心鑽讀了宮中典籍, 在明確了常人眼中的界限後, 他本不打算做太多。時間是一方麵, 莫驚春的性格又是另一個問題,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送上門來。 這熱意幾乎燒幹了莫驚春, 也折磨著公冶啟。 他從未體會過如此深沉的欲念。 他的眼底浮現點點猩紅, 掙紮的暴虐剛上心頭, 又被一聲顫抖的吐息給壓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劉昊在殿外站得麻木。 已經日暮,陛下就沒打算將人放走嗎? 太後已經打發人來問,但是被劉昊給敷衍走了。可是既然連太後都留了心,那外頭明日也該有點苗頭,更勿論莫府等不到人回去,這該如何是好? 反倒是宗正寺那邊容易得多,劉昊已經擺平。 他摳著手,正猶豫要不要在外頭叫上幾聲,看裏頭陛下有沒有回應時,背後的殿門悄然無聲被打開。 劉昊背後一寒,猛地回頭望去,忙欠身:“陛下。” 公冶啟抱著被褥包裹的莫驚春步了出來,眼角猩紅,仿若是某種欲望尚未平息的獸,他陰鷙瞥了眼劉昊,冷冰冰地說道:“傳令出去,宗正卿身體不適,太醫有言不得輕易挪動,特赦其留於宮中暫歇。派人去莫府傳信,別讓那兩個虎的明日上朝來質問寡人。” 他說得平靜自如,抱著莫驚春大步往禦輿走去。 “另,將今日的奏折全部送往長樂宮。封鎖殿前的所有消息,有問題的直接殺了。”公冶啟已經在車駕上坐定,幽冷地看向劉昊,“寡人不想明日聽到任何傳聞。” 劉昊臉色嚴肅,“喏!” 正始帝堂而皇之地將莫驚春叼回了長樂宮藏著。 … 入了夜,莫府才堪堪收到消息。 莫飛河和莫廣生不在府內,是徐素梅接的口諭。宮中來人態度甚是溫和,還答了她幾個問題,才領了賞銀走人。徐素梅揉了揉眉心,將這消息揉碎掰開小心告訴了老夫人。 老夫人雖然擔憂,卻不焦慮。 她拍了拍徐素梅的手,淡淡地說道:“就是二郎回家,也是要請來大夫看病的。這天底下還有比得過太醫院的嗎?” 民間除去幾個難得的神醫,到底是比不上宮內。 如此若是真的有疾,陛下恩賜,倒也是一樁好事。 徐素梅輕笑,便也無話。 隻是在這夜深,莫驚春卻不似她們所想那般昏睡,而是半昏半醒,時不時燥熱發作,不多時,在痛苦的熱意裏便有一具冰冷的身體貼了上來。 下腹的脹痛宣泄了又來,反反複複,各種味道攪和在一起,已經讓莫驚春分辨不出什麽,整個人仿佛泡在了熱水裏,又像是被香濃糕點包圍,隻覺得鼻尖都是那糜爛醺甜的味道。 舌忝開的尖尖月長紅,溢出來的,都快速被卷走。 公冶啟總算嚐到味。 待莫驚春再暈過去後,他才從床上起身,取了帕子擦拭。 莫驚春的身體像是被燥熱操控,時不時便要發作一波,熬過去後便是沉睡。公冶啟趁著這時候處理今日還未批完的奏章,倒是沒有半分不滿。 公冶啟想,父皇啊父皇,若是夜間入夢也不能訓他。 畢竟,他難得這般善心好意。 可真是一個大善人。 夜色深沉,許是冷風猶在,天上無雲,皎潔月光遍灑闔宮。 墨色長發淩亂地鋪了滿床,燭影搖紅。 床上人痛到極致,又快意到極致,赤裸裸被剝了個幹淨,也空了個幹淨。 … 莫驚春掙紮著醒來,他的手指無力,痙攣過度後的脹痛讓他眨了眨眼,一時間還處在朦朧的狀態。 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慢慢回憶起發生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