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色微涼。


    天空泛著淺淺的白,月光清晰得像是盈盈的綃紗。


    “餓了?”滕煜察覺懷裏的池惜妍醒了,指背碰了碰她的臉頰,輕聲問道。


    那目光,比星空幽明。


    池惜妍淺眉輕蹙,有些不舒服地側了側身,卻被他輕輕擁在懷裏吻了吻。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說著,他便將人鬆開,起身下了樓。


    池惜妍腦袋有些昏沉,隻是依稀間看見他離開的背影,又睡了過去。


    滕煜端著一碗麵上來的時候,見她睡得不太安穩。


    將麵放在一旁,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恬靜的麵龐。


    斯冷的唇角化開一抹淺柔的笑意,清幽的眸中滿是她。


    指尖拂開錯落在臉上的發絲,露出嬌美迷人的輪廓,睡著的她淡去了那分疏離涼薄之感,黛眉輕蹙凝著的一股子憂鬱,愈發叫人憐愛疼惜。


    “昭昭。”他俯身低喚,手掌貼在她的耳下,指腹輕輕撫過她的麵頰,似將人捧在手心中。


    池惜妍悠悠轉醒,眉間的鬱色漸漸淡去,可眼裏的迷蒙還藏著幾許方才被夢魘困住的哀色。


    滕煜神色深邃,低頭輕輕將吻落在她的額間,無聲安慰著。


    “做噩夢了?”他聲音裏難以聽出多少波動起伏,可話中都是心疼,“吃點兒東西吧,晚上就沒怎麽吃。”


    池惜妍起身時,滕煜扶了一把,拿了個靠墊,讓她倚得舒服些。


    她清醒了不少,卻還餓著肚子,沒空與滕煜翻臉。


    滕煜隻做了一小碗,幾口的量,也是知道她的胃口小,再者晚上吃多了也不太好。


    池惜妍吃得幹幹淨淨,滕煜做的必然是她愛吃的。


    “夠了嗎?”滕煜看了看,將碗放在了一邊。


    說著又拿了紙巾給她擦嘴角。


    池惜妍看見他目中認真坦然的神色,微微偏了偏頭。


    滕煜抬手耐心地將她頭微微擺正,擦拭幹淨。


    目光觸及她脖頸和肩上隱隱約約的紅痕時微暗,語氣自責又無奈:“我也是剛恢複記憶,一時失控。”


    池惜妍看他,他模樣倒還挺無辜的。


    “我都道過歉了。”滕煜望著她,聲音裏還有委屈,可那眼神全然沒有一點兒歉意的樣子。


    分明就是無恥!


    “隻是一時失控?”池惜妍看著他,聲音冷冷的,“那明天讓我回去。”


    滕煜緩緩搖頭,凝視著她的目色深沉無波,話語格外隨意:“不行,我怕我自己一個人會又失控,估計好不了了,你得管我一輩子。”


    池惜妍禁不住看了他一眼,這話是眼前這人說的?


    是人話嗎?


    滕煜起身,坐在了她身側更近的位置,垂眸落在她纖細嬌小的手上,又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輕輕握住。


    池惜妍想抽出來,卻被他緊拉著。池惜妍蹙了蹙眉,翻手握住用力捏緊了,還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掐痕。


    滕煜指尖都白了,可淺笑中隻是玩味:“真狠啊!”


    語氣中甚是傷心。


    池惜妍見他無動於衷,覺得無趣鬆開了:“別裝可憐。”


    滕煜得寸進尺微微一笑,俯身淺淺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便是心尖寵,目色繾綣。


    又順勢將她摟進了懷裏,一個轉身,自己躺靠在她方才的位置,手臂帶力環住她的肩,嬌美軟骨側臥在懷,低頭便可清晰看見她錯愕的水眸瀲灩。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池惜妍還沒說什麽他修長手指又輕控住她的下頦,落下纏綿的一吻。


    一手攬著她的纖柔的背,輕輕劃過。


    冰肌玉骨,線條優美。


    另一手半環在她身前,指尖酥麻禁不住逗弄了一下她軟軟的耳垂。


    感覺懷中人兒微微一顫,他才戀戀不舍放開,可是擁著的姿勢是一點兒不肯收斂,想要將她整個人都納入懷中才好。


    舍不得放開一點兒。


    池惜妍靠在他的頸間,困意和疲憊襲來,但稍稍抬眼就能看見他喉結震動,他說:“我找過很多地方,要麽生物基因不符,這麽文明的科技不支持,我以為我會永遠的找下去,但好在讓我找到了這裏。”


    他似是與她解釋,又似在自言自語。


    他的手臂收力,兩人靠得更緊了些。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冷冽的眼中閃爍著晶瑩。


    池惜妍想問太多,滕煜卻先開了口:“昭昭,有些事我以後再跟你說,好不好?”


    聲音裏有絲乞求。


    她抬頭,看見他閉眸時掩蓋不了的複雜,斯俊的深眉緊蹙,似乎在忍耐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你找了多久?”池惜妍隻問。


    滕煜將頭貼靠在她發頂,動作親昵又像是在尋找安慰:“不知道,幾千年了吧。”


    滕煜最不可能的,大約就是騙她。


    池惜妍斂眸,覺得此時的滕煜太過平靜,反而應該是最不平靜的。


    這麽久的時光,若真是一個人走過漫漫長路,該有多麽孤寂呢?


    池惜妍發現,自己竟有些心酸。


    但是為什麽他活了這麽久?他如何在整個宇宙尋找的?和躍遷又有什麽聯係?


    這些,他現在還不願意說。


    “所以昭昭,我不能放手,”滕煜音調很淡,低沉如亙古鍾音般悠遠,“除非你再一次殺了我。”


    就像是說吃飯一樣簡單平常。


    也像是,她要命,他就給她。


    池惜妍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滕煜垂眸看了看她,撫上她的手背,感受到頸間她淺淺的呼吸,滿足地笑了笑。


    天色未明,他就這麽擁著她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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