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樓外。


    看到的,是暖燈明堂。


    兩個影子一高一低,她正執手替他上藥。


    如同另一個世界。


    畫麵叫人撕心裂肺,滕煜眸中染上絕望的痛苦。


    孤燈一盞,煢煢孑立。


    她要與他的世界割裂,卻不知劃斷的是他的心髒。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奢望,更是妄想,隻會兩敗俱傷。


    可是那又如何,不論前世今生,他所求的都隻有一個她!


    但是如今……


    他竟然生出不忍。


    她那悲慟的目光叫他的血液凝固,如同整個世界崩塌,全身也被冰鋒刺入一般的疼痛。


    她的一滴淚,可以讓他痛不欲生。


    他後悔了……


    後悔沒能早點兒發現她比一切都重要,也許還有更好的辦法與她走在一起,讓她不那麽恨他,可是他卻選擇了一條對她最殘忍的路。


    往後,傷的痛的,都將一個人承受。


    “南燁,我們走吧。”滕煜斂去目光中的奢望,比黑夜暗淡。


    “可是……”蘇南燁心有不甘。


    滕煜修長的身影陡然蒼涼落寞,似乎是才醒來的虛弱感,又更像是一種無奈退讓後的悲哀。


    滕煜轉身,雙手緊捏,在暗中止不住的顫抖。


    可是他沒有讓人察覺,然而才走幾步,頭腦像是被重錘狠狠敲擊,隨後疼痛漫布全身,連血骨都開始叫囂著。


    他瘋狂地想要呼吸,揪著心口的衣服,掩著肩骨肌肉的青筋爆出,嚐試大口呼吸卻於事無補。


    隻能感受著窒息充斥大腦,直到眼前一黑。“煜少!”


    蘇南燁飛快跑過去扶住滕煜,才不至於直接倒地。


    ……


    房內,宋棣商剛收拾好醫藥箱。


    隱隱聽見蘇南燁的驚呼聲,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正在倒水的池惜妍。


    她好像沒有聽見,麵上的神情也沒有什麽變化。


    宋棣商將醫藥箱放好後,微微拉開窗簾,看見蘇南燁扶著滕煜走出小區的背影。


    他劍眉微蹙,俊美的眉眼被黑夜掩蓋,看不出情緒。


    隨後關上窗簾,宋棣商打開手機,看見蘇南燁發來的消息:


    煜少又暈倒了,難道你真的要看煜少再死一次嗎?


    宋棣商摁滅了手機,眉宇間有了絲冷冽。


    “喝點兒水吧。”池惜妍將手中的玻璃杯遞給他。


    宋棣商立刻斂去眼中的厲色。


    “蘇南燁說了什麽?”就在他喝完時,池惜妍淡淡地問。


    宋棣商怔了一下,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睫羽顫了顫,如實回答:“他又暈倒了。”


    池惜妍隻是斂目思忖了一瞬,並沒有顯示出多少興趣。


    她隻說:“很晚了,這裏還有房間,你可以住一晚。”


    說著她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卻在手放在手把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微微轉頭,對他說:“告訴滕煜,放不下隻會折磨他自己。”


    宋棣商答道:“好。”


    ……


    滕煜還是暈過去了,第二次暈倒將蘇南燁嚇壞了。


    到醫院的時候,穆恒爍說要是再慢些,他就……也就晚幾分鍾醒。


    蘇南燁真想破口大罵。


    可是看著滕煜懨懨渾噩的狀態,心裏也不好受。


    “煜少,宋棣商那家夥剛才給我發的消息。”蘇南燁將手機上的聊天記錄給他看。


    宋棣商:惜妍說,煜少如果放不下,隻會傷害你自己。


    滕煜看了眼尾泛紅,緊緊捂著心口緩了幾口氣,深眉緊蹙著迷得舍不得挪開視線。


    她是在勸他?是在關心?還是多少會擔心?


    蘇南燁勸道:“煜少,您還是先養好吧。至少池小姐不希望看見你再折磨你自己了。”


    滕煜臉色蒼白,閉上雙眼,慢慢仰躺著:“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蘇南燁離開後,他睜開眼睛。


    滿目猩紅,斯俊的眉宇間籠罩著一片陰鬱。


    ……


    第二天一早,徐晟毅走進了病房。


    看見滕煜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樣子就想嘲諷:“像你這副病怏怏的,怕是快不行了吧?”


    實則有穆恒爍在,滕煜麵色已經恢複了不少。


    滕煜的恢複能力著實讓人驚歎。


    “有屁快放。”滕煜瞥了他一眼。


    徐晟毅笑了笑,也不管滕煜是不是氣得想揍他,反正他這樣子也不能拿自己怎樣。


    徐晟毅環視了一圈病房。


    這裏的設施都是頂級的,最新的儀器設備,配有最頂級的醫生護士——醫療團隊。


    一旁還有桌椅沙發,極為寬敞舒適,整個色調較為明亮低調,沒有其他醫院的壓抑感。


    整層樓也隻有這一個房間,空氣清新得十分到位,淡淡的清香,少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兒。是個不錯的養病病房。


    徐晟毅基本都掃視了一遍,才開口問他:“怎麽昨晚就火急火燎的要求silenzio提供金三角的資料?”


    昨天半夜被這廝吵醒,徐晟毅氣得當場想跟他絕交。


    暈倒兩次,上次差點兒被診斷成植物人了還這麽不安分!


    滕煜終於抬頭,正眼看他:“為了確認一件事。”


    徐晟毅挑眉:“什麽?”


    他剛說完,蘇南燁就從外麵進來。


    “蘇總!”徐晟毅笑容優雅打招呼,“好久不見。”


    蘇南燁看見徐晟毅微微露出驚喜神色,隨後彎唇握手:“毅哥,別這麽生疏,沒想到在浮海市還能見上。”


    當年在利國的幾個月,幾人可是稱兄道弟,什麽都一起幹過,隻是後來徐晟毅幾人回國,大家都有太多事情忙,再沒有怎麽碰過麵。


    但此時看來,當年的情分還在。


    兩人寒暄了一陣,才說起正事。


    “剛才說到哪兒了?”徐晟毅目光看向病床上沉默寡言的男人,“哦,沉默。”


    滕煜用電腦正翻著什麽,麵色冷峻,目中倒映著白色的光影。


    這裏的隔音好,蘇南燁在進門前什麽也沒聽見,疑惑:“沉默怎麽了?他剛才發過來的資料我看了,金三角那邊最近出了點兒事,亂得很。還有線人的消息說,那個神秘的雇主又出現了,我們得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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