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惜妍看著他將水杯放下,又看了看腳上的銀鏈,鎖著纖細的腳踝,另一端連著床腳,她冷聲道:“解開。”


    滕煜目色一沉,沒有動作。


    冰肌玉骨,纖踝瑩指,銀鏈束縛,在昏暗的光影下,衝擊感太過。


    池惜妍蹙眉:“滕煜,你不可能把我關一輩子。”


    滕煜走來緩緩坐在床邊,床墊下陷,他高峻的身影籠罩,伴隨著鏈聲陣陣。


    斯俊的麵容撕下,他的壓迫感太強,池惜妍忍不住向後退了退。


    她就像一隻被逼至角落的小獸,脆弱得不堪一擊卻倔強地不肯屈服。


    滕煜傾身靠近,將她散落的烏黑柔發撩至耳後,聲音愈發溫柔:“隻要我想。”


    池惜妍側頭躲開:“活在這個世上,就不可能不接觸別人,無關男女。”


    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滕煜淡然收手,兩人卻離得更近。


    他幽深的瞳眸描繪著她的眉眼鼻唇,怎麽也看不夠似的,眼底寫著纏綿。


    他麵色平靜地說:“可是我不喜歡。”


    他恨極了她心中藏著其他人的模樣!


    然而,回應他的是無邊的沉默。


    最後滕煜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小巧圓潤的腳指粉嫩晶瑩,腳背白皙冰肌如玉,隻是一銀鏈銬上,玷汙了那雪白純潔,染上糜豔。


    他聲音低沉如常,帶著幾分欣賞:“看看,這樣多好?”


    池惜妍縮了縮腳尖,滕煜覺得更是可愛,心中一動,忍不住握在手中。


    膚滑嬌軟,但有些涼。


    滕煜蹙了蹙眉,竟是扣住腳踝,微微用力,將人直接拽了過來。


    池惜妍驚呼一聲。


    下一刻,溫熱的手掌覆蓋,她的雙腳被他用手捂住。


    腰身被他另一隻手攬住,小腿搭在他的腿上,池惜妍掙紮了一番無果。


    滕煜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逃了,我們就又回到原點了。\"


    池惜妍小臉繃緊,聲音提高了些反問:“我們的關係從來都這樣不是嗎?”


    滕煜垂眸,眼底神色如古井難測,灼如炙火令人心頭發燙。


    大約是踩到他的痛點了。


    他付出一切,換來她一句\"未曾愛過\"。


    連至死都不願給他一點兒希望。


    池惜妍靠著他線條流暢的臂膀,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房間裏靜謐無聲,能輕易聽到彼此的心跳,並不安穩。


    池惜妍聲音軟了下來:“如果我想逃,就不會過來。”


    滕煜黑睫微顫,撫摸著她光滑腳踝上的銀鏈,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我知道。”


    他隻是在怕。


    池惜妍看了看他:“解開吧,都紅了。”


    滕煜垂眸,那白皙的皮膚果然有一圈紅印。


    嬌氣。


    滕煜眸光微閃。


    下一刻“哢”一聲,他將鎖打開。


    其實他知道自己鎖不住她。


    也根本舍不得。


    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拿池惜妍怎麽辦,傷害她卻是自己先痛,放她走更猶如淩遲。


    從上一世就知道,一切都錯了,偏偏他選擇一錯再錯,毫無退路。


    ……


    池惜妍恢複了自由,滕煜卻沒有鬆開她的打算,依舊抱著她,手臂的力更緊了些,還帶著一絲不安。


    “昭昭,看著你和別人哪怕站在一起,我的心也會難過的。”滕煜的聲音很淡很淡,像是在尋找救命稻草,沒有半點兒安全感。


    隻是那麽高傲矜貴的人放低了姿態,很不像他。


    池惜妍心漏了一拍,不是心動,而是心驚。


    可是不過須臾。


    池惜妍察覺不對:“你不是個會吃醋的人。”


    不,應該是不可能吃辛博峰和一個不相幹明星的醋。


    男人身體一僵。


    “就像你不會吃薛露的醋一樣?”滕煜閉上眼反問道。


    她明明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卻沒有半點兒反應。


    池惜妍蹙眉:“這是兩回事。”


    滕煜抿唇不語,固執地看著她,渾身散發著寒氣。


    池惜妍直視他的眼睛,微微抬手觸碰他的臉頰想要讓他低頭,看清眼底慍色下最真實的情緒。


    池惜妍冷靜得可以,明明注視的是滕煜,卻似在問自己:“你在怕什麽?”


    滕煜冷峻嘴角微微向下,幾乎快繃不住。


    “你怕我會喜歡上他們?”池惜妍開口試探。


    “昭昭,別說了。”滕煜聲音沉重了幾分。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他的心髒。


    “不對,你知道不可能。”池惜妍冷靜的分析讓人驚心。


    “別說了!”滕煜吼道,是聲音裏充滿了哀求。


    “你怕我會將他……”然而池惜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滕煜打斷。


    後麵的話池惜妍說不出來。


    滕煜心終究崩塌,聲音喑啞低吼:


    “是!沒錯!我怕你將他當成太子!我怕太子也回來!我怕你還是會選擇他!舍去我!如果他從未出現過,你是不是就會選擇我?”


    他雙手緊緊握住她的肩膀,力氣大得嚇人,根本控製不住,覺得自己再想下去會瘋的!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放她離開!


    池惜妍吃痛,卻猛然怔住,全身發冷,看著滕煜狂怒的麵色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麵上繃得很緊,一句話讓那雙美目驀然間荒蕪冰涼,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如果不是滕煜提起,池惜妍都沒發現魏靖宇的眉目間竟有一分像太子上官君澈!


    難怪有一絲熟悉。


    許是她刻意去忘記一些東西,才沒有看出來。


    也許,上官君澈就隻是上官君澈,沒有誰能替代。


    也許,時間太久太久了,仿佛是萬千年前的事,久到她根本快要遺忘掉他的模樣……


    一滴淚水簌然而下,毫無征兆。


    滕煜心尖顫了顫。


    池惜妍茫然低頭,看著手背上晶瑩的水滴,才發現自己還是哭了。


    她冷冷拂去臉頰上的淚痕,再抬眸時冰冷如霜。


    為什麽要提醒她想起這些?


    這世上有他上官羽驍,就容不下一個上官君澈對嗎?!


    \"昭昭……\"滕煜眼底慌亂,想要說些什麽。


    可是她的神情,一如當年取他性命時冷情無心,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官羽驍,\"她說,\"從上一世嫁入王府,我就以自己為餌,出賣靈魂。我早已不在意名譽生死。\"


    她那雙清冷美眸下的恨意叫人心驚。


    滕煜瞪著她眼尾發紅,唇微微發抖,聲音沙啞低沉似在哀求:\"昭昭,別說了別說了……\"


    池惜妍死死盯著他,恨達到了頂峰:\"我可以毫無顧忌地跟你行夫妻之事,與你擁抱,陪你逢場作戲,一如現在!\"


    然而所有一切都是建立於不觸及她的底線。


    滾燙的淚水還是從滕煜眼角滑落,滲了苦摻了毒。


    他心如刀絞,那些話比碎骨斷筋還來得痛苦。


    不是這樣的!昭昭!


    不是這樣的……


    “但你不該,”池惜妍嗓音哽咽,涼透了心骨,“也不配提他!”


    滕煜小心翼翼地去拉住她的手,俊肆的眉眼帶著狼狽與哀戚,眼底腥紅滿是絕望的悲慟。


    \"昭昭……別說了好不好……對不起……\"


    讓他更為痛心的何嚐不是她忍受的傷害。


    他給不了太子帶給她的一切,更填補不了她心,也抹不去那些她本該歡樂卻成了悲傷來源的記憶。


    池惜妍的失控隻是片刻,清冷美奐的臉失了顏色,她漠然推開滕煜:“別碰我。”


    說罷頭也不回走出了房間。


    滕煜知道她的底線,是太子,從來都是……


    可是這一次,他又自以為是……


    滕煜看著懷裏空空如也,心也空了,直到風吹門動,他才跌跌撞撞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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