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的天,昏暗得很。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天而降,均勻地敲打在幾千士卒的甲胄上。


    比武台上,葉凡和劉夢沙相互打量著。


    作為殺手,葉凡擁有異於常人的嗅覺,對麵的這獨臂漢子給他一種很不一般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在他第一次見到劉夢沙時就產生了。


    此時見這林家護院從了軍,還上了台,他也有些驚訝。


    作為宗師,劉夢沙自然也知道葉凡的不簡單,畢竟一路上葉凡的所作所為他都盡收眼底,佩服自然也是有的。


    劉夢沙其實不想上台比試,他不想拋頭露麵,也不想比武鬥狠,這是一個退隱多年的宗師該有的沉穩。


    他上台隻想問一件事,一件關於林若水的事。


    “前天,也是這個時間,大雨之後,也是這樣的小雨,我看見我家小姐從你居住的小院跑了出來,她有些不高興。”


    劉夢沙不喜不怒,語氣卻有些不善。


    他壓低說話的聲音,所說的話隻有台上的兩人能聽見。


    葉凡似乎知道了對方的來意,表情也是不喜不怒:“你想如何?”


    “如果是你欺負了她,我會打你一頓,如果不是,我現在就下去。”


    “哼……”葉凡冷笑一聲,淡然出口,“是我幹的。”


    葉凡話音剛落,劉夢沙雙腿陡然發力,許是雨水淋濕腳下木板的緣故,又或許是腿上力量太大。被劉夢沙打滑踩過的木板直接裂開一個小口。


    葉凡見狀,眼睛微眯,如果說之前隻是感覺對方不簡單,那麽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為何不簡單了。


    本就不會輕敵的他,如今已經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劉夢沙身材昆吾高大,速度卻快得驚人,陡然間,兩人已經比武台中間接觸。


    劉夢沙直拳轟出,葉凡也抬手揮出了一拳,帶著拳風的兩拳瞬間相撞,如同雙錘碰撞般發出一聲巨響。


    緊接著,兩人同時倒退出去,直至比武台邊緣,才雙雙穩住身形。


    此刻,王稟眼神凝重,副將葛青眼神凝重。王荀,顧清風,還有剛剛下台的李負勝等高手都投去訝然的目光。


    幾千士卒睜大眼睛看著台上的兩人,沒人發出半點聲音,寬闊的校場陷入窒息般的平靜。


    陡然間,人群中有人喊了出來:“獨臂宗師,他莫非是破天刀。”


    有人也跟著喊了出來:“破天刀,他就是破天刀,前幾天北門一戰,我看見他一刀斬了金軍萬戶的頭顱,他定是破天刀無疑了。”


    話語傳出,數千將士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皆討論破天刀這個名字。


    宗師不止一個,但是一隻手的宗師隻有一個人,那便是破天刀劉夢沙。


    有不問世事者小聲詢問身邊的同伴:“破天刀是什麽刀?”


    “破天刀不是刀。”那同伴如此解釋,發現這樣解釋也不太對,又糾正道,“破天刀其實也是一把刀,但更是一個人,一個刀道宗師。”


    不問世事者一聽那人是宗師,抬頭向比武台上望去,眼中多了幾分精彩。


    “我去,這破天刀藏的夠深啊,同行一路,一刀不拔,否則我也不可能猜不到他的身份。”


    說話的是王荀,他是真沒想到林家護院會是破天刀,或者說他想不通破天刀為什麽去林家做護院。


    “看來,事情變得精彩了。”顧清風一臉淡然地看著比武台上的兩人。


    葉凡感受到手臂傳來的疼痛,微微扭動一下,看著劉夢沙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


    這人很強,是他來到這個大宋朝,遇到過最強的人,沒有之一。


    台下的呼喊,對那個名字的議論,也代表這個人很出名。破天刀?這人是使刀的嗎?


    同時心中也疑惑,為什麽這麽強大的人,這麽有特點的人,這麽出名的人,為什麽沒在曆史上留名?


    譬如說,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


    重重吐了一口氣,葉凡握緊還在生疼的拳頭,因為他看見那破天刀已經再次握緊了拳頭。


    兩人不知為何,皆默契地同時發力,默契地衝向彼此。


    兩個快如閃電的身影瞬間在比武台中央接觸,一時間,拳風呼嘯,拳拳到肉,打得是難解難分,精彩絕倫。


    走位,出拳,踢腿,靈活變換。兩人每一次接觸,都能發出一聲悶響。


    台下數千人,皆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的戰鬥,這是一場意外的曠世對決。


    雨開始下大了,戰鬥卻還在進行,也沒人選擇放棄觀看兩人的戰鬥而去避雨。


    台上兩人,越戰越勇,雨水打濕了兩人的全身。


    每一次出手,都會有雨水飛濺出去。


    某一瞬間,劉夢沙右拳變換成掌,以掌為刀,破風劈向葉凡的脖頸。


    這一瞬間,葉凡聽到了那一記掌刀發出來的破風之聲。


    為了避免劉夢沙的掌刀劈到脖頸,葉凡左腿猛然發力躍起,留有餘力的右腿在空中陡然發力。


    作為殺手的潛意識,葉凡本來想直踢劉夢沙的襠部,但最後理智戰勝殺手的潛意識,他改變了右腳踢出去的方向,轉而踢向劉夢沙的腹部。


    由於葉凡的躍起,劉夢沙的掌刀並未劈到葉凡的脖頸,而是劈中了葉凡的右臂,也就在這時,葉凡的全力一腳踢中了劉夢沙腹部。


    隻聽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在空中失去重心的葉凡翻滾一圈,重重砸在比武台上。


    反觀劉夢沙,被葉凡的全力一腳踢飛出去,在比武台邊緣單膝跪地,嘴角流出了血,視野裏,被打倒在地的葉凡緩緩撐起了身體,一時間卻怎麽也站不直,嘴角也流出了血,正看向自己這邊。


    兩人對視,依舊不喜不怒,眼中多了份彼此的認識。


    劉夢沙看見葉凡在揉搓左臂,他也下意識去揉搓自己疼痛的腹部,誰也沒有再次出手的意思。


    葛青此時走上比武台,大聲宣布:“大雨已至,冬季剛過,未避風寒,比試到此結束,散。”


    古代風寒難治,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說辭,隻是不想讓兩人再戰,避免兩敗俱傷。


    所有人皆理解王稟的用意,一時間卻沒有要散的意思,有人帶頭喊了句:“破天刀。”


    緊接著幾千士卒齊聲呐喊:“破天刀,破天刀……”


    最後又齊聲呐喊:“葉將軍,葉將軍……”


    兩人的比試未分勝負,在幾千勝捷軍士卒心中也不會重要,因為兩人皆是軍中的最強高手。


    待全場呼聲停止,葉凡緩步走向還在單膝跪地的劉夢沙。正當所有人都猜測葉凡會對身為普通士兵的劉夢沙不善時,隻見葉凡向劉夢沙伸出了手:“我沒欺負她。”


    劉夢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葉凡,握住葉凡的手,站起身來,還說了句:“我叫劉夢沙,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否則疼得就不是小腹了。隻是你的手?”


    “骨頭應該斷了,確實不太好,沒十幾天是好不了了。”


    葉凡這麽說,劉夢沙也信了半分,畢竟他也沒見過葉凡如此古怪的體質,十幾天修複骨頭也是有可能的。


    兩人相視一眼,笑容一瞬即逝,隻因兩人都不是愛笑的人。


    所謂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概就是這樣。


    台上兩人如此,數千士卒見狀,再次齊聲歡呼呐喊:“葉將軍,葉將軍……”


    三天之後的太原軍營,由於士卒招募的發出,軍營已經有萬餘之眾。


    當然,這三天的招募過程並不容易。


    思想工作上,同仇敵愾,共衛太原的宣傳少不了。


    甚至為了招募到更多的太原青壯到勝捷軍中,王稟還動用了葉凡和劉夢沙的名聲。


    也因為如此,許多人皆慕名從軍。


    如今太原一萬勝捷軍,都作院的所有甲胄兵器差點不夠分配,為此,胡文清這三天來忙上忙下,卻也是高興。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跟抵禦金軍有關。


    他也慶幸葉凡給他這個職位,好過每天在府衙抄錄文書。


    人一多,便要選出管理者。士卒一多,便要有足夠多的將領。


    如今的一萬勝捷軍,簡單打亂之後,按北宋軍製,分成了四個軍,每個軍兩千五百人左右,由之前都是營指揮使的葉凡,王荀,顧清風,李負勝四人分別統領。


    這四人,也就成了勝捷軍中的軍都指揮使。


    軍營中,一個類似學堂的木屋內,副營指揮使以上的將領都在此處,有五十多人,連王稟也在,因為葉凡第一天開課,他對葉凡的練兵之法也很好奇。


    眾將領一進屋就開始疑惑,不知道葉凡想幹什麽,畢竟練兵都是在寬闊的校場上,葉凡卻選擇狹窄的木屋內。


    葉凡這麽做,其實跟後世的教育差不多,先將理論擺出來,再進行實踐。


    待木屋內擠滿了人,葉凡就現場找了麾下一個將領當人體模特。


    那將領雖然疑惑,但也聽葉凡的指揮,脫掉了甲胄,上衣,光著膀子。


    緊接著葉凡對那模特的身體指指點點,向所有人介紹著人體的致命部位。


    這些都是常識,也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


    一開始,眾將領並不覺得葉凡所說的有什麽獨到之處,甚至覺得這些跟練兵沒什麽關係。


    但迫於葉凡如今勝捷軍中的名聲,還有王稟的威嚴,所有人皆耐心地聽著。


    直到後來,葉凡結合人體的弱點,給予相應的殺敵技巧,眾人才漸漸認真起來,一時間竟覺得葉凡說的很有道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暫時的和平時間,太原的一萬勝捷軍並沒有閑下來,而是按照葉凡所教的方法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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