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凜冽的殺意!”驛站之中,黑衣少年眉頭一皺猛然抬起頭。


    看到的卻是一雙清澈的眼眸。


    那是一位清秀的少年,烏黑長發高冠盤起,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雜質,眉頭間仿佛永遠帶著一抹憂愁,再配以那雙清澈的眼眸,泛著楚楚可人的味道。


    少年一身白衣,被十餘名中年男子圍在中間。


    白衣少年剛走入驛站,也同樣發現了角落中獨自發呆的黑衣少年。


    不曾想視線剛落在他的身上,對方居然突然抬起了頭。


    四目而對。


    黑衣少年呆滯的目光隨著白衣少年的移動而緩緩平移。


    “咚、咚!”黑衣少年渾身一個哆嗦,趕緊收回目光,“我靠了,怎麽會心跳加快,他可是個男的,真是見鬼了。”


    黑衣少年恢複了原先的姿勢,左手摩挲茶杯,右肘杵在桌上。


    “軍人,這十餘人絕對是軍人,否則不會有這股凜冽的殺意。”黑衣少年不再想那俊秀的白衣少年,我不該心跳加速的,罪過罪過,“不過,這些軍人為何要隱藏身份?”


    黑衣少年正暗自思索著,便被驛站眾人擾亂了思緒。


    “聽說菊園前陣在落雪城可吃了大癟,還是無處發泄的大癟。”


    “是啊,踢到半碧湖言家屁股上還有好?”


    “平時囂張慣了,以為這次會長教訓,結果又惹上梅莊。”


    “不過聽說好像半個月之前,落雪宗來了一批人,據稱是半碧湖言家之人。”


    “是啊,聽說還是位王座親自帶隊,落雪宗上下驚慌五天,這幫人才走。”


    “啪!”黑衣少年手中的茶杯突然碎裂,但卻無人發覺。


    “言師兄......一定是言家老二去找言師兄,”黑衣少年暗歎,“不知師兄能否踏過此關。”


    “話說回來,這次老子有幸在蘭苑一賞梅莊大小姐的尊榮,真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是嗎是嗎?說來聽聽。”


    “要是老子能一親芳澤,真就是......”


    話還沒說完,幾件事情突兀地同時發生。


    第一件是角落中的黑衣少年左手突然抽刀出鞘,竟奇怪地開始舞出一片刀幕。


    第二件是後進驛站的十餘男子似乎要拍案而起,隻是手還未拍到座子上,第三件事情就發生了。


    一道黑影破空而來,鑽入先前說話之人的後腦。


    當驛站中人發現那是一支如夜般漆黑的箭矢時,一片箭雨如期而至。


    三件事同時發生在須臾之間。


    瞬息之後,驛站之內已橫七豎八躺下了十數具屍體。


    然而箭雨尚未停歇。


    “保護小姐!”一聲輕喝,後進驛站的十餘男子中,七人起身格擋箭雨,三人圍在了白衣少年周圍。


    又是一波箭雨悄然而至,驛站內能站著的還有七人,便是六名白衣中年和那位白衣少年。


    驛站內外躺滿了屍體,鮮血染紅了雪地。


    一片無差別的箭雨襲擊,連驛站老板和小二都無法逃難。


    他們還來不及喊叫,便已身中數箭。


    可是,他們又做錯了什麽?


    “咻咻咻!”十數道人影破空而來,將那六名白衣男子圍住,每個人手中還拿著一把連環弩。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未曾發覺,驛站不起眼的角落還坐著一位黑衣少年。


    他左手持刀,右手拎起茶壺,身周一片箭矢,唯獨其身上不曾有哪怕一支。


    “不知諸位是何方神聖?”一名白衣中年咬牙問道,他的身上插著五根箭矢,索性都未傷及要害。


    “哈哈哈,你猜呢?”一位蒙麵男子冷笑道。


    “諸位從蘭苑往西百裏就開始跟蹤我等,為何遲遲不出手,偏要在這驛站牽連無辜?”那名白衣男子繼續問道。


    “他們當然要牽連無辜,不牽連如何能嫁禍給他人呢?”還未等蒙麵男子說話,角落就傳來了一道輕柔的聲音。


    眾人轉頭望去,無不驚詫萬分,未曾想到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居然還能有幸存者。


    幸存之人還在悠哉品茶。


    “你找死!”另一位蒙麵男子一劍刺來,絕無二話,今日這處驛站不能有活人。


    然而角落裏的身影仍坐在椅子之上,低首小口喝著熱茶,似乎這一劍與他無關。


    但誰曾想,劍到身動。


    那道身影突然身體後仰,幾乎與地麵平行。


    左手握刀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捅向蒙麵男子。


    右手中的茶杯,依然穩穩地冒著熱氣。


    “噗通。”


    什麽聲音?


    草棚早已不在,飛雪肆虐般落下,僅僅十丈距離卻也看不清晰。


    “老六!”


    “老六?”


    “還什麽老六,死六了已經。”那道聲音再次傳來,眾人這次勉強看清,好像是一位少年。


    “死六?放你媽的屁!”又一位蒙麵男子一劍劈出,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座山,高不見頂的山。


    一座山向他砸來,向他壓來,蒙麵男子無力反抗。


    “噗!”第二位蒙麵男子隻能狂吐一口血,委頓地躺倒在地。


    “嘶!”眾人倒吸口涼氣,這兩人都是道武七品的高手,竟敵不過黑衣少年一招?


    “我們乃是蘭苑親衛,不知公子在此曆練,多有叨擾還望海涵。”為首蒙麵男子連忙抱拳說道。


    如此身手,如此年輕,讓人很自然聯想到是某處大勢力的公子哥,閑得蛋疼來此窮鄉僻壤曆練。


    “蘭苑?”黑衣少年戲謔地問道。


    “正是!”


    “蘭苑?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下此殺手?”後方白衣中年喝道。


    “嗬嗬,好一個蘭苑,好一個豬頭,”黑衣少年嗤笑道,“他們可不是蘭苑。”


    “什麽?”白衣中年不解問道。


    “哦?”蒙麵男子也發出一道戲謔的聲音,“那麽公子以為我等來自何方?”


    “你們身上的惡心味道證明了你們的身份,菊園!”黑衣少年不屑地說道。


    “殺!”蒙麵男子不假思索地喝道。


    頓時,五名蒙麵男子一躍而出,刀劍紛出,盡是各自絕殺之招。


    隻見黑衣少年右手終於放下茶杯,反握刀柄一刀上撩,似要將這天割裂開來。


    一股股冰冷的刀氣肆虐而出,仿佛漫天飛雪都融合到這股刀氣之中。


    “啊!”慘叫聲傳來,五道身影墜地,一刀五死。


    “再上十人!”為首蒙麵男子大喝道,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都不能放走場間一人。


    “嗖嗖!”又是十道身影飛出,此次均釋放出各自道魂,不敢怠慢。


    “釋放道魂了嗎?不怕身份暴露了?”黑衣少年一聲力喝,不退反進,穿梭在十人之間。


    一身刀法大開大合,配以精妙無比的身法,仿佛雪中精靈,瀟灑自如。


    “正好昨日剛提升,境界不穩,今日便有人陪我試刀,如此真是多謝。”黑衣少年哈哈笑道。


    居然是在試刀?


    果然,大開大合的刀法逐漸犀利內斂,與那精妙的身法遙相呼應,漫天雪花圍著十一個人飛舞,不知何等淒美。


    “到此為止吧!”隻見居中的黑影如陀螺般旋轉,萬千道氣隨之四射而出,帶來的是十條人命。


    “再上!”


    “再上......”


    四輪下來,僅剩四人!


    黑衣少年單手持刀,冷冷地看著對麵的蒙麵男子。


    “菊園依然如此。”黑衣少年說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閣下與我菊園似乎有隔閡?”為首蒙麵男子問道。


    “隔閡?哈哈”黑衣少年仰天長笑,“是不死不休!雪冷長天!”


    一刀出,雪花舞,天地寒,人化骨。


    三名道武八品強者盡數被斬在這一刀之下。


    唯有居中的蒙麵男子單膝跪地,手扶長劍,口吐鮮血。


    “雪冷長天...你是那日的林予...”蒙麵男子喘息說道。


    “哦?何以見得?”林予頓時升起一股危險的感覺。


    蒙麵男子摘下麵巾。


    “原來如此,”林予長舒一口氣暗道,此人當日隨著菊英一同出席在看台之上,“看來菊園還未曾重視我。”


    “如此年少如此修為,為何十二長老不拉攏啊?”蒙麵男子仰天長歎,隨後狂吐一口老血,永遠地倒了下去。


    “菊園也有如此漢子,難得。”林予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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