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一天很漫長,可以從日出開始盤算到睡前的每一項快樂。


    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時間的流速似乎也在不斷的加快,李樂感覺便是如此。


    從巴黎溜達一圈回來之後,每天上課,reading,paper,essay,ddl,腦子裏滿是這些玩意兒。


    所有的業餘活動,都屬於打狼一樣的見縫插針,一天的生活,好像都是在趕場,從這一個目的地趕向下一個目的地。


    匆忙間再一抬頭,已經臨近六月。


    食堂的飯菜實在不敢恭維,況且排隊也要花上不少的時間。


    白人飯的三明治加熱狗或者再來一份老墨的卷餅,就成了李樂中午迅速解決戰鬥,然後奔赴下一個戰場的能量補充。再來杯多加冰塊,涼絲絲的可樂,提供了一天裏難得的快樂時光。


    一張林肯律師廣場的長椅上,李樂把手裏剩的一小塊麵包掰碎,灑在腳邊。一隻在旁邊樹上覬覦了很久的鬆鼠,大膽跳了下來,湊近之後,伸出爪子,開始往嘴裏塞。


    李樂伸頭瞧了半天,也沒看出公母來,頗有些遺憾。


    拿起可樂,滋兒咂嘬了兩口,歎口氣,準備起身奔赴下一節課的教室。


    “嗨,別啊,我剛來你就走?”耳邊響起聲音。


    一轉身,就看到抱著書本,一頭黝黑的波浪長發,隨風在肩頭跳躍,再配上英倫校服風格的短裙和襯衫,和嫵媚長相,卻又帶著清純眼神的左妙辰,絕對是讓無數宅男追捧的女神。


    “以前學校男寢的胭脂榜評選,沒聽過你這號人物啊?”李樂笑道,“怎麽,美女,聊個2塊錢的?我這分分鍾三十個字的論文,時間寶貴啊。”


    “喲,前半句還像個人話,後半句就開始扯淡呢?燕大裏,好的沒學到,壞毛病倒是學了個全。”


    左妙辰一手抱著書,一手捋了裙子下擺,坐在了長椅上,一雙纖細卻又修長有力的小鳥腿,展示著漂亮的曲線。


    “好看不?”


    “呃,可不,若伸出彩霞中,半夢半醒玉立芝蘭,更似鵝毛翎,玉簪琴弦。”


    “還有沒?”


    “有啊,長愁羅襪淩波去,瓊筋玉骨踏雲煙。”


    “嗬,你說我裹小腳?”


    “你這理解能力。”李樂嗬嗬著,“這都要寫畢業論文了,還有時間瞎逛?”


    “生產隊的驢也得歇歇,給口水喝不是?”


    左妙辰一撩頭發,一股淡淡香氣飄來,李樂揉了揉鼻子,“那你這是磨得咖啡啊。”


    “滾蛋,早沒發現你這人嘴花花的?”


    “好吧,左師姐,論文呢寫完了沒?”


    “沒呢,還有個三千字才能完工。”


    “工期臨近,可要加班了。”


    “要你說。”左妙辰翻了個白眼,奈何黑眼球多,白的不那麽徹底。


    “這畢業了繼續讀博?”


    “沒呢,改主意了。”


    “怎麽?”


    “導師說我還缺實際工作經驗,最好有個兩年工作和實際經驗之後,再來讀博更好。”


    “嘖嘖嘖,聽聽,朝中有人,底氣就是足,哪像我們這些群眾,臨近畢業就開始為飯碗在哪兒發愁。”


    “得了吧,你還群眾,我信你個鬼。”左妙辰一指身旁座椅,“你不坐的?”


    “站站,剛吃完,好消化。不過,你真回去?”


    “我和我爸說了呢,他的意思是,現在國內私募機構發展和起勢比較快,也能鍛煉人,讓我找一個去做前台或者中台的職位。”


    “投研或者運營?”


    “我沒想好,或許做基金經理也說不定。你有什麽建議麽?”


    “沒什麽建議,就一個,找個朝九晚五雙休,加班給錢,假期全額的公司。”李樂聳聳肩。


    “嗬嗬,那有些難咯,國內職場,比較卷啊。”


    “卷也不一定輪到你,估麽著你爸都給你物色好目標了吧?”


    “給了兩個,一個在滬海,一個在鵬城,不過我不喜歡。還是想回燕京。”左妙辰抬頭,看了看李樂,“哎,咱們一起回唄,我機票有裏程,幫你兌張機票。”


    李樂搖搖頭,“算了,且不說時間對不對得上,我這可能還得跟著森內特教授去一趟非洲挖人頭,然後還得在港島待兩天。簡而言之,咱們不順路。”


    “哎,非洲,我還沒去過呢?要不算我一個?”


    “別,你當是旅遊?我是當車夫,廚子,扛包兼挖坑的小工去的。再說,去的地方屬於野外,獅子大象鱷魚老虎的,不是你們這些嬌滴滴富家小姐去的地方,字麵意義能曬禿嚕皮的那種。”


    “淨特麽扯淡,非洲有老虎?不去就不去。”


    李樂笑了笑,“老宋啊,讓老宋幫你拎包,你們一起回。”


    左妙辰一甩頭,“宋襄才回不去,他錢還沒還完呢。照這個速度,怎麽著都得到年底才能回去。”


    “哦,倒把這茬忘了。他不是要回去考公務員的麽?正好年底,哎,怎麽走了?”看到左妙辰起身,李樂說道,“兩塊錢的還沒說聊完呢?你去哪兒?”


    “要你管。你反正得回燕京,你等著的。”


    嘿,這啥脾氣,一點都不沉穩。左妙辰剜了李樂一眼,扭頭走人,轉身時,留給李樂眼眸裏,裙擺下的一抹白皙。


    噫~~~~,這姑娘,再能修煉幾年,又是一個妖精哇。


    李樂歎口氣,撓了撓腦門,餘光瞧見一旁正看戲的鬆鼠,說道,“你看啥,你懂啥?去去去!!”


    。。。。。。


    下午一節考驗膀胱收縮功能的論文寫作課結束,李樂拎著包,進了體育館,為那個交換生學分,來搏擊社團點卯。


    熱身結束,安德雷斯·蒂亞戈·達利桑德羅帶著拳套,開始朝李樂手中的拳靶,努力揮拳。


    “高點,曲臂點抬高點,手護著下巴,你這樣還沒動手,就讓人家一腳撂倒了。”


    “用力,沒吃飯呢?”


    “注意用腰力,腳腕,到胯骨,到腰,利用脊椎和重心的旋轉發力。”


    “哎,這就對了。可以。再來五組,咱們歇歇。”


    “媽媽咪呀,還有五組?你讓我歇歇,一會兒再來。”安德雷斯喘著粗氣,汗水順著背心,往下滴落。


    “疲勞才是你掌握技巧的好時機,前麵都隻是鋪墊。別偷懶,來,e on,baby!!”


    安德雷斯無奈,隻好咬著牙,抬手抱架,一拳又一拳的揮出。


    “萬禿碎,萬禿碎,哎用力,啪啪噠,啪啪噠,節奏,找到節奏,兩淺一深,哎,對了......就這樣,還有兩次,好,歇歇吧。”


    “不搭媽的類!”安德雷斯朝地上一躺,指指李樂,“阿米狗,累死我了。”


    “小菜雞,你還欠練。”李樂拿起旁邊架子上的毛巾,遞了過去。


    等安德雷斯擦完汗,喘勻了氣,“阿米狗,你說的那個簡曆,我給發過去了。”


    “是啊,對麵怎麽說?”李樂“哦”了聲,問道。


    “他問我願不願意去滬海工作。”


    “你怎麽想?”


    “那裏是個什麽樣的城市?”


    “比倫敦不小,還在發展,生機勃勃的一個地方。有興趣?”


    “嗬嗬,我對錢比較有興趣。”


    “給你開價多少?”


    “第一年五千美刀一個月,年底有業績提成,多少不知道,第二年開始,每年漲10%,職務再說職務的。一年二十天的帶薪假期,包機票。其他還有什麽零碎,我忘了。”


    “少還是多?”


    “湊活。”安德雷斯捏起t恤衫,擦了擦臉頰。“最起碼比我回布宜諾斯艾利斯多了不少。”


    “那還廢什麽話,去,好歹是銀瑞達旗下的公司,有背景,有前景,還有,滬海的房租比較便宜,兩千左右就可以租一套很不錯的房子。”李樂說道。


    “兩千?刀?那也不便宜了,和蘇黎世也差不多。”


    “兩千,人民幣!想啥呢?兩千刀,你想租別墅?”


    “呀,這麽便宜?”


    “吃的還便宜呢。一天十刀吃飽,二十刀吃好,五十刀就山珍海味了。”


    “真的?那玩的呢?我是說夜店酒吧,或者足球?”


    “都有。”


    其實,有些迷信的安德雷斯在聽了李樂神鬼莫測的一番“預測”之後,被忽悠的認為自己的未來在東方,心裏早已經有了決定,問李樂,隻不過是再給信心上加個buff。


    而且,銀瑞達的名號,大家都懂這裏麵的含金量,前兩天去倫敦的銀瑞達分部,參加電話麵試的時候,電話裏那個自稱小雅各布的,聽到報出帶著的瓦倫堡的姓氏,更是有了底氣。


    “阿米狗,你什麽時候回去,咱們一......”


    安德雷斯剛要說,就被旁邊走過來的人打斷。


    “李樂!”


    “啊,謝惟欽,怎麽,有事兒?”


    脖子上少了頸圈的謝惟欽,來到李樂旁邊,打著招呼。


    “有件事兒,我想找你聊聊。”


    “哦,好。”李樂點點頭,衝安德雷斯說道,“你先練著,我去去就來。”


    等兩人到了樓上,沒幾個人的健身房。


    “說吧,啥事兒?”


    謝惟欽臉一紅,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李樂,你說,我要是去大陸工作,有沒有機會?”


    李樂一愣,啥?啥意思?這找工作都來問我?我是職介所還是暴死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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