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側臉,"那臣能不能問些別的?"  慕容紓轉回頭來,瞳仁水汪汪的,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說話時帶了鼻音,"裴確,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隻見對方抿著薄唇,點了點頭,"是有些不高興......"  那人抬眼,目若寒星卻不掩溫柔,"不過不打緊,隻要陛下高興就好了......"  他指腹蹭了蹭小皇帝的臉頰,"這個病......發作起來疼不疼?難不難受?怎麽才能治好?"  隻見對方長長的羽睫上掛著水滴,泫然欲泣,"自然是難受的......"  "朕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這個病,不好治......"  "還好沒有性命之憂......"  他抬起眼眸看向裴確,"對不起,沒有告訴你......"  裴確"嗯"了一聲,繼續聽他說。  "槿娘是朕的人,她是杏林聖手,專門為朕瞧病的。"  "隻是朕的這病隱晦,不想讓別人知道,於是給了稱號,留在身邊。"  慕容紓到底怕他不高興,小拇指刮了刮裴確的手心,"朕沒有碰過她......從始至終,朕身邊,隻有一個你罷了……"  裴確大手收緊,將他的白玉柔荑握在掌心裏,"臣知道了。"  他聲音頓了頓,"前兩日,劉美人來承乾殿,是不是有話要說,隻是因為臣在不方便,這才離開了?"  "朕每隔一段日子就會去槿蘭苑,找槿娘診治,這次日子隔的久了,她沒見我,有些著急,就過來了。"  "怪我。"  裴確低低說了一句,"怪我,那天不該讓她走的。"  "裴卿又不知道這回事!"  小皇帝彎起眼睛衝他笑了笑,兩隻眼睛濕漉漉的格外招人疼。  會兒槿娘拔了針,朕就好了!就沒事了!"  他彎起的小拇指在對方掌心蹭了蹭,"好啦,不要不開心啦!"  裴確學他彎起眼睛笑了笑,隻是這笑意,淺淺淡淡浮在麵上,若是仔細來看的話,從來沒有達到過眼入了夜,燈火一色,暖意融融。  慕容紓背上的針已經拔了,槿娘也被李文忠送回了槿蘭苑。  他雙手揉了揉臉,盤腿坐在龍榻上,等著在外間洗漱的裴確,心情很是複雜。  他一方麵告訴自己,這樣做並沒有什麽錯,難道做皇上的,還要把什麽都告訴臣子不成麽?另一方麵,他又覺得愧疚。  他自己說不想說,裴確就沒有再過問。  可對方眉眼低垂,明顯是有些不高興的......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從表麵上看,再親密沒有了......  可是隻要再深究一點兒,他就不敢細想了......  不敢想父皇的死因是不是真的和他沒有關係......  不敢想裴確會不會一直對自己好......  不敢想他對自己這麽好究竟是因為什麽......  是情之所至,還是心血來潮?  他思來想去,腦子都要亂了......  "陛下在想什麽?"  對方清冽的嗓音沾了水汽,從門口傳來有些飄渺的感覺。  慕容紓抬頭,"在想裴卿。"  那人大步進來,坐到床邊,身上還帶著未幹透的水汽,氤氳著眼角眉梢,都帶了濕意。  "哦?想我?"  他揚了揚眉毛,"陛下想我做什麽?"  慕容紓心存愧疚,藕臂圏住他的脖子,腦袋在對方臉側蹭了蹭,"想裴卿就是想裴卿啊!"他抬起頭看著對方,"想裴卿還要找理由麽?"  說著小手滑進裴確衣襟裏麵,在對方精壯的胸膛上暗示十足的摸了摸......  他有心補償裴確,便軟著嗓子,"裴卿......朕一一"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他有些不明白地抬起了頭,對上對方波瀾不驚的雙眼,"陛下一一"那人打斷了他的話,"陛下,夜深了,您明日還要設宴為北庾使臣送別,早些休息吧!"  小皇帝有些錯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意思。  裴確床上對他,永遠餓虎撲食一樣,狂風暴雨的就碾壓過來了。  偶爾也有黏黏糊糊溫溫柔柔的時候,但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時候一一他主動求歡,卻被拒絕了  他有些不明白,又有些心慌,一絲不安盤盤繞繞的鑽出來,刺的他心裏酸酸的。  他紅了眼眶,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濕漉漉的,聲音都顫了顫,"裴卿......你不喜歡朕了?"  裴確喉結滾動,大手捧住他的臉,親了親對方的唇瓣。  "怎麽會?臣最喜歡的就是陛下了!"  他離開那紅豔豔的嘴唇,目光下放一一我太喜歡你了......  喜歡你喜歡到要獨占你,喜歡到要你沒有任何秘密,完完全全的在我的掌控裏......  我希望你能全身心的依賴我,而不是因為不信任,眼看著我著急到要殺人,卻仍舊什麽都不說......  我喜歡你能喜歡到把江山拱手奉上,把我自己的身心都全部獻上,我什麽都可以給你一一但陛下你......對我的喜歡,卻是有限的......  這種不對等的愛是一種折磨,折磨著我心裏燒起連天大火......  可為了能讓你放心,我仍舊要閉嘴,什麽都不說......  "裴卿喜歡我......"  小皇帝急急地將手臂收緊,"既然喜歡我,剛剛......怎麽會拒絕我......"  裴確抬起眼,正對上小皇帝著急的目光,眼中浮現零星笑意,"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臣有些乏了……"  他摸了摸小皇帝的臉,"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然後不由分說的拉開錦被,把小皇帝塞了進去。  自己拉過被子,睡在他身側,又不放心一般湊過去,親了親對方不解中帶著委屈的眼睛,"好了,睡吧。"  小皇帝翻了翻身子,將自己塞進他懷裏,仰著腦袋看他。  "裴卿......"  裴確抓住他鬼鬼祟祟要往自己衣襟裏麵塞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好了,陛下,早些睡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慕容紓氣性兒上來了,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睡了。  裴確替他拉好被子,看著對方氣鼓鼓的背影,眼中最後一絲笑意也散去了。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  先是早朝時許介獄中改口,關鍵性證據不翼而飛,北地水患貪汙案要重新審理;  再是他批完奏折回來後,小皇帝夢中哭著喊父皇,又質問自己會不會欺騙他;  再之後用膳時北庾大皇子呼延毫來見,說要離開上京,回去參加篝火節;  而後是小皇帝身上的秘密浮出水麵,他卻閉口不言,絲毫不想讓自己知道......  這一粧粧,一件件究竟有沒有關係?  他蹙了蹙眉,麵上浮現幾絲不耐來一一  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做了個局,有意策劃的?  而自己和這個小東西,是不是正一步步走入對方迷局之中,而不自知?那個人做下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第58章 他不會是不行吧!  他輾轉兩次,或許是因為今天真的累了,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聽著身後人平穩的呼吸聲,慕容紓咬了咬唇,轉過身來,拉開手臂,將自己塞進他懷裏。  裴確身上總是又暖又熱的一一  被他圈在懷裏的安全感,是自己一個人睡時遠遠比不上的。  他枕在裴確胸膛前,聽著對方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心中卻止不住的發酸。  對方的手臂緊緊圏住他的腰身,就像每一次將自己橫打抱起的時候......  他那麽喜歡自己啊......  慕容紓心酸地想著,一丁點兒苦,哪怕是濕滑的路麵,他都不舍得自己踩過去走的......  他那麽喜歡自己啊......  自己卻害怕被拋棄,被背叛,什麽都不跟他說......  他心中發苦發澀,鬱鬱難平,三分愧疚成了五分,小手晃來晃去,糾結著要不要跟他說。  理智和愛意在心中互相較量,他最終還是沒有打定主意。  殿外風聲呼呼作響,困意浮上腦海,他手掌攥著對方的衣襟,慢慢睡著了......  次日一早,他被身邊的人捏了捏臉,有疏朗的聲音傳來。  "陛下,該去早朝了……"  他翻了個身子,手臂將對方緊緊抱住,腦袋枕在對方肩窩,嘴裏嘟囔著,"好困......"  那人輕輕笑了笑,"平時不想去就算了,可今天不去早朝就不合適了,昨天晚上是誰剛答應呼延毫,今天為他設宴踐行的?"  身上的人又蹭了蹭,不情不願的支起上半身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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