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澤淡淡道:“鬥轉星移陣,可憑空嫁接空間,那客棧的老闆也是修士,你現在站著的地方正是天機門的正殿。”


    韓朵朵恍然大悟,怪不得三樓不肯租給一般人。


    在這裏,天機門、璿璣宮、梵雲寺與朗清宗並成為四大門派,朗清宗主修朗清道法,主張清靜無為;璿璣宮隻收女弟子;而梵雲寺隻招收剃髮的出家弟子,且要持戒修行。唯獨天機門百無禁忌,天機門的弟子既可以結婚生子、也不忌葷腥,偶爾偷偷出去縱情聲色一下也不會被追究,因此天機門在四大門派中占的人數最多。


    韓朵朵跟著霍澤一路前行,踏上了足足一百零八個台階來到天機殿門前,她回身一看,身下一片雲海,台階兩邊是參天長柱,台階下方是一個極寬敞宏大的廣場,許是彼時仍是清晨,地麵霧氣瀰漫仿若仙境,這居高臨下的一看,倒讓人生出了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再往外是許多小庭院,仔細一看,這庭院中似乎還有許多人活動,看起來應該是這天機門弟子們起居之處。


    “天機門地處極高的雲天之巔,此處雲海密布、仙氣繚繞。”霍澤說著敲了敲殿門。


    高大的門扉緩緩打開,天機殿內寬敞宏麗,大殿正上方擺了兩列太師椅,韓朵朵數了數,左右各五,隻是這椅子都是空的,隻唯獨上首處那紫檀木椅上端坐一穿著雪白衣袍的老人,那老人看起來道骨仙風,尤其眉眼間一片溫潤,韓朵朵隻一眼便料定這人定是天機子了。


    “師尊。”霍澤說著行了個禮。


    韓朵朵也有樣學樣,學著霍澤的樣子對天機子行了禮,天機子微微頷首,“這便是你那失散的師妹?”


    霍澤點頭,單膝跪地道:“正是,還請師尊憐其孤弱將其收歸門下。”


    天機子看向韓朵朵,韓朵朵愣愣的跪在地上,天機子忽而想起了曾永私下裏同他說的話。


    “霍師兄有個私生女,帶回來了,說是這兒有點問題。”曾永說著指了指腦袋,“師叔,我看那姑娘真的怪可憐的,要不,咱們就收留她吧。”


    天機子原還以為是曾永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如今看韓朵朵這又呆又愣的樣子他還真的有幾分懷疑了。


    “咳……”天機子清了清嗓子,看著韓朵朵,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年方幾歲?家在何處?”


    韓朵朵心裏暗道不妙,她和霍澤說好了叫沈洛,但是她現在用的是花無垢的身子,花無垢到底多大了韓朵朵完全不知,而家在何處這件事霍澤更是沒和韓朵朵說清楚。


    “我叫沈洛。”韓朵朵說完,一臉心虛的看向霍澤。


    霍澤輕咳了一聲,道:“師尊,我這師妹一路上經歷了不少禍事,如今家毀人亡,她想來也是遭受重擊之下有些神誌恍惚了,還請師尊不要怪罪她。她今年十九歲,家在河陽。”


    韓朵朵懵懵的聽著,天機子將她臉上的神情全都看在眼裏,他心裏越發篤定這女子八成就是霍澤那腦子有毛病的私生女了。天機子這人為人正派且心底純良,唯獨一點就是好說教,他清了清嗓子,嚴肅道:“霍澤,你入門時日尚短,但我天機門素來講究用人為能,所以當你贏了所有弟子後,為師還是把首席大弟子的位置給了你。為師也好、天機門也好,都不曾虧待你吧?”


    霍澤不明所以,道:“這是自然,師尊與天機門的恩情,霍澤絕不會忘。”


    “嗯……”天機子眼看著鋪墊好了,開始切入正題,“那你是不是該與為師說句實話?”霍澤蹙眉不解:“師尊的意思是?”


    天機子擼著鬍鬚道:“你身邊這姑娘,怕不是你師妹,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吧?”


    “……”霍澤這下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偏生天機子見霍澤不說話,還以為被他說中了真相,嘆了口氣,繼續道:“不少修士為了自己的漫漫仙途拋妻棄子,我素來不恥這樣。你如今回頭還不算太晚,為師也會幫你照拂這孩子。你仔細想想,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這些年流落在外多不易?她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如今你身為她的生父卻連個父女名分都不肯給她,這豈是正理?”


    韓朵朵一聽,心裏頓時感動得涕泗橫流,想不到天機子雖然身居高位,可卻仍能為孤弱之人著想,她一臉崇拜的看著天機子,幾乎就要成了天機子的鐵桿迷妹。


    霍澤卻是聽得額頭青筋直冒,他眉毛抽了抽,“師尊,我與她同歲,絕非父女。”


    天機子卻扭頭去問韓朵朵:“孩子,霍澤說得可是真的?”


    韓朵朵趕忙點頭:“真的,我和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韓朵朵原本說得是實話,可這話落在天機子耳朵裏卻讓天機子誤會成了韓朵朵是不想拖累霍澤。天機子感動得指著韓朵朵道:“霍澤,你可聽見了?這孩子雖然是個癡傻之人,可她一直到此刻都不想拖累你、不肯承認你是她生父。”


    霍澤:“……”


    這次不隻是霍澤,連韓朵朵都有些不知說什麽好了,她極為誠懇的盯著天機子道:“門主,我真的不是他的私生女。”


    天機子卻一臉感動的說:“你看!這孩子雖然自小便離開你、雖然天生癡傻蠢笨,但是她多麽知情義、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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