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瑾笑道:「洛姑娘救了舍妹,沈某已是感激萬分,洛姑娘還苦口婆心的給她當頭棒喝,她似乎也聽進去了,乖乖的吃飯喝藥,沈某自當要親自過來表達謝意。」


    洛宇嫻聽到沈博珊不再尋死覓活也是深感安慰,自己總算沒有白費唇舌。「那就好,本來就不必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沈姑娘能想通比什麽都重要。」


    說完,她看著眼前的沈玉瑾。


    這樣一個美男子,光是擺在那裏就叫人心動。


    他身材頎長,一襲月色錦袍相當適合他,烏黑的發隻以一柄玉簪別住,麵上露著一抹淡淡笑意,劍眉斜飛,有幾分瀟灑恣意,玉樹臨風四字當之無愧,美男子三字更是名符其實。


    可能是家世背景和年紀都相當吧,她腦中不由自主的將沈玉瑾和蔣雲浩做比較,一比之下,高下立見。


    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正是這個理,沈玉瑾哪是蔣雲浩那俗物比得上的?


    而她之所以對沈玉瑾的身家背景有進一步的了解,是閑暇時聽紋娘和雪盞說的。


    沈家世代從商,家底殷實,但上寧是商家的聚集之地,沈家在上寧的商家裏實在排不上邊。


    可是,打從如今的家主沈坤豐娶了如今的主母琴氏後,沈家就做起了海運生意,還做得風生水起,一直到如今,沈家與蔣家已是旗鼓相當了。


    說起沈家主母琴氏,她的出身來歷至今仍是個謎,有一說是沈坤豐在行商的路上救了她,愛上了她,後來執意迎娶她。


    也有一說是琴氏乃是青樓出身的清倌人,沈坤豐替她贖了身,這樣卑賤的身分,讓她為妾就不得了了,偏偏沈坤豐還執意迎她為妻,跟家裏也鬧騰了好一陣子,搞得風風雨雨、轟轟烈烈。


    不管如何,琴氏沒有娘家靠山、沒有背景來頭是事實,她能坐穩沈家主母之位,憑著「旺夫興宅」四個字讓婆母從原本的瞧不起到閉上嘴巴,讓沈坤豐除了她之外沒有納妾,也稱得上是個傳奇了。


    如果說沈家的第一個傳奇是主母琴氏,第二個便是她眼前的沈玉瑾了。


    沈家是金商會的會員,所以沈玉瑾是可以考功名的,蔣雲浩自然也有這個資格,但是,雖然經過金商會認可的商人可以考功名,但打從朝廷給了這項恩典之後,還沒有人考上過。


    然而,三年前的科舉,沈玉瑾便破了這個例。


    大滿朝的科舉製度與其他朝代大同小異,進士分為三甲,頭甲就是她這個魂穿而來的現代人也知道的狀元、榜眼、探花,其他七名列入二甲,稱為「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幹名,稱「賜同進士出身」,多少人都想著一舉成名天下知,因為功名等於身價,大滿朝奉行的真理仍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對於有心要走仕途的人來說,沒有功名就沒有跳板,就連封侯封爵的名門世族,若是幾代裏都沒有出一個有功名的子弟,那麽這個世族也會漸漸走向沒落。


    三年前的科舉,沈玉瑾便是第四名的傳臚,他與當年的狀元、如今的五品禦史中丞林致安同科,兩人也是至交好友,林致安是寒門子弟,成為狀元公之後自然是走向了仕途,而沈玉瑾卻婉拒了入仕,說官場傾軋權謀實在太煩,他無心仕途,考功名不過是為了提升沈家的地位,他也確實提升了沈家,讓數不清的商家眼紅不已,隻盼家中子弟也能有出息,考上功名,不讓沈家專美於前。


    如今,沈玉瑾可是上寧縣城裏的香餑餑,多少大戶人家托媒人說親,甚至京城的大戶人家吳家也有意將嫡女嫁給他,他都沒接受。


    於是,傳言又來了,說沈玉瑾好男風,和清秀的林致安是一對,偏偏人在京中為官的林致安也一直未娶,兩人的關係就成了上寧長盛不衰的八卦。


    如今這樣麵對麵好好的端詳沈玉瑾,她倒覺得不像,前生她的朋友裏也有幾對同誌,所以她對是不是還是有幾分感覺的。


    不過,就算人家不愛男人,這樣的極品美男也輪不到她,即便她這副身軀的原主長得很好看,但模樣再怎麽好也是枉然,她若是未婚的姑娘都未必配得上了,何況她棄婦的身分在那裏擺著,她明白他會紆尊降貴的過來,不過是因為她救了沈博珊,其他的可能她想都不必想,自己都覺得沒門。


    「洛姑娘,飯香誘人,在下也還沒用午飯,能一起用嗎?」沈玉瑾笑著問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在睜眼說瞎話。


    洛宇嫻淺淺一笑。「都是粗鄙的東西,沈大爺不嫌棄的話,當然可以。」


    哪來的飯香?都是粗茶淡飯,他找理由不走才對吧,不過他為什麽要找理由不走,她一時也想不明白。


    紋娘和雪盞頓時手足無措加手忙腳亂,一個挪位子,一個添碗筷,倒是洛宇嫻泰若自然地請沈玉瑾坐下,自己也落坐。


    桌上的飯菜實在寒磣,一小鍋白菜蘿蔔湯,一大碗苦丁菜蘸醬生吃,一碟腐辱,一大碗芝麻拌野菜,一盤芩麻菜包的菜餃子,連點肉渣子也看不到,唯一比較象樣的一道菜是洛宇嫻發揮前世手藝煎的雞蛋卷。


    雖然她們還有賣櫻桃得到的一千兩銀子,但洛宇嫻前生在務農的四代同堂家庭長大,身為長女,在精打細算的母親調教下,她很懂得未雨綢繆、近思遠慮的道理,那一千兩銀子是救命錢,也是未來發家的基金,不能輕易拿出來,而且她們才從蔣家脫離出來,多少眼睛看著呢,自然不能過得太慡。


    照理,沈玉瑾這位沈家大爺肯定是過著錦衣玉食的曰子,但此時他絲毫不見嫌棄之意,就著紋娘給他盛一大碗尖尖的白米飯,吃得津津有味,還直說雞蛋卷好吃。


    雪盞如今很以洛宇嫻為榮,立刻說道:「是我們姑娘做的!」


    沈玉瑾很是意外。「洛姑娘好手藝。」他有一個姊姊一個妹妹,但兩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洛宇嫻笑道:「手藝二字不敢當,可能是我們自己養的雞下的蛋,所以吃起來特別鮮吧。」


    沈玉瑾再次意外了。「洛姑娘還自己養雞?」


    說到這個雪盞可驕傲了,一時忘了沈玉瑾高高在上的身分,與有榮焉地說:「是我們姑娘的主意,養了雞鴨在後麵水塘那裏,說雞鴨們自己會去野菜糙叢覓食,也會去水塘裏戲耍,我們隻要等著吃雞鴨下的蛋就行了,那幾隻雞鴨也爭氣,這幾日真的開始下蛋了,姑娘便在它們腳上係了不同色的線,哪隻有下蛋,哪隻沒下蛋,一目了然,一日過去,姑娘便會將那些沒下蛋的集中起來講話,姑娘說那叫精神訓話,讓沒下蛋的自己看著辦,再不做出貢獻,就要宰來吃了。」


    沈玉瑾聽得笑了出來,洛宇嫻可窘了,雪盞這丫頭是要表達她的精明能幹嗎?


    聽著卻好像她是什麽暴君似的。


    過了一刻,飯也吃完了,可沈玉瑾還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繼續坐著,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慢條斯理地說:「適才我差存安送來的茶葉是大理名品,不如泡上一壺,洛姑娘評鑑評鑑如何?」


    洛宇嫻笑道:「自然是好。」


    她雖然覺得他一直找理由不走很奇怪,可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在眼前,又是文采倶佳的傳臚,跟他相處也不覺得煩就是。


    雪盞泡了茶來,洛宇嫻慢悠悠品著茶,就等著沈玉瑾再找什麽理由待下去。


    一刻過去,兩人的茶喝完了,沈玉瑾似乎早想好了理由,開口道:「當日姑娘賣給方大爺的櫻桃果,是在此地栽種的嗎?不知沈某能否看看?」


    洛宇嫻麵上帶笑。「沈大爺想看當然可以,就在後院裏,但隻有一棵,而且果子都已採光了,現在隻剩葉子。」


    「無妨,我就看看。」


    洛宇嫻領了沈玉瑾往後院去,見到眼前一片欣欣向榮、蔬果茂盛、生機勃勃的景象,活脫脫是個小果園,沈玉瑾也不禁驚奇起來。


    他是第一次來這莊子的後院,據聶管事說,蔣家這座莊子至少廢置十年了,廢置十年的莊子不可能還派人來悉心打理園子,那麽他所看到的就是洛宇嫻主僕三人來到之後的傑作了。


    「沈大爺請看,這便是櫻桃樹。」洛宇嫻指著櫻桃樹對沈玉瑾說,少了果子的樹自然看起來並無出奇之處,不過她已經將櫻桃與梨子嫁接了,若是成功,那肯定能驚艷四座。


    沈玉瑾細細看了櫻桃樹,洛宇嫻見他認真,並不是隨便看個兩眼敷衍,便道:「沈大爺還想品嚐櫻桃果嗎?」


    沈玉瑾奇道:「難道姑娘還有留下的櫻桃果?」


    洛宇嫻一笑。「沈大爺請隨我來。」


    她帶他去地窖,見沈玉瑾很是驚訝的樣子,便問道:「有什麽不妥嗎?這地窖不是很多人家都有?冬暖夏涼,能保住蔬果水分,實在好用。」


    因為她把果子往地窖裏放時,紋娘和雪盞也很驚訝。


    沈玉瑾道:「是很多人家有,但多半用於存放冬日來臨前的蔬菜或醃肉,沒有人會把果子放在地窖中保鮮,姑娘此舉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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